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外面坐好,我來做。”
蕭情被江昀強制性地拉到軟塌處,他居高臨下,問道:“藥呢?”
“在行李里。”蕭情說道,剛剛蕭情沒有注意,不小心碰到了,好在傷口沒有沾水,只是好像皮肉和紗布粘連在了一起,剛剛紗布掉下扯到了皮肉,有些疼意。
江昀推開門,走到蕭情的行李處,拿出藥。
蕭情有些好奇地往傷口里面看,只見血肉處有些黃黃的東西,應該是流膿了。
蕭情的心頭鼓起海浪,略微不安,可是又不明白自己究竟為何不安,被他聽見了又如何,反正不會有什么改變。
“忘記告訴你,你的眼睛會說話。”江昀突然傾身而來,那張讓人心慌的臉停駐在了距離蕭情只有一個拳頭的地方,他看到蕭情慌亂的模樣,沉悶的眼神中忽然有了光彩。
“江昀……”
“嗯?”
尾音上揚,莫名心動。
蕭情心中堆砌的城墻轟然倒塌,急急忙忙推開江昀,一下子站到三步遠開外的地方,“我餓了。”
江昀眼中笑意更盛,直到瞅見蕭情的耳朵翻紅他才開口問,“吃什么?”
蕭情也不愿為難他,知道他手不方便,說道:“陽春面,可以嗎?”
“嗯,正有此意。”江昀眼中的迷霧斂盡,蕭情看著他的背影,忽然來了興趣,問道:“什么時候回去的?”
他腳步頓住,約莫三四秒,“好幾年了,不記得了。”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在蕭情的心里激起了不小的漣漪,可是蕭情卻沒打算再深問,坐到軟塌上翻看著書,蕭情單手支著腦袋,神情專注。
江昀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坐到了蕭情的一旁,他把面放到了蕭情的面前,“別看了,先吃吧。”
“如果你是周幽王,你會寵褒姒寵到無下限嗎?”
他拿筷子的左手一頓,“你難道忘記蕭情不喜歡回答假設性的問題嗎?”
“哦。”蕭情興致寥寥,關了電視,自顧自地端起面來吃,江昀余光瞥到蕭情,心里笑了一下,淡淡開口,“蕭情不是周幽王,你也不是褒姒,不是嗎?”
她的心底一緊,不明白他說這句話的意思,心頭的疑問連同面一起咽下了肚。
“我出去看看雪有沒有化,你在這里待著。”江昀吃完飯直接起身說道。
蕭情看著江昀起身,忽然說道:“我和你一起吧。”
“一起?”江昀轉身,眼中有驚喜。
“我一個人在會很悶,外面好一些。”蕭情低頭解釋。
“好。”
雪已消停,寒氣四透。
出門前,蕭情特地拿了個護手,蕭情天生怕冷,而且一到冬天就手涼腳涼。
“你和江三東認識多久了?”沉默了許久,蕭情終于沒有忍住開口問道。
“我回來之后就認識了。”江昀忽然彎腰,從地上撿了根樹枝把玩起來。
一時之間沒了話題,蕭情不知道該開口說些什么,蕭情低眉,目光觸及到江昀已經的鞋子。
眼睛一酸,扯出笑來。
“我要回隔壁小莊看岑老伯,你要和我一起嗎?”
“嗯。”
蕭情忽然停住步子,眼睛瞪得大大的,她抬頭看著遠處白茫茫一片的碼頭,“岑老伯……不在了。”
“我知道。”江昀也跟著蕭情停下步子,偏頭去看蕭情努力的模樣。
她的牙咬住下唇,眼睛一眨都不眨,眸子里卻已經濕了一片。
“你怎么知道的?”
“聽說的。”
蕭情忽然將頭轉過去,肩膀不自覺地發顫,江昀不動聲色地看著蕭情。
“蕭情,我們是不是回不去了?”
這句話,就像是一把刀子一樣,猛然插進了蕭情的胸膛,鮮血淋漓的事實一下子呈現在了蕭情的面前。
一語點醒夢中人,蕭情回過身去,驚鴻一瞥瞥到了江昀眼角的一滴淚。
蕭情沒有回答,因為連蕭情自己都不知道前路在何方,蕭情曾經無數次設想過她的晚年時光,即便是孤身一人她也沒有覺得有什么違和。
也許,她真的只適合一個人。
雪花被風卷起,落入兩人眼中,迷住了視線。
江昀率先移開視線,說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好。”
馬車之上,蕭情不停地打著噴嚏,興許是感冒了。
江昀看蕭情,“知道自己身體不好,不多穿點?”
“穿的已經夠多了。”蕭情頭靠在窗戶上,冷不丁又打了個噴嚏。
“還有多長時間到?”
車夫從簾子里看了一眼兩個人,慢悠悠說道:“世子爺,這個得看路上會不會再下雪,不出意外兩個時辰。”
江昀擰著眉,說道:“這路上我記得有驛站,能不能稍微停一下。”
“世子爺,我這邊還有些事情要做。”
蕭情坐直身子,“不用了,不用……咳咳咳……不用停。”
蕭情有咳疾,一旦咳嗽過度就會犯惡,蕭情覺得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差點都要吐出來了。
江昀順著蕭情的背,問道:“還能撐住嗎?”
“咳疾而已,沒事。”蕭情整個人又癱在了原地,一手摸著微燙的腦袋,一手無力垂落,“可能是上一次風寒沒有好利索吧。”
“你和張郎中不是很熟嗎?他都不管你的?”江昀有些慍怒。
“管過的。”
只是,她拒絕了而已。
蕭情身上沒有力氣,而且感覺越來越冷,江昀把身上的外衣脫下來蓋在了蕭情的身上,“你先忍一會兒,等到了地方我送你去醫館。”
“好。”蕭情頭昏昏沉沉的,靠著靠著就睡著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子停了下來。
蕭情眼睛濕漉漉的,好似夢見了小時候的事情。
“蕭情……蕭情……”
蕭情從夢中恍然醒來,外面已經是夜火通明。
下馬車時,江昀細心地用右手手臂護在蕭情的頭頂,“小心。”
蕭情站定,看著江昀站到蕭情面前,她才幡然醒悟。
“我先帶你去醫館。”
蕭情揉著眉角,忽然整個人清醒過來,抬起頭來說,“你的外衣落在馬車上了。”
不說的話,江昀自己都沒有察覺現在的他身上只穿了件薄衣裳,恰逢冷風吹過,他瑟縮一下,“沒事,我不怕,先去醫館。”
蕭情咬了一下唇,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