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八章 現實
隨著和親一事的定下,使者回到準葛爾向汗王葛爾丹奏稟此事,然后由汗王派出迎親隊伍,來京城接靜悅固倫公主。
因一來一回需要時間,是以遠嫁的日子定在了十一月二十八,這個年前最后一個黃道吉日。
自圣旨下的那一日起,延禧宮就一直籠罩在一片愁云慘霧中,每一次朝陽升起,對溫如言與涵煙來說,都意味著母女相聚的日子又少了一天。其間除了凌若與瓜爾佳氏之外,溫如傾每日皆來相伴,在她的悉心陪伴勸說下,雖不至于說愁苦盡消,卻也好過了一些。
“姐姐,我曾試著勸過皇上,可是皇上心意堅決,我剛說了一句,便被他好一番訓斥,實在不敢再多言,不能幫到姐姐。不過涵煙這么聰明乖巧,就算嫁去準葛爾也不會吃虧的,等以后有了機會,我可以幫著姐姐勸皇上派使者去準葛爾看公主,回來便可以告訴姐姐關于公主的近況,甚至還可以帶一幅畫像來,所以,姐姐不要那么傷心了。”這是溫如傾對溫如言所說的話,對此,溫如言心里充滿了感激與溫暖。
終歸是有血緣關系在,即便才剛相認沒多久,如傾已對自己與涵煙如此關懷有加,相較胤禛的表現,實在令人心寒。他只在使者離去后來過一次,見溫如言對自己冷言冷語,覺著溫如言不可理喻,便再沒有來過,只命內務府滿足延禧宮一切需要,且比照正三品后妃的要求。
至于承乾宮,胤禛則是一步都未曾踏足過,原本眾嬪妃羨慕嫉妒的承乾宮在一夕之間變成了冷宮,倒與以前的翊坤宮相似。而凌若也不曾再見過胤禛的。
這日,久未見圣顏的凌若帶著點心去養心殿,往日通行無阻的養心殿,這一次卻沒有如愿入內,蘇培盛在殿前攔住了她的去路,說是奉胤禛之命,近日國事繁忙,未奉詔者不得入內。可是凌若明明看到在她后面到來的溫如傾直接入內,連通報都不需。莫兒不服,與蘇培盛爭辯為何溫如傾可以入內。
不等蘇培盛回答,凌若直接轉身離開,她很清楚,不是胤禛事先有命,蘇培盛是絕不會放溫如傾進去的。曾經屬于自己的殊榮,如今已然屬于如傾。果然,后宮不可能有一世不衰的圣寵……
夜色中,秋意漫漫,不斷地從領口間鉆進去,令凌若渾身發涼,不論胤禛怎樣寵愛自己,他都是皇帝,既是皇帝,就絕不允許任何人挑釁他的權力,是自己妄想了,以為在胤禛心中,自己是特別的那一個,特別到與別人不同。
這一次的冷落,不知讓宮中多少雙眼睛瞧了笑話,又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后興災樂禍,恨不得她從此一蹶不振。
莫兒扶著凌若的手走在青石鋪就的小徑間,雖已入夜,但還是有不少宮人在打掃宮院,往日里他們瞧見凌若早已過來行禮問安,如今不是草草行一禮了事就是干脆裝著沒瞧見。
這樣的勢利現實令莫兒憤慨,暗罵道:“這群慣會見風使舵的墻頭草,希望老天保佑他們吃飯噎死喝水嗆死。”這樣說著,忽地傷心起來,忿忿不平地道:“皇上也真是的,不過是幾句話而已,用得著這樣生氣嗎?真不知道皇上的心眼是怎么長的,竟然如此小氣。”
“莫兒!”凌若睨了她一眼,語帶警告地道:“哪個許你妄議皇上的,萬一被人聽見,本宮可保不住你。”
莫兒一臉委屈地道:“奴婢是替主子不值,先前皇上待主子那樣的好,如今呢,說翻臉就翻臉。主子已經巴巴地上前討好他了,他卻連見都不見。”
“什么他不他的,那是皇上,不許這樣沒尊卑上下。”說到這里,凌若腳步一頓,黯然道:“記著,不論皇上做什么都是對的,錯的永遠是咱們。”
“這也太不公平了。”莫兒依然難解心頭之氣,道:“難道非要一味哄著皇上開心才叫好嗎?若是這樣,皇上也太不分是非了。”
見莫兒越說越不像話,凌若冷下臉喝道:“還說,可是連你也想氣死本宮?”
“奴婢不敢。”見凌若臉色還是不對,她小聲道:“奴婢不說就是了,主子不要生氣。”
借著前面安兒提在手中的燈籠所發出的光,凌若幽幽一嘆道:“本宮知道你的心思,本宮這是生氣,只是不想你禍從口出,你這張終歸還是太快了些。總之這話以后都不要再提了。至于那些個宮人,呵,跟高踩低本就是宮中的生存之道,本宮不怪他們,同樣的,他們也不值得本宮動氣。”
如此說著,凌若緊一緊領口,讓身子沒有那么冰涼,“回去吧,本宮覺著很累。”
“是。”莫兒答應一聲,待要扶她離開,忽地聽到身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還有一個熟悉的聲音,“熹娘娘,您等等。”
如傾?凌若訝然回頭,果然看到溫如傾,她疾步朝自己走來,待得近前之后,一邊撫著胸口勻氣一邊道:“總算……總算是追到娘娘了。”
凌若憐惜地拍拍她背道:“你不在養心殿侍候,這樣急著追本宮做什么?”
溫如傾急急擺手道:“臣妾只是給皇上送些點心罷了,并沒有什么,娘娘千萬不要誤會。”
“本宮誤會什么?”凌若淡淡的問著,夜色中那張秀美的容顏有些模糊不清。
溫如傾張了張嘴,卻沒有聲音發出,好一會兒才緊張地道:“臣妾從未想過要與娘娘爭奪什么,更沒有妄想過要取代娘娘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請您一定要相信臣妾。”
“為什么要與本宮解釋這些?”凌若問道,目光一直落在溫如傾那張嫵媚青春的臉龐上。
溫如傾認真地道:“娘娘與姐姐是多年的姐妹,關系素來要好,在臣妾心中,娘娘就像親姐姐一般,實不想與娘娘有所生份。再者,不論怎樣,皇上心里最看重的都是娘娘,無人可以取代娘娘。”
“是嗎?”在問出這兩個字時,凌若忍不住笑了起來,在夜色中透著一種凄涼之意,“皇上的心思,本宮不敢妄自揣測,再者,這宮里沒有誰是不可取代的,包括本宮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