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奇草叢生,所過之路崎嶇不平,稍后不慎就會跌落山崖,阿三身子本就弱,江昀讓其留在山下,他與陳安回畫館議事。
“公子是說那些人想要《皇帝遺孤圖》,所以才想要半路截殺?”陳安問。
江昀撥開眼前亂草,眼里浸著笑,“你猜!
他微頓,“我……不知!
“不知就對了。”江昀先陳安一步走在前面,“這件事你暫且知道這里就可以了,知道得越多就越危險!
“那公子你豈不是更危險?”陳安蹙緊眉毛。
江昀搖頭,回眸一笑,“其實你只知我這畫館是江湖第一畫館,卻不知其實它也是個藏寶之地。”
“藏寶?”
當陳安走進畫館暗室,才明白江昀所說的藏寶是什么意思,滿屋子的奇珍異寶,陳安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東西,眼底盡收,似乎在一瞬間對江昀的認知又多了一層迷霧。
“公子,這……”
江昀淡淡一笑,“實際上三千公子的名號并非是因為我一幅畫要三千兩,而是因為我一幅畫要用價值三千兩的東西來交換,一傳十十傳百,誰知道到了江湖竟被那些人誤解成了這樣。”
“那也不能算是誤解!标惏残÷曕止镜。
“嗯?”江昀一挑眉,看向陳安。
陳安立馬斂色,“沒什么!
“《皇帝遺孤圖》就在這些珍寶中間,不要說我不仁義不厚道,我曾向江湖中人開放過這個暗室,然而沒有一人能夠在一炷香的時間內找到,我無能為力,我以為天下君子應一般光明磊落,誰知自此便招來了追殺,雖倒沒有人能沖破畫館機關,但多少還是擾了清靜。”
陳安點點頭,忽又覺得身旁目光太過灼熱,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登時就看向江昀,咽咽口水,“公子……我不想要《皇帝遺孤圖》!苯缽娜萏嶙h,“我們來打個賭吧!
“什么賭?”陳安禁不住好奇,問道。
“就打賭你能不能在一炷香的時間里找到《皇帝遺孤圖》,若你找到,這圖我便給你,若你找不到,你就要答應我一件事,至于什么事,我還沒想好,待我想好再說!标惏沧灾@是個坑,但又沒辦法不跳,嘆了口氣,“那就聽公子的吧!
“好,我可以助你一把,我們大成向北,這《皇帝遺孤圖》便在北處,你往北邊那個方向尋即可!
“好!标惏惨豢诖饝,臉上卻是心不在焉,一來他對《皇帝遺孤圖》沒興趣,二來他對江昀如此幼稚的玩法頗感有趣,倒有些想逆著他來。
他踱步于珠寶首飾之間,目光在其間流轉往返,突然發現一件事情,這里的珠寶首飾大多都是來自西域,與中原有異,自知有人曾傳江昀不娶是為了一個異域女子,難道是真的?
江昀看破他的心思,笑笑,“只是巧合!标惏布毘蛑矍暗钠嬲洚悓,心里思緒萬千。
按理說親眼見到所事之人,心中應該高興才對,可是才短短幾日,他的心里竟然生出一些嫌隙來。
江昀這樣的人心思縝密,萬事都會給自己留后路,這一點陳安比誰都清楚,因他要謀的是權,最高的皇權,此一時,江昀對他有禮,彼一時,他若奪/權,必定不會讓自己全身而退,又或許……
“陳安……”江昀在旁叫道。
“公子!标惏不厣,拱手相告,“我見識短淺,看不出什么端倪,這《皇帝遺孤圖》還是當公子所得,這高位也更應該是公子所承。”
他抿著唇不說話,眼神中透露出陌生,隨即立馬換了張臉,上前微微扶起陳安,“無儀言重了!
陳安起身,并沒有與江昀平視,忸怩半晌才問,“公子覺得無儀二字我可擔?”
江昀笑,“你心中存疑多日了吧?”陳安抬頭不說話,既不承認也不否認,態度曖昧。
暗室里的燭火搖曳,鬼魅重影落在江昀的身上,眸色更顯陰鷙,陳安心里咯噔一沉,唇角緊抿成一條直線,默不作聲。
他良久嘆息,“此為試探,多有冒犯還請見諒!
此話一出,陳安心中大為不安,自古就有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之說,這么多年他與手下人如履薄冰,為的是有一日能夠重建高位的煌煌功業,為手下應當盡忠,為友應該盡心,然而他與江昀的關系,說不清道不明,沒有見面前兩人都是書信往來,見面后反倒尋不出合適的話語相對,更加謹小慎微,沒有從前那般從容。
說到底,他們都是精于算計的人,終究有一日也會把自己算計進去,陳安笑笑,“無妨,一字而已,不足掛齒,公子若真心想羞辱我,必定不會用這么明顯的手段!
“哦?”江昀來了興趣,“那你覺得我若羞辱你會怎么樣?”
陳安唇角牽起一個好看的笑,“刀劍不入眼卻入心,這才是一個人該有的風采。”
聽者大笑,“好,我答應你等你及冠我賜你一字,誰都比不上的字,可好?”
“但憑公子吩咐!
兩人正欲離去之時,暗室外忽然隆隆作響,屋內天旋地轉,兩人一個不穩紛紛倒地,暗室搖晃來搖晃去,珠寶首飾等物撒了一地。
“公子,快走!”陳安喊道,江昀不慌不亂,慢慢挪到陳安身旁,握住他的胳膊,“跟我走!
說完,就拉起陳安往外走,陳安顧不上許多,半推半就順著江昀走了出去,兩人剛走出暗室,就看到畫館內的東西散落了一地,東倒西歪,像是被人洗劫了一般,江昀拉著陳安跑出畫館,再回頭時,畫館已然變為廢墟,周圍的花全部枯萎,陳安驚魂甫定,忙問,“這是怎么回事?”
他神色凝重,“清湛寺的住持曾說我命有一劫,與石相克,看來便是這一劫了!
忽然,江昀的眼中有了喜色,一把抓住陳安的手,“是你。”
陳安被嚇了一跳,“什么是我?”
“是你救了我啊,住持說我命雖有一劫,可若貴人出現,就能渡我,陳安是你救了我啊。”陳安皺眉,推開江昀的手,“這種事情公子都信,我不是三歲孩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