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對付
熟睡的他并不曾看到凌若露在臉上的擔(dān)憂,雖然不論群臣還是后宮諸妃,在胤禛面前都說他春秋鼎盛,但她心里知道,胤禛已經(jīng)不年輕了,這些年又一直操勞國事,身子情況日漸下降。偏生在這種情況下,胤禛又對舒穆祿氏著迷,連著數(shù)日傳召她侍寢,且聽養(yǎng)心殿的人說,每次都是留到三四更這樣,操勞之余又這樣縱欲,身子哪里吃得消。
不曉得舒穆祿氏給胤禛灌了什么迷湯,令胤禛這個原本不好女色的人這般迷戀她。
這一點(diǎn),她與瓜爾佳氏都有所疑,卻一直沒想到個頭緒,難道胤禛真的喜歡上了舒穆祿氏?
凌若心中一澀,搖搖頭不再想這些,專心繡著繡棚中未完的龍。這一覺胤禛睡了很久,直至日落偏西時,方才醒轉(zhuǎn),撫額道:“朕睡了很久嗎?”
“差不多有一個半時辰了。”凌若放下手里的東西,將他扶起來道:“皇上覺得怎么樣?”
胤禛點(diǎn)頭道:“睡了一覺,精神好多了,不曉得為何,在你這里睡得特別踏實(shí)。”說罷,瞅了外頭一眼道:“既是這么晚了,干脆就在你這里用過晚膳再回養(yǎng)心殿吧,好此日子沒與你和弘歷一道用膳了。你呢,繡得怎么樣了?”
凌若笑笑道:“還差最后一針便繡好了。”隨著這話,繡針再次帶著繡線穿過錦緞,隨之呈現(xiàn)在視線中的,是一條活靈活現(xiàn)的騰龍,張牙舞爪,似隨時會從錦緞中飛出來一般。
胤禛起身親自從一旁的簍子中取過銀剪將線剪斷,“弘歷看到了一定很喜歡。”
說到弘歷,凌若心中沉甸甸的,一下子沒了說笑的心情,看到她這副模樣,胤禛扶著她的肩膀彎腰道:“怎么了?”
凌若仰頭道:“臣妾總是覺得弘歷還小,冒然讓他領(lǐng)戶部的差事不太妥當(dāng),萬一要是出了岔子可怎么辦?”
“在做額娘的眼中,就算兒女已經(jīng)七老八十,也總覺得還小。可是若兒,弘歷終要離開你的,你不可能陪著他一生一世,而且就算真出了岔子,也有朕在,他不會有事的,你大可放心。”
“嗯。”凌若無奈地點(diǎn)頭,在服侍胤禛洗漱后,差不多也到了該用膳的時辰,弘歷帶著小鄭子過來請安,因為知道自己過幾日就可以入朝當(dāng)差,弘歷心情特別好,臉上一直帶著笑容。入席之后,更是不斷給胤禛與凌若兩人挾菜,不住地讓他們多吃一些。
在弘歷又挾了一塊珍珠雞過來后,胤禛道:“行了,不用給朕與你額娘挾了,這碟子都快放不下了,你自己多吃一些,等以后當(dāng)了差,要忙的事多了許多,可未必能像現(xiàn)在這樣悠閑的用膳了。”
“兒臣知道。”弘歷笑著扒了一大口飯,“皇阿瑪,兒臣知道戶部掌管全國賦稅、戶籍、軍需、糧餉等等,所以剛才兒臣找了許多與這方面相關(guān)的書籍來看。”
胤禛贊許之余亦道:“你如此用心是好的,不過到時候不論你再忙,也得經(jīng)常入宮來看你額娘,你額娘可就只有你這么一個兒子,你不在宮里,她要寂寞許多了。”
弘歷連連點(diǎn)頭,“皇阿瑪放心,兒臣一定經(jīng)常來給額娘請安,而且額娘有什么事也盡可以讓宮人來告訴兒臣,兒臣一定隨傳隨到。”
凌若不愿就這個事多說,往弘歷碗了挾了筷菜道:“你啊,少油嘴滑舌了,好好用膳。”
晚膳用過后胤禛又坐了一會兒,一直到月上柳梢的時候才離去,而這一夜,他沒有傳召任何一個人。
而在第二天,弘歷即將出宮的消息也四下傳了開去,許多人都知道了,自然也包括舒穆祿氏在內(nèi),她頗有些驚訝地道:“四阿哥還未滿十六歲,皇上就讓他出宮了?”
“皇上一向看中四阿哥,之前還讓他去養(yǎng)心殿學(xué)習(xí)如何批閱奏章,現(xiàn)在讓他早一些入朝當(dāng)差以做歷練,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如柳一邊將剛摘下來的郁金香插在斗彩花瓶中一邊回答著舒穆祿氏的話。
舒穆祿氏湊到花瓶邊深深吸了一口郁金香所散開的香氣,微瞇的眼眸中掠過一絲精光,“也就是說,想對付四阿哥,就只剩下那么幾天的時間了對嗎?”
如柳悚然一驚,小聲道:“主子,您想對付四阿哥,可是他不曾害過您啊?”
她抬起頭,涼聲道:“不錯,他是不曾害過我,但是他的額娘害過,這個仇我是一定要報的。”
如柳點(diǎn)頭道:“這個奴婢自然知道,可是這與四阿哥并無干系啊。”
“熹妃眼下位高權(quán)重,又得皇上信任,以我現(xiàn)在的能力想要對付她并非易事,就算成了,也不過是小痛小癢,無傷根本。我說過,我要熹妃她們這些人承受這世間最深的痛楚,試問對于一個額娘來說,還有什么比失去兒子更痛苦的。”這一刻,她腦海里心里,只有仇恨二字,她所受的痛楚,一定要加倍報在別人身上,如此痛楚才可以平息。
過了一會兒,不見如柳接話,她惻目道:“怎么,覺得我太殘忍了嗎?”
“沒有。”話雖如此,如柳面上卻露出不忍之色,而她這副樣子又怎可能逃得過舒穆祿氏的眼睛,冷哼一聲道:“你現(xiàn)在同情熹妃與四阿哥,那之前誰又同情過你我,你別忘了,熹妃與劉氏她們一起想要置我于死地,更不要忘了雨姍是怎么死的!”說到后面,她聲音漸漸高了起來,“之前我被困在這里沒辦法,但現(xiàn)在我出來,我一定要替雨姍報仇,讓害過我們的人一個個付出應(yīng)有的代價!”
“可是四阿哥是無辜的。”如柳話音剛落,舒穆祿氏便迅速接了上來,“那雨姍不無辜嗎?她被人活活絞死的時候,誰同情她?我面對著四面空墻,寂寞的要發(fā)瘋時誰又憐惜過我?你在凈軍做那些骯臟下賤的活時,誰又可憐過你?”
這一連串的問題將如柳堵的啞口無言,更不要說中間還關(guān)乎冤死的雨姍,一直到現(xiàn)在,她都時不時會想起雨姍的音容笑貌,想起她們一起在宮中做事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