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川搖搖頭，“不用，這里挺好。”
“這鋪子不是我的，是我幫他人弄的，具體的事宜我會聯系一下他再說。”
“好。”
沒有了話題，兩人之間有些尷尬，蕭情的視線不自覺地放在眼前的三寸之地，許是云川發現了她的尷尬，“我送姑娘回去吧。”
“公子不必麻煩，我自己回去就可。”
云川也沒有再多說什么，“那姑娘路上小心。”
“好。”
蕭情回去后她立刻拿起一碗水咕咚咕咚喝下肚，臨了擦擦嘴上的水漬，濕涼的水滴讓她的心暫時冷靜下來，她躺在床上，任由思緒馳騁在剛剛發生的一切里。
這名字太熟悉了，究竟是在哪里聽過呢？
正當蕭情要進入夢鄉時，卻被外頭巨大的聲響給震醒了，她趕緊披上一件衣裳，走到院子時卻突然頓住了步子。
他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院子里，眼睛里布滿可怕的血絲，垂落在身側的右手上不斷地滴著血，吧嗒吧嗒落在地上，他面前的墻面上陷進去了大塊，恰好一個拳頭大小的洞。
沒有理會江昀，蕭情直接駕輕就熟地從屋內找到藥箱，拉著他坐進屋子里，“過來。”
江昀的視線游移到蕭情的身上，看著她瑩白的脖頸出神，心里涌起一股燥熱，他跌跌撞撞坐到蕭情一旁，伸出手去，“多謝。”
她不說話，低頭幫他包扎好以后，剛要起身就被江昀抱進了懷里，“蕭情，我好累。”蕭情感受著江昀的脆弱，手放在兩邊，不做多余的任何動作，如果他覺得一個擁抱就可以慰藉自己的心，她愿意陪他一起自欺欺人。
“納蘭凰這次又做什么了？”蕭情平淡地開口，江昀聽到她冷靜的話語，像是被人平白澆了一頭冷水，松開她，“她要我下月與她成親，不然整個江家都要陪葬。”
“你們成婚不是早晚的事嗎？”蕭情嘴角微抿，冷呵呵說。
“我沒有心悅她。”
“可是這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情不是嗎？”蕭情的骨子里住著一個狠心到讓人害怕的人，話語像一塊烙鐵制成的匕首，生生插進江昀的心里。
“有時候你冷靜得讓人畏懼。”
“嗯，因為我怕麻煩，麻煩別人也麻煩自己。”蕭情的態度很明顯，江昀又怎么會聽不出她話里的意思。
他們之間的那根細線，早晚都會斷，只是他努力向蕭情靠近，讓那根線不那么緊繃，可是他忘記了，蕭情不會永遠在原地踏足，她要去的地方是他永遠抵達不了的遠方。
他低著頭，眼底黯淡，“蕭情，你說過，人一旦犯錯早晚會有報應，當時我覺得這句話太過絕對，現在我相信了，這就是我的報應。”蕭情心上一陣鈍痛，面前又出現了那張滿是鮮血的臉，那個小乞丐的聲音像是布滿毒蟲的藤蔓一樣，死命地纏住她的心，窒息的感覺如海潮般涌來。
她猛地從夢中驚醒，一身的冷汗提醒著自己還活著，她渾身脫力，艱難呼吸著新鮮空氣。
那我呢？我的報應什么時候來？
翌日清晨，陽光好得讓人忘記了時間，蕭情一覺起來已經是晌午了。
簡單梳洗過后，她準備出去去那家酒樓討一份新上的包子吃。
冬日陽光奢侈，她將手揣進兜里，抬頭閉眼迎上那片溫暖，唇角綻開一個燦爛的笑。
她將腦袋放下，卻突然被不遠處的人嚇了一大跳。
云川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她眼底，唇角掛著笑，還戴著同樣的面具，身上的衣裳不變，就好像他昨夜根本沒有離開一樣，蕭情走過去，抬頭看云川，“云公子，你怎么來了？”
“我出來轉轉。”蕭情皺眉，總感覺他話里有埋怨的成分，忍不住開口問，“你幾時過來的？”
“我昨日沒回去。”
竟然被她猜對了？！
她訝異地開口，“為什么？”
“因為我是個乞丐，沒有家。”
也許，那時候的心軟就源于云川那句話，而蕭情的報應也來了。
“到了。”蕭情乖巧地笑著，像是一只指引主人回家的寵物一樣。
“嗯。”
她推開鋪子的門，讓出一條小道，“云公子，進來吧。”云川微低了一下身子走進去， “多謝姑娘。”
“你回來……”江昀從后院走出來，手上還端著兩盞熱茶，他警惕的目光將云川上下剝了個光。
蕭情沒有想到江昀還在，場面略有些尷尬，她開口道：“這是云川，要租用你鋪子的人，他是江昀，你應該清楚，是世子爺。”云川的唇角抿起一個小弧度，“早前就聞世子爺盛名，如今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
“謬贊。”
說完，二話不說他就將茶放下，拉著蕭情就進了里間，云川并未上心，只是打量了一下鋪子，然后就坐到一旁，靜默不言。
他緊攥住蕭情的手腕，“你就那么急著想走？”蕭情被他攥的生疼，擰著眉，“江昀，你先放開我。”
“我告訴你，就算岑老三同意你從霓裳樓中除名，我也不會同意，你不要忘了當初是誰幫你爭取到現在的一切。”
呵……
對啊，他們之間還有這樣一層關系，蕭情使勁甩開江昀的束縛，冷冷開口，“哦？所以你現在是在逼我嗎？”
江昀恨死了蕭情這種語氣，他捏緊了拳頭，終于在蕭情不冷不熱的態度中敗下陣來，“蕭情，你贏了，你愛去哪里就去哪里，你要去哪里我也不管你了。”
“多謝世子爺放過我。”蕭情在江昀轉過身去的瞬間，開口說道。
那根細繩徹底崩斷的聲音，那么清晰可聞，那么痛徹心扉。
他摔了門離開，蕭情才從里間走了出來，看到云川后，慢慢靠近，“對不起，我……”
“這是一年的租金，你拿著。”云川從口袋里拿出好幾錠銀子，直接放在了桌子上，動作一氣呵成，干脆利落的讓蕭情覺得他等這一刻等了許久。
“其實不用這么急的，你真的要住在京城嗎？我不確定我什么時候離開。”
“我愿意。”云川態度堅決，這時蕭情才理智上線，“云公子，你沒有行李嗎？”
“沒有，一切多謝。”
僅僅兩個字，里面卻盛滿了欣喜與感動，這讓蕭情不得不懷疑他之前究竟是住在多么破爛的地方，難不成真的是個乞丐？
“你租用鋪子是想做什么呢？云公子是經營何種營生呢？”
“暫時沒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