第一千四百七十二章 暫緩
“臣妾如何敢欺瞞皇上。”早在讓英格去辦這件事的時候，那拉氏就事先交待了弘時，不管朝臣怎么說，只要胤禛問起，他都要一力推脫，千萬不可應(yīng)承或是露出高興之色，否則必會引起胤禛的不喜。
“其實(shí)弘時是朕的嫡長子，立他為太子也是理所當(dāng)然之事。”胤禛話音剛落，那拉氏便連忙道：“弘時雖為嫡長子，但才疏學(xué)淺，如何當(dāng)?shù)闷鸹噬系闹刎?fù)，何況帝位應(yīng)該是有能者居之，其實(shí)寶碩太子才是最合適的人選，可惜……”說到后面，那拉氏話音中已是帶上了一絲哽咽。
想到弘歷，胤禛不禁有些失神，雖然已經(jīng)過去很久了，但那絲陰影始終籠罩在他心頭，尤其是在凌若也逝去后。
良久，胤禛回過神來道：“過去的事不必再提，弘時如今很上進(jìn)，也很刻苦，朕對他寄有厚望，不過冊立太子一事，還有些言之過早，朕想再磨練弘時兩年，等他足夠承擔(dān)這個重任時，朕自會冊他為太子。”
“皇上。”那拉氏忽地跪下道：“弘時資質(zhì)平庸，如何當(dāng)?shù)闷鸹噬线@般看重，其實(shí)五阿哥聰慧好學(xué)，還有六阿哥，如今雖小看著卻也頗為機(jī)靈，說不定都會比弘時合適，而皇上您又正是春秋鼎盛之時，先帝在位六十一年，臣妾相信皇上在位時間一定會比先帝更久，可以慢慢考校諸位阿哥。”
“六十一年……胤禛搖頭苦笑道：“皇阿瑪八歲登基，方才可在位六十一年，但朕四十五歲方才登基，若要在位六十一年，朕得活到一百零六歲方可，以朕的身體如何可能。”
“不會的，臣妾相信皇上一定會萬壽無疆。”那拉氏的聲音再次哽咽，但一次是沒有任何作戲的成份在其中。
“多少世人盼望著可以萬壽無疆，秦始皇甚至派徐福去海外尋仙丹，而前朝的嘉靖皇帝也日復(fù)一日地練著仙丹，想要長生不老。可是你看看這么多年過去了，有哪一個成了仙，又有哪一個永生不死？終歸只是不切實(shí)際的妄想罷了。”不等那拉氏再說話，胤禛已是扶起她道：“好了，不要再說這些了，過幾日就是你的生辰了，自朕登基之后，你的生辰一直不曾好好辦過，想起來頗是有些對不起你，朕之前已經(jīng)吩咐了內(nèi)務(wù)府，讓他們好生CAO辦，宮里頭很久沒有好好熱鬧一番了。”
“多謝皇上關(guān)心，其中不過是一個生辰罷了，過不過都是一樣的，對臣妾來說，最要緊的是皇上身子，唯有皇上安好，臣妾才是真的安好。”
聽著那拉氏這番發(fā)自內(nèi)心的話，胤禛頗有幾分動容，帶著一絲感嘆道：“朕也想更久地守護(hù)著皇阿瑪交給朕的江山，但人只是天命的一部份，由天不由人。不過，只要朕在位一天，就會一天牢守江山，不讓它有一絲閃失。”
那拉氏毫不猶豫地道：“臣妾知道，皇上會是一位最好的皇帝！”
她的話令胤禛露出一抹笑意，對于失去了凌若與弘歷的胤禛而言，唯一剩下的意愿便是做一位好皇帝，不負(fù)康熙的期許，不負(fù)天下百姓的希望。
“很晚了，朕該回養(yǎng)心殿了，皇后亦早些歇著吧。”胤禛的話令那拉氏有些失望地道：“皇上不留下來嗎？”
“你千秋節(jié)那日朕再來陪你，歇著吧。”撫一撫那拉氏的肩膀，胤禛轉(zhuǎn)身離開的坤寧宮。
從那個背影中，那拉氏看不到一絲留戀，明明已經(jīng)習(xí)慣了胤禛的離去，可仍然會感覺到悲哀。自從她嫁給胤禛之后，先是納蘭湄兒，之后是鈕祜祿氏，這兩個女子占據(jù)了胤禛所有的情意，令她沒有任何立足之地。
但不管怎樣，她始終是皇后，無人可以取代的皇后！想到這里，那拉氏再一次挺直了有些佝僂的背脊，沒有絲毫的退縮。
在胤禛駕崩之前，她都會牢牢捍衛(wèi)皇后的寶座，并將弘時送上太子之位，這一次不行還有下一次下下一次，無需著急！
那拉氏能夠做到榮辱不驚，但弘時顯然沒有她這份能耐，在得知自己暫時無望被冊立為太子后，在府中發(fā)了好大一通脾氣，嚇得他府中的福晉與下人都不敢靠近。
不過這通發(fā)泄依然不能熄去他心中的怒火，反而愈燒愈烈，弘時在踢爛唯一完好的一把凳子后，冷聲道：“備馬！”
下人連忙下去準(zhǔn)備，當(dāng)弘時走至門口時，馬已經(jīng)備妥了，弘時什么也沒說，直接翻身上馬，在準(zhǔn)備揮鞭飛奔的時候，想起那拉氏一再的叮囑，終是恨恨地收起了馬鞭，只是讓馬小跑著奔去。
弘時去的地方不是別處，正是英格所住的鎮(zhèn)國公府，弘時常來這里，門房一看到他，便立刻將他領(lǐng)到正廳用茶，還沒喝了幾口，得到下人稟報的英格便走了進(jìn)來，拱手道：“見過定親王。”
“舅舅不必多禮。”雖說自己是阿哥又是親王，但在英格面前，弘時卻不敢過于放肆，不止是因?yàn)槟且宦暰司耍驗(yàn)樗性S多地方要倚仗英格；若離開了以英格為代表的那拉氏一族，他根本不可能有現(xiàn)在的風(fēng)光得意。
待英格落座后，弘時并沒有立刻說下，而是瞅了站在兩邊的下人一眼，英格豈有不會意之理，當(dāng)即命下人下去，待得正廳只剩下他們二人時方才道：“定親王這會兒來見我，可是有事？”
弘時咬一咬牙道：“舅舅，皇阿瑪暫時不打算立我為太子的事，你應(yīng)該知道了吧？”
見弘時果然是為著這事而來，英格嘆了口氣道：“是，此事我已知曉，娘娘說皇上想要再磨練王爺您兩年，然后再行冊立。”
弘時尖銳地道：“哼，什么磨練，都是借口罷了，連福州都去過了，還不夠嗎？而且我這些日子沒日沒夜地打理戶部，為的是什么，還不是希望得到他的認(rèn)同。若是老四還活著，就算沒人進(jìn)言，皇阿瑪也早就冊他為太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