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昀血急急往上涌，開口叫住她，“蕭情。”
她停住。
“他對你好嗎？”
蕭情臉上掛上白慘慘的笑，既然已經錯了，那就將錯就錯吧，“他很好，我們也很好。”
一下子，江昀像泄了氣的氣球，原來這些年他做的一切都給他人做了嫁衣。
蕭情剛走出去就看到凌云川站在外面，她有些心虛，問，“你怎么來了？”
凌云川問了一下，“是他嗎？”
那個讓蕭情魂牽夢縈的男子。
蕭情抿著唇不說話。
江昀見她一直站在門外，心有疑惑，撐著下了床，剛走到門口腳就疼了一下，他倒吸一口冷氣。
蕭情忙看過去，心里涌起一股火，“你出來做什么？”
江昀直接越過她看向凌云川，重新審視這個男子，長得倒是不錯，遂問，“你的相好？”
蕭情的心思全在他的腳上，哪還顧得上撒謊，扯過他胳膊，“你不要命了？腳還要不要了？”
那一刻，凌云川就知道自己輸了。
他用嘴型沖著江昀說——
我不是。
江昀瞄了一眼就被蕭情拉進了房間，一把把他推到床上，蕭情看著江昀腫起來的腳踝，氣不打一處來，“你是不是要氣死我啊！”
“我怎么氣你了？”
忽然之間，江昀心情大好，躺在床上一臉樂呵。
蕭情也是吃軟不吃硬，江昀慢下性子，“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不好。”
“為什么？”
“我有心儀的人了。”
“剛剛你那個朋友和我說你沒有的。”
“……”這個凌云川怎么盡幫倒忙！
蕭情悶著聲，江昀以為她是在擔心自己的問題，解釋道：“你放心，我有能力養你的。”
蕭情撇著嘴，“以前我們太過沖動了不懂什么是愛，現在我們都不再是從前的自己了，也沒有必要再……”
話音還沒有落地，蕭情就被圈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你真的舍得嗎？”
蕭情撇撇嘴，“哦，去找趙子弦吧。”
“……”
回去以后。蕭情坐在書桌前，看著書架上的書，忽然視線觸及到了那本論語，她從書架上將其拿下來，紙張依舊泛黃，就像是那個夜晚一樣，也隨時間淡去了顏色。
當時恰好是柳氏得勢，蕭老爺和蘇氏爭吵不斷，蕭情受不了家里的壓抑氣氛，吃過晚飯后就逃到了護城河下，下面的沙子上還存有白天日光的余溫，她靠在一塊石頭上，手里拿著論語，紙張泛黃。
風吹起紙張，久藏的書香撲鼻，蕭情合上書，看著水一次次涌起又落下，心情逐漸安穩下來，她扶著石頭站起來，卻被不遠處小橋上的人影嚇到。
一個男子倚靠在一輛馬上，眼里閃著星火，仿佛藏滿了星星，黑色長衫顯襯出他不羈的外表，蕭情忍不住好奇，走了過去。
輕薄的風吹起男子凌亂的發，好看的眉眼出現在蕭情面前，盛滿星光的一雙眸子緊緊盯著蕭情，兩人靜默對視了一會兒，蕭情開口問道：“你怎么來了？”
男子愣了一下，隨后將什么東西扔在地上，眼里的星光立刻湮滅。
“我來帶你走。”
蕭情雙手垂在身側，衣裙上的破碎衣料被風吹起，她無意識地微低下頭，“你是什么意思？”
江昀打量了一下蕭情，視線被她瑩白的胳膊吸引，心底升起一股燥熱，他需要一壺酒。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帕子，勾勾唇，“帶我去這里的鋪子，我要買些東西。”
蕭情眉目展開，一個好看的笑浮現，點點頭，“有，我帶你去吧。”
“好。”
蕭情靠在旁邊的大樹上，看著江昀高大的身影在鋪子里閃閃過過，胸腔里的心撲撲通通跳個不停，腳尖不停地在地上打轉，不一會兒，土地上就出現了一個小圈。
江昀推開鋪子的木門，彎下腰走了出來，手上提著一些點心，走近蕭情，動作簡潔扔給了她。
蕭情微愣，看了一眼，里面竟然還有她最喜歡的桂花糕。
江昀拿著一壺酒，朝她一瞥，“謝謝你帶我過來。”
蕭情咬咬唇，說，“不用謝。”
兩個人一前一后走在路上，蕭情在前面帶路，步子小心翼翼并且走得很慢，身后的人也不催她，慢悠悠地走在月光下。
時間讓那一條小路變得悠長，似乎永遠都走不到盡頭，女子的心跳聲，男子的腳步聲，一前一后，交疊響在深夜，自成一曲。
蕭情停在馬匹旁，她這才看到馬匹耳朵上扣了一串鈴鐺，和她府內的那一串特別像，她禁不住好奇伸出去碰了一下，好聽輕靈的聲音飄出。
她笑了。
江昀的視線被那抹笑吸引，嫵媚又可愛，他鬼使神差開口問道：“想不想騎一下？”
蕭情瞳孔張大，回頭撞上江昀熾熱的視線，問道：“可以嗎？”
“嗯。”江昀輕聲應道。
江昀扶著蕭情蔥段一般的胳膊，視線不自覺移開，“能上去嗎？”
蕭情并未注意到江昀的異常，只是吃力地爬上馬匹，隨后笑開，“上來了。”
江昀立馬收回手，手心里有些細汗，他壓住心頭的躁動，一躍坐到蕭情的身后，胸膛緊貼在蕭情的后背，有力的心跳和升高的體溫透過輕薄的衣料傳至蕭情的身上，她的心猛烈跳動著，呼吸加緊，一雙手不知該放在何處，耳朵熱熱的，臉也熱熱的，好像喝了酒一樣，微醺癡纏。
“我可以握你的手嗎？”江昀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蕭情渾身一顫，耳朵更燙了，她點頭，聲音細若蚊響，“可以。”
江昀動作輕緩，燥熱的大掌握住蕭情的兩只小手，引導著她握住韁繩，那一刻，蕭情感受到了身后另一顆心臟的跳動，同樣的頻率同樣的跳動，一時之間她有些想躲避兩人身體的接觸，害怕被發現，竊喜又緊張，心頭的小煙花慢慢吐出火光，微弱渺小。
隨著海風而來的還有江昀溫柔似水的聲音，“要走了，害怕嗎？”
蕭情聳聳肩膀，深吸一口氣，“不害怕，走吧。”
江昀雙唇間瀉出一個好聽的氣音，“還是第一次見你這樣的姑娘。”
是嗎？第一次？
蕭情來不及處理心中突然涌來的喜悅，馬兒一閃而過，一陣嘶鳴發出，下一刻整匹馬沖了出去，一個強勁力道將她帶離了這個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