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不爭氣的蕭情!
江昀心中有些血氣翻涌,他剛想有所動作便看到了納蘭尊在尊駕之前多言了什么。
皇上只是微微頷首,隨即父子二人都朝江昀這邊看了過來,他只能淡淡應笑,心里頭卻在琢磨著納蘭尊究竟說了些什么。
這個蕭情再不出現,恐怕就不指惹怒圣駕那么簡單了。
他也顧不得許多,直接起身將蕭情帶到了前面來。
蕭情像只小雞仔被逮到了皇上眼底,圣顏在前,她霎時腦子如過電般通透。
“好大的膽子,面見圣上如何竟敢不跪!”一旁的太監總管聲音尖尖高高的,嚇得蕭情渾身一哆嗦。
江昀立在蕭情旁邊,不能做太多的提醒,只能用眼神余光去看她。
好在蕭情觀察力極高,趕緊隨著江昀的樣子一起跪了下去,她不敢多說話,也不知道到底該怎么說,只好低著眉眼。
江昀火急火燎的,忍不住低聲提醒,“參見皇上。”
“啊?”蕭情聽不清再次發問。
“參……”
“你們是不是覺得朕年事已高,眼睛和耳朵都不好使了,嗯?”皇上語氣沒有一絲微瀾,可是兩個人的頭頂卻忽然像是壓下了一塊大石頭。
江昀解釋,“皇上,阿七頭一回入宮,難免不知這其中的禮數,皇上望您見諒。”
阿七?是她的新名字?
皇上沉吟半晌,“江昀,你先坐好。”
江昀看了一眼緊張兮兮的蕭情,圣命不可違抗,他只好回去坐好。
他坐到長公主身旁,眼神兜兜轉轉還是沒有從蕭情的身上移開,平日里看著張揚跋扈的女子現在卻變得格外乖巧,他還真有些不適應。
忽而,他的胸口突然傳來一陣急痛,只咬住唇。
怎么偏偏選在這個時間呢?
太皇太后年事已高,坐了一會兒身上便乏了,也禁不住風吹,沒多會兒就離開了。
宴席之上人數少了些,都是皇家近親,蕭情覺得自己跪在地上渾身都難受。
身后的種種目光如同利劍,束束刺向她的身子。
她的定力再怎么好,這么長久下去也不堅持不了啊。
“太子言,朕的病是你阿姐治好的?”
蕭情一緊張,心頭就容易有些悸痛,許是之前芳晴帶的香還沒有調節好。
“回皇上,確是家姐。”
“你家姐的名姓是……”皇上動作十分精細,看了一眼納蘭尊。
納蘭尊看起來也不像是那么癡傻的,直接接過話來,“父皇,叫阿九。”
“對了,阿九,那個你家姐現在身在何處呢?”皇上看起來欣然得很,心情應該不錯。
蕭情根據江昀囑咐的話一句句說出來,“回皇上,家姐身在三水鎮。”
皇上的眸子里不起皺痕,臉上的情緒更是難辨,只是說一句,“抬起頭來讓朕瞧瞧。”
蕭情緊不迭咽了一下口水,這才抬起頭來,可是誰知道皇上的表情直接僵在了臉上,比起驚訝而言,那里面似乎還有一種憤怒,還有幾種她看不清的復雜。
到底是高位之人,那股子洶涌竟然在一瞬之間就轉變成了淡然的一笑,他看了一眼太監總管吩咐道:“等會兒有賞。”
“是,皇上。”
“你先坐回去吧。”
“是。”蕭情莫名松了一口氣,趕緊緊著步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等坐定后才發現自己的衣裳都被冷汗給浸濕了,
怪不得說皇家人心難測,隨隨便便一個人就能將她那點小心思給看透,方才要不是江昀來解圍,恐怕她的腦袋早就不保了。
回到原處的蕭情自認為危機已經解除,也不再管其他的事情,一心醉倒在酒肉葷腥當中,更沒有注意到其他人越來越密集的目光。
自從蕭情回來之后,席間的人紛紛朝她這邊看過來,心思各異。
其中最為明顯的便是有些驚訝,明明是個美人,沒有想到卻那般不顧及禮節,倒更像是粗俗之輩。
這個世子爺也真是什么人都敢帶進宮中。
江昀一直心系蕭情,也不知道她現在是個什么情形,夜長夢多,趕緊請示了皇上之后直接帶著她離開了。
蕭情是被生拉硬拽進馬車里的,她的手上還拿著一根雞翅膀,上面帶著幾粒花椒,看起來礙眼得很。
她不勝酒力,卻偏偏愛喝點小酒。
這一點,江昀早就發現了。
蕭情吃得滿臉都是油,實在是不堪入目,關鍵是她睡著了還愛鬧,一直想要用那雙油爪子在江昀的身上胡亂涂抹。
他臉上寫滿了嫌棄,使勁拍打了幾下她的臉蛋,試圖能夠讓她恢復正常,“蕭情,今夜已經夠丟人了,你還喝成這副鬼模樣,難道你還嫌不夠丟人嗎?”
腦袋比那個西瓜還要沉,蕭情哪里能夠聽得進去他說的話,她的身子整個歪歪斜斜的,東邊倒來西邊去,忽然大笑起來,“我還以為是誰呢,江昀?世子爺?我是蕭情!我是蕭情啊!”
江昀實在是不想讓她的那雙手碰自己的衣裳,直接將她推到了另外一邊去。
結果誰知道這家伙反倒上了癮,竟然直接一把抓住他的脖子,一屁股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他看著面前這張油光滿面的臉,半點兒興趣都沒有,甚至還有些想罵人。
沒多久,蕭情就直接在江昀的懷里睡著了。
江昀罵道:“真是上輩子欠你的。”
翌日。
蕭情醒過來的時候整個身子像是被鬼睡過一樣,疼得不得了。
“你醒了?”江昀的聲音響起,她看過去,努力回憶著昨天發生的種種。
江昀帶著她去見了皇上,然后她就開始喝酒,一直在喝……
蕭情越想頭越疼,“我昨日是如何回來的?”
江昀聽了這話,心里倒是不痛快了,占了他的便宜現在要死不賴賬了?
“你什么都不記得了?”
難道她有什么事情是必須記得的嗎?
蕭情搖搖頭,“我確實不記得了。”
“你用你那雙油爪子往我身上抹了一層又一層,還用你那張油嘴在我臉上親來親去的,你全部都忘記了?”江昀想要故意戲弄一下蕭情,誰知道她竟然真的當真了。
“呸!”蕭情啐道:“我怎么會做這種跌份的事情啊。”
江昀也沒打算再調侃她,“看你喝醉酒的份上這一次就饒過你,再有下一次我可不會這么輕易就放過你,丫頭們把飯菜都做好了,我先過去等你了。”
蕭情看著江昀離開,這才卸力,她撐著自己沉重的腦袋,“難道我真的酒后亂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