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江昀莫名松了口氣,“如此甚好。”
輕聲細語的一句話,蕭情聽得是莫名其妙,眼瞧著前頭有個深溝,她頓住了腳步,早知道就該一直穿著江昀給的男裝,無論做什么都不方便。
江昀顯得也撞到她的身上去,及時穩住身形,他問道:“你做什么?”
這時候蕭情才想起來自己還不知道哪里可以泡茶,她回過身去,“你這里頭可有泡茶的地方?”
江昀以手抵唇,輕輕地笑了,“我舅母也是個愛茶之人,你算是問對人了,不過你若是想去,先去問過她吧,鑰匙在她那邊。”
“鑰匙?”
“嗯。”
在鶯歌的帶領下,蕭情再次來到前殿,殿門已關,門外的丫頭遠遠瞧著他們二人走來,急急忙忙迎上來,“姑娘,夫人已經入睡了。”
蕭情皺起眉頭,日頭還打在頭頂,這時候入睡?
她稍微低了一下身子,“煩請姑娘幫忙請示,我有要事。”
丫頭有些為難,擰了半晌的手帕才下定決心似的,跺了一下腳,“算了,大不了被夫人罵一頓。”
蕭情剛想把丫頭叫回來,就看到她就腳步急促地走了進去,門夾了一下她的裙子,一抹粉紅從眼底消失,蕭情才收回了手。
鶯歌拉著蕭情往臺階上走,兩個人站在門外,不多時門里立刻傳來了什么東西被摔碎的聲音,罵聲隨之傳來。
“我又沒有說過不準任何人進來!給我滾出去!”
那個丫頭被林汀一巴掌打在了地上,她捂著自己的臉頰,哭得泣不成聲,“夫人,不是……啊!”
蕭情闖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丫頭被扯住頭發扔到了一旁去,而面前的林汀整個人臥在地上,準確的說是她的半個身子,而她的下半身則是空空蕩蕩。
“啊!”鶯歌嚇得一下子躲到了蕭情的身后,蕭情則是一把抓住了鶯歌的手,眼睛看向沒有雙腿的林汀以及被扔在地上的假肢。
那雙假肢做得十分精致,不仔細看完全看不出來那是一雙假腿,蕭情一想到自己那日見到的那雙玉足是出自那雙假腿,心底頓生寒氣。
這時候,林汀紅著眼睛立馬看了過來,臉上的憤怒一下子沖散,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羞赧甚至說是自卑,她像是一只久久沒有進食的野獸停止了吠嘯,臉上掛滿了慌張,她開始四處尋找著什么,又時不時回過頭來觀察蕭情的神情,她嘴巴張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急于解釋,卻又無從解釋,這是蕭情能看出來的所有東西了。
蕭情看了一眼已經被嚇壞的兩個小丫頭,出聲說道:“鶯歌,杏兒,你們先出去吧。”
“姑娘……”蕭情沒有說什么,只是看了一眼鶯歌,沖她使了一個眼色,“鶯歌,你還在這里做什么?你忘記了少主要你過去嗎?”
鶯歌立刻會意,拉著地上的杏兒就逃了出去。
一陣過堂風刮過,門咚地一聲關上了。
蕭情松開緊握的拳掌,蓮步微挪,“夫人……”
林汀抓住那雙假肢后,猛然朝后看去,“你不要過來!不要!”
她果真停住了,“夫人,你不要緊張,我是蕭情啊。”
“蕭情……”林汀聽了以后立刻花容失色,開始泣不成聲,“蕭情,是姚亭哥哥的女兒,姚亭哥哥和那個女人的女兒,我……我沒有……不是……”
林汀看起來精神有些錯亂,蕭情皺著眉頭,看著這樣一個美麗的女子竟瘋魔成這副模樣,實在是讓人不忍多看。
她伸出手去,放低了聲音,“夫人,是你的姚亭哥哥要我來帶你離開的。”
林汀雙目有些空洞,她抬起頭來,眼睛似乎是朝著蕭情,卻又好像在看她靈魂深處的東西,“姚亭哥哥來接我了?”
“對,來接你了。”蕭情趁著她情緒穩定,小步緊挪上前,趁著她沒有任何防備的時候直接一掌劈在了她的后腦勺上。
她及時接住了暈過去的林汀,額頭上的汗水順著瑩白臉龐滑下,她伸手蹭掉,長吐一口氣。
這時候,門卻被人從外一腳踢開。
她回頭去看的時候,江昀已經朝這邊快步趕來。
蕭情想要解釋,他卻直接說道:“準備熱水,讓鶯歌去找明淵兄過來。”
看來這件事情江昀一直都知道。
一刻鐘后,謝明淵已經在鶯歌的帶領下走進前殿,他肩上掛著藥箱子,二話沒說直接在桌子上打開,里頭有些瓶瓶罐罐,布袋中裝著大大小小的針。
謝明淵看了一眼江昀和蕭情,催促道:“你們先出去等著,場面可能會有些血腥,我怕你們受不住。”
“好。”
兩個人剛走出屋子,蕭情就沒有忍住,“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我舅母喜歡什么茶嗎?”
“突然說這個做什么?”
“她喜歡半天妖。”
“可是這和她的病有什么關系嗎?”
“太過喜歡一種東西就成了會害人的執念,我舅母曾經在十年間只喝那一種茶,連茶具都不肯換,茶具上面長了一層深深的茶垢,據明淵所說九牧的病大抵和這個有關。”
蕭情若有所思,突然她想到了一件事情。
“我一直想問你舅母和我姑父是什么關系?”
林汀一直口口聲聲喚著姚亭哥哥,同為女人,那種感覺不會錯,在看到江昀臉上的表情之后,她更加堅信自己的想法。
“夫人對我姑父……”
“見過太子。”
蕭情還沒有說完,江昀就直接垂下了頭,她順勢看過去,納蘭尊已經來到兩人面前,“不必多禮,起來吧,方才我聽到這邊有些吵鬧,這才過來看看。”
蕭情心思玲瓏剔透,她急忙說道:“太子,你不是要喝我泡的茶嗎?我帶你去泡茶。”
納蘭尊眉峰一抖,看了一眼江昀,“你也一起過來吧,我有事情和你們說。”
兩個人相視一看,默契地俯首,“是。”
納蘭尊自小養在深宮,看似心無城府,但是耳濡目染,內里的計謀不會比他們任何一個人少,不然皇上也不會在他眾多的兒子中挑了他做儲君。
蕭情跟在江昀身后,她眼睛一直瞅著他身后的長發,烏黑發亮,一層一層鋪在肩頭上,她一個沒有忍住,直接伸出手去抓住了一小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