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情捏著蘇氏的手,眼中蓄著淚,“娘,你怎么這般傻?”
“情兒,等你有了心悅之人,就會明白為娘的心了。”
蕭情搖頭,一下子躺倒在蘇氏懷中,整個一副小姑娘的模樣,“不,情兒這輩子都不要有心悅之人,我不嫁人,我只要陪在娘的身邊。”
蘇氏笑著摸她的腦袋,“傻孩子,早晚都會有那一天的。”
蘇氏體弱,喝了藥之后便睡下了,蕭情掩上房門時天色已暗下不少。
她借著微光來到書房前,剛推開門走進去,座上的人就直呵一聲,“跪下!”
“爹?”
蕭老爺臉色暗下,再次怒道:“跪下!”
蕭情咬著唇,雙膝下跪,一言不發。
“我這一生光明磊落,行得正坐得直,怎么生出你這般逆子來!從頭到尾給我惹麻煩。”說完,他直接把一張紙生生扔到了蕭情的臉上。
哧地一疼。
她倒吸了一口冷氣。
白紙黑字,落入眸底。
那是皇上的字跡,上面雖然字字褒獎,可是話語里依舊不乏蕭情與江昀還有密報之間的懷疑。
一代帝王的疑心病是天下間最重的了。
這一點蕭情早就料到了,只是沒想到一向疼愛她的爹爹竟然會生氣至此。
“我原以為你舉策是為救父,沒成想你竟有勾結之心。”
“爹,我沒有!”蕭情立馬否認。
“那你說說這消息到底是誰透漏給你的,你以為爹爹眼不明?你以為我真的認為是世子爺告訴你的?且不說別的,世子爺眼界高得很,再怎么樣也不會和我們搭邊。”
這話,還真是夠妄自菲薄的。
蕭情撇著嘴,“既然爹爹已經認定了是情兒的罪過,那么情兒再怎么解釋都是白費,爹爹想要怎么罰就怎么罰吧。”
“你!”蕭老爺氣得吹胡子瞪眼,“你真是要把我給氣死了,來人吶,把姑娘給我帶出去,關到房里去,誰都不準探望,沒我的命令誰都不準把她給放出來。”
幾個人上來要拉蕭情,被她一下子打掉了手,“不用勞煩各位,我自己有腿可以走!”
說完,她直接冷視了蕭老爺一眼就離開了。
蕭老爺捂著胸口,下人見狀立馬說道:“老爺,您沒事吧?”
“我無妨。”他靜了一會兒說道:“每日三餐不可給她斷了。”
下人一愣,隨后會心一笑,“是。”
父女倆這口是心非的脾性真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蕭情剛回到房中,外頭就上了鎖,沒想到蕭老爺竟然真的這么狠心,她直接盤腿坐到了榻上,“不出去就不出去,反正我也不想看到那些人!”
可是話剛說完,蕭情就意識到了什么。
世子府內,江昀莫名打了一個噴嚏,追風見狀立馬去旁邊把窗戶給關上,順便從旁取下披風來給江昀披上,“世子爺,這夜里冷,你莫不是還要在此看這些書信嗎?”
“這些書信都是重要線索,我不能不看,你若是困就先去休息吧,我看完就回房。”
追風沒有說話,只是站在旁邊替他又點了一盞燈,終于還是沒忍住出口問道:“世子爺,你今日為何要幫蕭姑娘解圍?”
江昀手中動作一停,抬頭看了一眼追風,“你也認為我是在幫蕭情?”
追風愣住,“不然呢?”
江昀拿起旁邊的毛筆,長毫揮墨,他寫下一個透紙有力的忍字,眼底恣出一分自信,“我解的是自己的圍,至于蕭情……”
看到江昀這么認真考慮一個姑娘,追風忽然笑出了聲,“世子爺,你莫不是看上蕭姑娘了吧,你……”
“若我說是呢?”江昀笑著說,分不清是玩笑還是認真。
別人不知江昀本性,可追風卻知曉內情,他神色凝重,“世子爺,恕追風多嘴一句,蕭姑娘不適合世子爺你。”
“為何?”
追風搔搔頭,“我嘴笨,說不出個緣由來,總之覺得就是不適合。”
“你啊。”江昀拿筆端輕輕敲了一下追風的腦袋,“且不要打趣我了,倒是我讓你調查的事情怎么樣了?”
“回世子爺,蘇月閣那邊已經安排得差不多了。”
“好,就待明日到來了。”
翌日,太陽初升,蕭情是從噩夢中驚醒的。
她就著一身的冷汗從床榻上離開,坐到了梳妝臺前,鏡子里的那張臉一片慘白,似乎是看到了那場大火中自己死去的那一刻。
蕭情攥緊了拳頭,如果可以的話,她愿意搭上自己千萬條性命也要藍易他們生不如死。
“姑娘。”
是青禾的聲音。
蕭情聽到聲音,立馬起身走到門邊,“青禾,好了嗎?”
“一切都打點好了,阿柴已經將護院打暈了。”說著,青禾已經將門鎖給打開了,她拉著蕭情的手,“姑娘,趕緊跟我走。”
“好。”
蕭情跟著青禾一路走到后院,兩個人來到一個狗洞前,雙雙對視。
青禾:“姑娘,現在就這邊最安全了,實在是要委屈您了。”
“這有什么可委屈的,倒是你,趕緊回去別被發現,讓阿柴和你打好配合,你躺在我的床上不要出聲就好,我去去就回。”
“好。”青禾看了一下,四周無人才敢離開。
蕭情身子骨細瘦,不費吹灰之力就從那狗洞爬了出來,只是她剛爬出來就瞅見了一雙龍紋寶靴。
再順著看上去,正對上一雙盛滿笑意的星眸。
“想不到蕭姑娘還有這等癖好,真令江某人刮目相看。”
這人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蕭情一面從地上爬起來,一面沒好氣地說道:“我更想不到世子爺還是那種喜歡蹲墻角的人。”
她的話里語里不乏諷刺,句句針對,饒是江昀再怎么好脾氣,臉上都有些掛不住了。
“蕭情,你不怕我嗎?”
怕?
蕭情撲去身上的浮土,目色戾稔,“我為何要怕你?”
說完,她直接丟下愣怔的江昀往長街走。
追風不知何時從樹后繞出,他眼中不乏嫌棄,“一個姑娘怎么這般大大咧咧,竟然鉆狗洞,也不怕失了身份。”
江昀摸了一下唇,“我倒覺得她挺率性,走,去蘇月閣瞧瞧。”
“是。”
這蘇月閣不僅是京中人煙息壤的歌舞坊,內里更是外來商人與朝廷命官的交涉地點,算是其中一個樞紐要道。
當然,這種事情只有涉身其中的重要官員才知道,至于江昀的出現只會讓人聯想到他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