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中。
云隱郡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烏央烏央的,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起,議論紛紛,說什么的都有。
不少人仙前輩看見猿老爺之后,都紛紛上前詢問是怎么回事。
猿老爺現(xiàn)在頭都大了,只見他蒼聲怒喝道:“都給老夫安靜!”
這一聲怒喝著實了得,宛如天雷一般在當(dāng)空中炸裂開來,一時間,大家都安靜了。
猿老爺怒目圓睜,放眼望去,當(dāng)他看見到處都是黑壓壓的人群時,那雙渾濁的眼眸中閃過一抹極致的無奈,他看了一眼天家老四,走向前,道:“天家四爺,老朽知道你心有怒火,老朽只想問一句,你打算如何處置嚴(yán)虎?”
天家四爺佇立在當(dāng)空,大紅披風(fēng)肆意搖擺,將其襯托的威武而霸絕,傲然道:“這不知死活的虎妖,欺我夫人再前,辱我天梟在后,今日我要他的命!”
“天家四爺!”
猿老爺以一種復(fù)雜的口吻說道:“嚴(yán)虎打傷小云雀,的確是他的錯,可罪不至死啊,你看這樣如何,老朽讓嚴(yán)虎向你跪下來,磕頭賠罪,你就給他一條生路吧!”
“不需要!我說過,嚴(yán)虎的命,今天我要定了!”
“你!”
猿老爺那個崩潰啊,轉(zhuǎn)而又看向天家三爺,道:“三爺,你一向明事理,能否勸說一下四爺。”
高冷的天家四爺問道:“你為何要保嚴(yán)虎?”
“恕老朽無法奉告,嚴(yán)虎不能死,不然的話……”
“不然怎樣?”
“天家三爺,你就相信老朽一次可否!若非天大的事情,老朽絕對不會趟這趟渾水!”
天家三爺看了一眼天家四爺,又看向猿老爺,道:“我勸不動,也不想勸,你應(yīng)該比任何人清楚他的性子,不殺了嚴(yán)虎,他絕對不會罷休,今天殺不了,他會明天殺,明天殺不了,他會后天殺……這是他的天性,他生來就是干這個的。”
天家三爺?shù)穆曇舨淮螅莻魅攵校瑓s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什么叫這就是他的天性?
什么又叫他就是干這個的。
什么鳥的天性這么邪惡,生來就是獵殺別人?還他娘的今天殺不了,明天殺?明天殺不了后天殺?直至殺死為止!
天下哪有這么邪氣的鳥兒。
唉。
猿老爺又唉聲嘆了一口氣,這一聲,仿若一瞬間蒼老了許多,嘆盡了數(shù)不清的無奈,也嘆盡了數(shù)不清的懊惱。
“猿老前輩,我等帶嚴(yán)虎先行一步,事后還望老前輩前往日曜宗敘舊!”
此地不宜久留。
日曜宗的石濤等十多位人仙帶著嚴(yán)虎欲要閃身離去。
只是。
人影剛剛消失,猿老爺突然轉(zhuǎn)過身,怒喝道:“且慢!”說罷,見他揚起手中的拐杖一揮,光華綻放之時,虛空為之顫動,砰的一聲,石濤老仙兒等人的身影再次出現(xiàn)在黑虎山上。
所有人都看的出來,是猿老爺出手將石濤老仙兒攔下的。
只是誰也無法理解猿老爺這么做是為了什么。
他不是想救嚴(yán)虎嗎?
現(xiàn)在石濤老仙兒等人要帶嚴(yán)虎離開,猿老爺不是應(yīng)該出手阻止天家四爺追趕嗎?怎么反過來阻止石濤老仙兒離開?
這是什么道理?
眾人不懂。
石濤老仙兒等人也是一臉的茫然,不知所措。
“你們誰都可以離開,唯獨嚴(yán)虎不能走!它必須留下來。”
“猿老前輩……為什么?”
“沒有為什么!老朽說他必須留下來,他就必須留下來。”
這……
石濤老仙兒等人徹底懵了。
唉!
猿老爺又唉聲嘆口氣。
其實。
他何嘗不想讓嚴(yán)虎離開。
但他不能這么做。
其他人或許無法理解剛才天家三爺說的話,但是猿老爺理解。
天家三爺說的不錯,四爺今天如果殺不了嚴(yán)虎,他會明天殺,明天殺不了,他會后天殺,直到有一天把嚴(yán)虎殺了,腦袋割下來,掛起來示眾,天家四爺就是干這個的,這是他的天性,骨子里流淌著的就是這種天字輩的遠古血脈。
天梟天梟,替天行惡。
更恐怖的是,天家四爺骨子里流淌的遠古血脈還沒有覺醒,可如果……一天殺不了嚴(yán)虎,兩天殺不了嚴(yán)虎,天家四爺體內(nèi)的遠古血脈就會被漸漸激發(fā)出來。
一旦天家四爺體內(nèi)的緣故血脈覺醒,到時候一切都晚了。
怎么辦?
難倒讓天家四爺把嚴(yán)虎殺了?
如果今日天家四爺要殺的不是嚴(yán)虎,而是李虎,劉虎其他亂七八糟的虎妖,就算天家四爺把端陽公子殺了,把小野王殺了,把日曜宗、哪怕把凌云圣地的弟子都殺了,猿老爺也不會皺一下眉頭,他連來都不會來。
可偏偏天家四爺現(xiàn)在要殺的是嚴(yán)虎。
猿老爺不得不出來阻止。
嚴(yán)虎并不是一只普通的虎妖,它的存在牽扯著一個大因果,毫不夸張的說,今兒個如果嚴(yán)虎真的死在這里,那么……明兒個青州二十四郡就會血流成河。
夸張嗎?
不!
一點也不夸張!
甚至事實可能比猿老爺想象中還要夸張的多。
若非如此,猿老爺也不會火急火燎的趕過來,趟這趟渾水,天家四位爺?shù)臏喫愣紒聿患埃_切的是說,只要是無為派老槐峰的渾水,猿老爺都不想趟。
當(dāng)年就因為趟了一趟老槐峰的渾水,都過去這么多年了,到現(xiàn)在屁股還沒有擦干凈。
沒想到現(xiàn)在又趟上了老槐峰的渾水,而且……這趟渾水,明顯比上一趟混的多。
他是千想萬想……想破腦袋也沒有想到,嚴(yán)虎會被天家四爺給盯上。
這無疑是針尖對麥芒。
他既不能讓嚴(yán)虎死了,也不能惹的天家四爺把體內(nèi)的遠古血脈給覺醒。
所以。
現(xiàn)在猿老爺很頭疼。
他是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嚴(yán)虎!你是自己上來領(lǐng)死,還是我天梟親自前去將你頭顱斬下!”
天家四爺那索魂一樣的聲音傳來。
黑虎山上,嚴(yán)虎嚇的不輕,日曜宗十多位人仙將其守在身后,為首的石濤老仙兒,義憤填膺指著天家四爺,喝道:“你是哪家的靈獸,膽敢在此口出狂言!”
“你算什么東西!也敢在我天梟面前大呼小叫!”
好家伙!
這天家四爺不知是瘋了還是怎地,當(dāng)真是橫的不得了,連千古人仙兒都不放在眼里,盯著石濤老仙兒,殺氣騰騰的喝道:“識相的給我滾開,不然,我天梟今日先屠黑虎山,再滅你們?nèi)贞鬃冢 ?br>
“真是大言不慚!”石濤老仙兒喝道:“小小扁毛畜生也妄想屠滅我日曜宗,真是笑話!天大的笑話!哈哈哈哈!”
“石濤!給我住嘴!我看你是找死!”
猿老爺一聲怒喝,當(dāng)場將石濤老仙兒的口鼻噴血,誰也沒有想到猿老爺竟然會對石濤老仙兒動手,更加沒想到他的修為竟然如此驚世駭俗,一聲怒喝,連千古老仙兒都扛不住。
然而。
此時此刻的猿老爺現(xiàn)在可沒有想那么多,著急的看向天家四爺,果然,天家四爺怒了,渾身宛如龍鱗般的羽毛根根豎起,宛如鋒利的刀片一般,渾身綻放著刺眼奪目的白熾光華,一雙銀白色的三重瞳孔漸漸變的灰白色。
“天家四爺,你要冷靜才是,千萬不要……”
猿老爺?shù)脑挍]有說下去,他已經(jīng)說不下去了,天家四爺那雙三重瞳孔死死的盯著他,喝道:“猿老頭兒,念在你曾經(jīng)對我有恩的份兒上,我天梟一直忍著,至今沒有動手,現(xiàn)在,我希望你能讓開,不要參合此事!”
“天家……”
猿老爺剛開口,天家四爺驟然暴怒,撕喊道:“給我滾開!告訴你猿老頭兒,再敢參合此事,老子連你一塊滅!”
“嚴(yán)虎不能死!”
猿老爺閃身出現(xiàn)在黑虎山上,喝道:“天家四爺,你今天若是執(zhí)意要殺他,那就先殺我吧!”
“你以為老子不敢殺你?”
天家四爺展開雙翅朝著猿老爺飛了過去,他這一動,漫天的仙禽異獸也都跟著沖了過去。
“不好了!靈獸造反了!”
“猿老爺有危險!”
“大家一起出手!”
若是天家四爺要殺嚴(yán)虎的人,沒有人在乎,哪怕殺了日曜宗的十多位人仙,大家也都喜聞樂見,可如果天家四爺要殺猿老爺?shù)脑挘敲丛趫鲂奘浚l也不會袖手旁觀。
猿老爺是乃青州地界德高望重的老前輩,無人不敬仰,無不欽佩。
如今天家四爺要殺他。
大家又怎會袖手旁觀。
當(dāng)下。
云隱郡的修士們一窩蜂的出手。
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
這一次不是人族與妖族之間的廝殺。
而是云隱郡的人族聯(lián)合妖族與仙禽異獸之間的廝殺。
漫天的仙禽異獸或許有很多,但是云隱郡人妖兩族修士更多。
轟隆隆!噥叭——
黑暗的虛空中,諸般劍訣宛如疾風(fēng)驟雨般灑落而下,漫天的刀光劍影,漫天都是凌厲的劍訣,
諸般法術(shù)千變?nèi)f化,諸般陣法重重玄妙。
各種法寶更如一柄柄神兵利器肆意亂舞。
哞!!
那仿若山岳一般的白象,在虛空中橫沖直撞,任由諸般劍訣法術(shù)打在它的身上,白象巍然不動,未曾傷及分毫。
四肢大腳,宛如四根天柱,踩踏之下,血肉橫飛,見它腳踏虛空,虛空而顫,象鼻如鞭,橫掃一片,盡是修士的哀嚎。
那渾身布滿道道黑紋的白虎,在虛空之中張牙舞爪,一巴掌下去,只見血肉不見人,前撲而去,張開血盆大口,露出鋒利的獠牙,吞人如吞棗,一路橫行,無人能敵,一聲虎嘯,霸絕蒼穹,震的周邊修士無不口鼻噴血。
那頭頂紫金冠的仙鶴,宛如一道虛無縹緲的影子一樣在虛空中飛舞著,躍過之處,一個個修士還不知怎地回事,連哼都沒哼一聲,就那么悄然無息的灰飛煙滅了。
那頭有雙翎的白鳥,宛如一道寸芒利劍一般在暗夜的虛空中劃過,叫人擋無可擋,防無可防,躍過之處,一顆顆頭顱宛如冰雹般灑落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