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三章　遴選

被她指到的人，一個個臉色慘白，最后那個更是慌得直搖手，“娘娘誤會了，奴婢沒有，奴婢只是有些緊張，所以才……”見年氏面色越發(fā)不善，她趕緊擠出一個笑容來，卻引得年氏更加嫌棄，嗤鼻道：“你這也叫笑？可不是要將人都嚇跑。叫什么名字，是哪里的秀女？”

“奴婢叫攸寧……馬爾泰攸寧，家父是正白旗都統(tǒng)。”秀女快哭出來了，磕磕絆絆地回著話。

年氏不置可否地點點頭，正要張口，那拉氏已經(jīng)過來打圓場，“妹妹是這做什么，可是要將這些秀女給嚇壞了，她們第一次參選，緊張一些也是難免的，何必太過苛責(zé)呢，翡翠，去扶馬爾泰秀女起來。”

翡翠依言上前，在馬爾泰攸寧耳邊道：“秀女受驚了，請起吧。”

攸寧點一點頭，剛要站起來，忽地瞥見年氏狠凝的目光，雙腳頓時軟了下來，一些力氣也沒有，她自己不用勁，翡翠又怎么扶得起來，只能朝那拉氏微微搖頭。

見到連皇后開了口都無用，后面那些秀女更要心驚膽戰(zhàn)了，一個個忍著雙腿的酸麻蹲跪在原地，不敢有絲毫妄動。

得意之色在年氏眼中一閃而逝，她就是這些秀女知道，誰才是后宮中真正的第一人。那拉氏……哼，不過是空頂著一個皇后的名頭罷了，實際上什么都不是；難得有機會羞辱到那拉氏，年氏心里說不出的暢快，福宜之仇，她沒有一刻忘懷過。

從始至終，那拉氏的眸光都是平靜的，不曾被年氏牽動了半分喜怒哀樂，“妹妹若是覺得馬爾泰秀女不對，就教教她，皇上就快要過來了。”

聽到胤禛的名字，年氏眸光微微一縮，對綠意道：“你去教教馬爾泰秀女，該如何笑。”

“是。”綠意欠身，走到馬爾泰攸寧面前，帶著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用力捏著她的臉頰道：“這位小主，記住了，笑的時候，嘴角一定得往上提，往下那便成哭了，這可是非常失儀的事。”

馬爾泰攸寧忍著臉頰傳來的痛楚道：“是，我明白了。”

綠意緊一緊手指的力道，在馬爾泰攸寧因為痛楚而有些扭曲的臉龐中假笑道：“那就請小主示范一次給娘娘看看。”

馬爾泰攸寧不敢爭辯，只努力讓自己擠出一個看起來不那么勉強的笑容。

年氏不屑地看了她一眼道：“罷了，都起來吧。”

這句話讓眾秀女如逢大赦，趕緊謝恩起身，經(jīng)過剛才那一番示威，她們對年氏都充滿了畏懼心理，低著頭一個字都不敢說，連呼吸聲都被刻意壓低，雖有百余人在，卻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幸而這樣的時間并不久，很快，又有太監(jiān)尖細(xì)的傳來，“皇上駕到！熹妃娘娘駕到！”

聽得凌若也來了，那拉氏與年氏臉上都掠過一抹驚訝，不過相較于那拉氏轉(zhuǎn)瞬平靜的臉色，年氏艷麗的臉上卻多了抹顯而易見的不甘。也怪不得她，原以為只有她與皇后陪著胤禛來此遴選，沒想到還有一個鈕祜祿凌若。

秀女們看著大步朝她們走來的胤禛，既羞澀又忍不住好奇，更有幾個臉上泛起了淡淡的紅暈。

一番見禮后，胤禛領(lǐng)著眾女至殿中坐下，秀女則按滿、蒙、漢八旗由宮人引入殿中供胤禛挑選，每次八名秀女，留下者賜玉佩，沒留下者則賜花。

胤禛于女色這方面并不熱衷，所以在面對這些秀女，并沒有顯出多大的興趣，偶爾會問上一兩句話，但更多的是連問都不問，就直接賜花，看了數(shù)十位秀女，留下者僅僅兩人而已，分別是管領(lǐng)劉氏之女劉潤玉，隆科多弟弟的女兒佟佳肖彤，這兩人容色秀美，氣質(zhì)出眾。

至于落選的秀女，皆是難過不已，她們當(dāng)中許多人天未亮便起身打扮，為得便是想要入選君王身側(cè)，成為宮中享盡榮華富貴的娘娘，可結(jié)果卻連皇帝一個正眼都沒得到。

有那不堪的秀女受不得這個打擊，甚至?xí)灹诉^來，這讓看在眼里的凌若暗自搖頭，一個個擠破頭想要入宮，仿佛只要進(jìn)了宮，榮華富貴就觸手可及，卻忽略了掩藏在榮華背后的爭斗與殘忍。也許只有她們親身經(jīng)歷過，才會明白。

待得又一列秀女上來時，凌若看到了溫如傾，而她也同樣引起了胤禛的注意，露出外人跟前少有的笑容，招手道：“如傾，上來回話。”

這樣的優(yōu)待令諸秀女眼紅，溫如傾粉面一紅，卻依舊落落大方的走上前，低頭福一福道：“奴婢溫如傾叩見皇上，皇上萬福。”

對于她絲毫不扭捏的態(tài)度，胤禛頗為歡喜，直一直身子道：“去看過你姐姐了嗎？”

“謝皇上垂顧，奴婢已經(jīng)見過姐姐了，熹妃娘娘那里也去過了，原本還想去給皇上請安的，但姐姐說皇上國事繁重，無瑕他顧，便只得作罷。”

胤禛微一頷首，側(cè)目看了凌若道：“你瞧著如何？”他這是在詢問凌若意見。

凌若內(nèi)心頗為喜歡溫如傾，不想她入宮過那種爭寵奪愛的日子，可這話并不好說得太明顯，只得道：“如傾心思聰慧，靈巧過人，只是尚欠了一分穩(wěn)重。”

胤禛“唔”一聲，目光落在蘇培盛端著的盤子上，那里一排玉佩一排為金絲掐做的花朵，代表著遴選秀女截然相反的命運。

胤禛正準(zhǔn)備要賞花時，一直注視著溫如傾的那拉氏微笑道：“熹妃說溫秀女欠缺穩(wěn)重，本宮卻不這樣認(rèn)為。當(dāng)時溫秀女入宮去唬鄧太醫(yī)說出實情的時候，本宮雖然不在，卻都聽人說了。當(dāng)時溫秀女可是抱著一只貓尸，要換做本宮或者宮中任何一位妹妹，早已嚇得魂不附體，哪還有心思去唬鄧太醫(yī)。所以本宮倒覺得溫秀女膽大穩(wěn)重，甚是難得。”

那拉氏這樣當(dāng)著年氏的面提鄧太醫(yī)一事，即便不是有意，也讓年氏覺得難堪，輕哼一聲道：“皇后所言雖有幾分道理，但選秀女最重要的是品性端正，溫良恭淑，臣妾瞧溫秀女面貌，嫵媚有余，恭淑不夠，并不宜選為宮嬪。”

她的話令溫如傾臉色一白，身子亦微微發(fā)顫，似有些難以承受年氏對自己的苛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