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五章 薨
“弘晟?弘晟?”他輕聲喚著,帶著最后一絲饒幸,希望弘晟可以突然睜開眼來回應(yīng)自己,甚至喚一聲皇阿瑪。可是沒有,什么變化都沒有,弘晟依舊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
弘晟死了,真的死了……
巨大的悲痛頓時席卷而來,猶如驚濤駭浪,將他整個人都給淹沒在里面,
另一邊,隨后趕到的容遠(yuǎn)也已經(jīng)扣住了弘晟的手腕,那里同樣是死人才有的平靜,沒有一絲起伏。
驚駭染上容遠(yuǎn)的眼眸,弘晟身上的毒是他解的,他最清楚弘晟的狀態(tài),雖然體內(nèi)尚有殘毒,但已經(jīng)對身體無大礙,只要調(diào)養(yǎng)幾日便會無事,根本不足以致命。
“徐太醫(yī),三阿哥怎么樣了?”那拉氏緊張地追問著,臉上滿滿都是擔(dān)憂之色。至于年氏,她在進(jìn)了內(nèi)殿后,就一直遠(yuǎn)遠(yuǎn)站著,不敢上前,只是一眨不眨地盯著胤禛與容遠(yuǎn),想從他們嘴里聽到一句弘晟安然無恙,是那個狗奴才得了失心瘋胡言亂語的話來。
容遠(yuǎn)暫時放下心中的疑惑,嘆然說出令年氏根本不愿聽的話來,“回皇后娘娘的話,三阿哥確實是薨了。”
“不可能!”年氏尖叫一聲,快步奔到弘晟床前,吃力地抱起弘晟的身子,用力搖晃著他大聲道:“弘晟,你沒事的對不對?不要與額娘開這個玩笑,快睜開眼!”
不論她怎么叫,不論她怎么搖晃,弘晟都沒有任何反應(yīng),就像一個陷入沉睡中的人,所不同的是,這一次,他永遠(yuǎn)不會醒來。
淚,洶涌而落,怎么也止不住,撕心裂肺的聲音依然響徹在偌大的內(nèi)殿中,“弘晟,你醒來啊,醒來看一眼額娘,不要睡,額娘求你了!”
這樣凄厲絕望的哭聲讓人惻然,胤禛伸手抹去眼角的淚,扶住年氏的肩頭啞聲道:“貴妃,你不要這樣!
年氏狂亂地?fù)u著頭,急聲道:“弘晟肯定是與咱們在開玩笑,皇上,你快叫弘晟睜開眼不要再鬧了。”
“貴妃!”胤禛聽著更加難過,“朕知道你無法接受弘晟突然離開的事實,朕也一樣,可是他已經(jīng)死了,你再怎么叫他,他都聽不到,更不會睜開眼!”
“不!”年氏驟然大叫,尖銳的聲音落在眾人的耳中,生疼地像鋼針在戳一樣,有一種捂耳的沖動。
“弘晟沒死,他不會死的!”年氏掙脫胤禛的手,將弘晟抱在懷中,像安撫小嬰兒一樣拍著他的背,一邊落淚一邊道:“他們都在騙額娘,說你不在了,可是額娘知道,你是絕不會拋下額娘獨自一人離去的。弘晟,不要睡了,求求你,不要再睡了!闭f到后面,年氏已經(jīng)泣不成聲。
那拉氏神色悲慟地走上來安慰,“人死不能復(fù)生,妹妹節(jié)哀!”
“弘晟沒死!”年氏像一頭被激怒的雌獸,護(hù)著弘晟兇狠地瞪了那拉氏一眼,隨后又冷笑道:“你自是盼著本宮的孩子死,哼,別癡心妄想了,弘晟命大得很,連什么紅娘子的毒都解了,又怎么可能會死!”說罷,她低頭柔聲道:“弘晟,你告訴皇后,你活得好好的,什么事都沒有,將來還要開牙建府,娶妻生子,助你皇阿瑪處理朝事。”
這一番話說得胤禛幾乎要落淚,他統(tǒng)共就四個兒子兩個女兒,涵煙已是生死未卜,如今連弘晟也死了,若是之前解不了毒倒也罷了,可明明已經(jīng)無事,卻一下子死得這樣突然,實在讓人難以接受。
“四哥,三哥真的死了嗎?為什么會死?”弘晝雙目紅紅地問著,年幼的他第一次直面這樣殘酷而血淋淋的生離死別,茫然無措。
弘歷沒有回答,只是看著凌若,在等她回答,凌若輕輕嘆了口氣,悲傷而無而無奈地道:“去吧,去見你三哥最后一面!
“三哥!”弘歷悲呼一聲,奔到弘晟床前跪下,一遍遍地喚著三哥,淚如雨下,弘晝亦跟了上去。
一時間,翊坤宮哭聲大作,眾嬪妃亦流露出悲傷之色,尤其是凌若等人。弘晟雖是年氏的兒子,但行徑卻大是有別,更不要說剛才眾人皆疑時,唯獨他堅信不是弘歷下的毒。
生離,尚有再見的可能;可是死別,就真的永無相見了;哪怕是有,也是在奈何橋邊……
“不許哭!都不許哭!”年氏抓狂地叫著,哭聲讓她害怕,讓她越發(fā)覺得抱在懷中的身子冰冷,仿佛弘晟真的再也不會回到她身邊了。
因為年氏剛才的喝罵,令那拉氏不便開口,只是默默地抹著淚,胤禛強(qiáng)忍了悲傷道:“素言,弘晟是真的走了,你就是再不愿,他也回不來了,放手吧,不要讓弘晟連死了都不安心!
年氏緩緩轉(zhuǎn)過臉,哆嗦著蒼白的唇堅持道:“沒有,弘晟沒死,等他睡夠了就會醒過來。”
“素言,朕知道你難過,可是皇后說的對,人死不能復(fù)生,還是要看開一些才好。”胤禛一邊說一邊艱難地扳開年氏的手。
年氏一直愣愣看著他,待雙手即將空無一物時,才反應(yīng)過來,趕緊伸手想要再次擁住弘晟冰涼的身子,唯有如此,她才能感覺到弘晟還在身邊,沒有離去。
胤禛緊緊拉住她的手,不讓她再抱弘晟,年氏發(fā)了瘋一樣的掙扎著,可是不論她怎么做,胤禛都不肯放開。
尖銳的指甲在掙扎中,劃傷了胤禛的手指,鮮紅溫?zé)岬难侯D時流了出來,染紅了年氏的指甲。
一直站在旁邊的那拉氏頓時色變,一改適才的哀泣之色厲聲道:“貴妃,皇上與本宮念你驟然喪子,多有安慰,你不思感恩便,反弄傷皇上龍體,是何道理?”說罷,她又急道:“太醫(yī),快替皇上包扎傷口,小心感染!
“朕沒事!必范G擺擺手,示意那拉氏不必太過擔(dān)心,而在血流出的時候,年氏亦停下了掙扎,愣愣地看著代表著生命存在的鮮血,她突然有一種沖動,想在弘晟身上劃一道,若他也能這樣流出血來,就證明弘晟沒有死,也省得那些人哭嚎,只是弘晟會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