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呼喚聲后,蕭情立刻睜開了眼睛,可是此時此刻的她正身處陰暗逼仄的鐵籠里,沒有一絲光。
蕭情的手腳和脖子都扣著鐵圈,沉重的鐐銬讓蕭情被迫像條狗一樣匍匐在地上。
嘩!
一盆涼水潑了過來。
也許是沉睡了幾日的原因,她的口唇都干燥不已,像一只久久沒有回到魚塘的魚兒似的。
蕭情一個激靈,急忙伸出舌頭去舔鐵欄上滴下來的液體,滋潤干涸的嘴唇。
餿掉的水,帶著鐵銹的腥味。
“嘁。”
一聲輕嗤,伴隨而來的是突如其來的強光。
蕭情的面前出現(xiàn)了一雙華貴的足靴。
緊接著,濡濕的頭發(fā)被用力扯起,一張熟悉的臉映入眼簾。
冰涼的匕首頂在蕭情的脖頸上。
江昀似乎一改往日的脾性,冷淡地看著他,執(zhí)著匕首一寸寸在蕭情身體上游移。
“三天了,他們說你一直在睡,怎么?都這樣了還不肯交代嗎?原來葉嵐的女人,這么皮實?”
葉嵐的女人?
蕭情開始有些發(fā)慌,面對這樣的江昀,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他的聲音很好聽,卻帶著說不清的陰狠,甚至有種病態(tài)的瘋狂。
已經(jīng)三天了么?
蕭情扯動鐵鏈的瞬間,身上的某處開始火辣辣地疼,她看過去,自己的身上不知道為何多了好幾道傷口。
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是普通人,怕是早就崩潰了吧。
“江昀。”蕭情輕咳著叫他的名字,唇邊溢出一縷鮮紅,可蕭情卻笑了,“你忘了嗎?我是蕭情啊,我可是一直都在你身邊的啊。”
“放屁!”江昀竟然出聲罵了一句,“我怎么會帶出你這種叛徒!”
蕭情心里一陣悲涼。
“你……”蕭情試探著開口,“真的,不記得我了?”
從剛才開始,蕭情就隱約有這種感覺。
他陌生的表情不似偽裝。
“別轉(zhuǎn)移話題。”江昀白皙而精致的面孔布滿陰鷙,用匕首挑起蕭情的下巴,“說!葉嵐派你來投奔蕭情,到底有什么計劃?”
蕭情閉上眼睛,覺得很累,不想解釋這件事情。
不過既然他提到了葉嵐,這件事情肯定和葉嵐脫不了干系?
難道是他動的手腳?
“江昀,難道你看不到好多人都在追殺我?我殺了他們的人……江昀,我只是想回家而已。”
忽然之間!一陣劇痛!
胳膊上傳來的感覺幾乎讓蕭情昏厥過去,江昀面無表情地笑了一下,薄唇性感。
“我討厭撒謊的女人。”
鮮血洫洫涌出來,蕭情眼神都開始渙散,嘴唇無力地翕動。
“我沒有……”
意識逐漸模糊,江昀臉上神情莫測,快準狠地對著蕭情的手腕又劃了一刀。
“啊!”
錐心刺骨的痛,蕭情終于慘叫了一聲,被迫拉回意識。
“調(diào)查說你是葉嵐的爹撿回來的乞丐,后來成了他的小老婆。葉家的人早就被我弄死了,現(xiàn)在你又搭上了他兒子葉嵐,做了他的女人……”
江昀的語氣漫不經(jīng)心,“你告訴我,一個沒有背景的小乞丐,為何我調(diào)查下來你從前會是一片空白?”
現(xiàn)在看來,江昀真的被人動了手腳,他不僅失去了記憶,甚至于連她的經(jīng)歷都被人改變了。
如果不是在這樣的場景,蕭情肯定會笑出來。
不久之前,這個男人教給她要在世人面前隱藏自己的身份,。
現(xiàn)在,他居然可以一臉無辜地質(zhì)問蕭情,還真是可笑。
血液混著汗水流到蕭情嘴里,她懨懨地別開臉。
“你殺了我吧。”
在最艱難的時候,她都沒有想過死,也拼盡全力不要死,最后卻發(fā)現(xiàn)這個人從沒希望她活。
聞言,江昀眼里閃過一絲奇異的光彩。
他刀鑿斧刻的臉上,是一抹古怪而溫柔的笑,讓人脊背發(fā)寒。
“殺你?何必。”他一抬手,掀開旁邊的一張布簾,露出一排排的瓶瓶罐罐,“我這里至少有一百種方法,可以撬開你的嘴。”
“這是丹頂紅……”
江昀如數(shù)家珍,從容驕傲的模樣,仿佛在向一個客人介紹自己的藏品。
蕭情瞳孔一點點緊縮。
蕭情曾親眼見過他用這些毒藥去折磨那些叛徒。
那個肋骨斷掉都不哼一聲的硬漢,在毒藥的折磨下,口水鼻涕糊了滿臉,跪在地上,寧愿被蟒蛇插入,只求能給他最后一刀……
后來他的一雙手,被他自己在地面上磨斷,直到腕骨。
江昀也要給她用這東西?
光是想一想,就脊背發(fā)寒。
如果被毒藥控制,那豈不是和活死人無異?!
“哦,還有這個。”江昀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寶貝,單手拿起一個小瓶子,在蕭情面前搖一搖,輕笑,“這是我最新研制出來的散魂膏。”
散魂膏!?
“有了這個,你會從下面,一點點開始腐爛,由里到外,盛開成一朵綠色的糜爛的花,到后來,只要輕輕一碰,皮膚就會像豆腐一樣潰破,流出膿水……”
江昀的聲音帶著詭異,似乎有些期待地拿起瓶子來,“你要不要試試?”
“不要!”
蕭情驚恐地瞪大眼睛,發(fā)著抖拼命往后縮去,卻被他拽住。
不要,蕭情想過一千種死法,卻從沒想過要親眼看著自己的全身一點點腐爛!
江昀視若無睹,那個散發(fā)著危險的罐子一點點接近蕭情的皮膚……
心跳幾乎停滯。
“世子爺,公主突然犯病了!”
外面?zhèn)鱽硪宦暩吆埃腥说拇笳仆蝗灰凰伞?
“蕭情,你該感到幸運。”他陰冷的聲音響在耳畔。
蕭情像個破布娃娃跌落在地,再睜開眼那人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不見,只留下一句慍怒的低吼。
“好好招呼這個女人。”
公主?納蘭凰嗎?
在那群手下不停往蕭情傷口潑辣椒水的時候,納蘭凰來了。
她比前幾天更加光彩照人,紆尊降貴地踏進牢籠,就連整個狹小的屋子都熠熠生輝。
納蘭凰的手背在身后,似笑非笑地看著蕭情。
“你們先下去吧,要是世子爺問起,算我的。”
一群人急忙行禮,臨走還替她帶上了門。
納蘭凰走到蕭情面前,用腳踢了踢蕭情的臉。
“蕭情,別來無恙啊?”
蕭情身上每一處傷口都在火辣辣地疼,眼前有些重影,輕笑了。
“原來公主還記得我,我還以為……咳咳……你們集體失憶了。”
說話間嗓子里的甜腥往外冒,蕭情憋了口氣,沒憋住,一大口血吐在了面前的地上。
江昀那些手下……還真是舍得下狠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