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祁慣有的森冷的氣場微微收斂了些許，冷硬的五官卻依舊緊繃。
“你先給我好好站在這里反省，你們幾個。”黎祁強(qiáng)大的氣場驟然放開，不冷不熱的鷹眸中諱莫如深。
“你好，我是陸亦璟。”
黎祁眉間微皺，看著陸亦璟的眸子里染上了不知名的神色，陸亦璟和他對視著，不卑不亢。
“我是貝奇，sky的成員！這里是sky的公寓，嗯，小帶魚每天都在樓上的作曲室工作，我們隊(duì)長每天都會送她回家！”
“是的！我們相處地都很好，小帶魚很可愛，我們都很喜歡她。”
“我是韓哲征，sky的副隊(duì)。”
黎祁在他們四人身上流連著，絲毫沒有做自我介紹的準(zhǔn)備，而是冷冷地開口。
“你們怎么和我妹妹認(rèn)識的。”
貝奇立刻搶答，“我們和小帶魚有個工作上的合作，然后偶然地機(jī)會我和她成為了朋友，后來大家就都成為了朋友！哈倫老師說小帶魚有絕對音感，可以幫我們大忙，所以，就讓她留下來幫忙了。”
“對對對，小帶魚現(xiàn)在和我們隊(duì)長正在填寫英文的歌詞，我和貝奇還有副隊(duì)是負(fù)責(zé)文填詞！”易封站的筆直筆直的，手心竟然緊張出了汗，不然呢……他們未來的……小舅子，能不緊張嗎啊啊啊啊啊啊這可關(guān)乎他們老大的未來啊！
黎祁點(diǎn)點(diǎn)頭，就當(dāng)大家以為終于安撫好這位閻羅王的時候，他微冷的語氣又淬上了薄冰，矜冷的眸光落在他們之間，“誰提出讓她半夜還不回去的，還有，她剛剛眼眶紅了是怎么回事。”
眼眶紅了？
小帶魚自己都懵逼了一下。
“對不起，是我惹她難過了。”
黎黛羽聽著陸亦璟的話，忽然間懵逼了一下，不是，不是這樣的，可是，好像這么說也沒有什么錯，確實(shí)是看著電視劇哭的，可是就是好像有哪里不對。
“哥，其實(shí)”
黎祁的眸光微黯，就像是潛伏的黑夜里的鷹隼，“你給我乖乖站著，你，解釋。”
陸亦璟沒有看向黎黛羽，而是對上了黎祁的眸子。
“我忘記準(zhǔn)備我們在一起的一個星期紀(jì)念禮物，讓她受委屈了，我保證下次一個月紀(jì)念日的時候送她兩份禮物，送她回去的時候我沒有做任何逾矩的行為，在她沒有同意之前，我不會碰她一絲一毫，我會很疼愛她。
如果可以，我想現(xiàn)在就和她去民政局，我已經(jīng)滿了二十二歲，羽兒也滿了二十歲，符合法定結(jié)婚年齡，我承認(rèn)讓她留下來有私心，但是她真的幫助到我很多，她很聰明，很可愛，我絕對不會辜負(fù)她。”
旁人聽著陸亦璟這段話都懵逼了，這最蒙圈地還是屬于我們被電的暈暈乎乎的小帶魚。
陸亦璟這話音剛落，黎祁一腿就鞭了過去，陸亦璟一點(diǎn)都沒有躲開，正正地落在他的腿上，“誰給你的膽子和我妹妹在一起。”
“哥！”黎黛羽知道自己哥哥那一腿過去的力量有多大，心重重地跳了一下，沖過去擋在了兩個人之間。“你讓開。”黎祁的話里像是綿藏著刀子，陰狠至極。
黎黛羽這怎么可能會讓開？她趕緊上前抱著黎祁的腰身不斷地撒嬌，“哥，你都下了這么重的手了！他是愛豆，受傷了會很麻煩的嘛～你不要生氣了，消消氣好不好嘛～你今天要是不消氣，我就不松手了！”
“你真的和他談戀愛了。”
這種情況下，黎黛羽硬著頭皮都要答應(yīng)，雖然不知道陸亦璟為什么要這么說……但是她也只能這么答應(yīng)下來。
“嗯……我很喜歡他。”
“行，那你就住這兒吧，我看你也早就忘了你有個哥哥。”
黎祁掙脫開黎黛羽的手臂，轉(zhuǎn)身朝著門外走去，黎黛羽這下是真的慌張了，完了完了，她剛剛護(hù)著陸亦璟的那一幕，肯定讓哥哥的氣又上升了幾分。
“對不起，我先走了，明天再見！”
小帶魚迅速地和他們打了招呼，然后趕緊跟上了黎祁的步伐。
黎黛羽和黎祁站在車子的門口，黎祁要打開車門坐進(jìn)去，卻被黎黛羽一下子從后面抱緊了。
“哥，你不要生氣了嘛～我不是故意要去維護(hù)陸亦璟的，但是你剛剛太生氣了，我怕你會把他打殘了，他是公眾人物，影響不好……”
“嗤，你還知道我是你哥，松手，我回家。”
這濃郁的醋味借著晚風(fēng)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襲來，冷冰冰的話語蘊(yùn)藉著倨傲。
“吃醋啦？”
黎黛羽松開手，繞到黎祁的身前，眸子晶晶亮地看著他。
“我哪有什么資格吃醋，你不是喜歡他？去啊，從今以后我再也不管你了，誰管你幾點(diǎn)鐘回家還管你和誰在一起。”
“哥～小羽兒最喜歡你最喜歡你最喜歡你了！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她揪著黎祁的衣角，水汪汪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他，臉上的梨渦若隱若現(xiàn)。
黎祁微微撇開視線，“嗤，哥哥哪有你那男朋友重要。”
“那是不一樣的感情！反正我就最喜歡你！”她一副“我不管，我說的就是對的”的表情像極了無賴。
“撒嬌不管用。”
“誰說不管用的？你看，哥哥現(xiàn)在不生氣了吧？是不是不生氣了？你看你看，你今年都是要奔三的人了，老是擰巴著臉會容易有皺紋的！我哥這么帥，可不能因?yàn)槲易兊脙窗桶停 闭f著，還踮起腳尖伸手在黎祁的臉上瞎糊弄著。
“手放下。”
“那你先說你不生氣了！”
“……”
“哥～我累了，要抱抱～”
“……回家了。”
“我不，你回來后都沒有抱抱我，一直在兇我，我都要被你嚇哭了，你現(xiàn)在還不想抱我，你是不是不想要我這個妹妹了？你是不是要拋棄我了？”
黎祁這是真的被她磨平了脾氣，誰能對這么愛撒嬌的妹妹生氣，“行了，我不生氣了。”然后又妥協(xié)地伸手把她抱到了懷里，安撫性地揉了揉她的小腦袋。
“好了吧，我的小公主，我們能回去了？”黎祁冷硬的語氣總算是回復(fù)了往日對她才有的溫柔。坐在沙發(fā)上若有似無地往外張望的貝奇和易封看到這對兄妹上車離開之后，徹底地癱坐在了沙發(fā)上，似乎是完全失去了支柱。
“隊(duì)長，你剛剛是怎么頂風(fēng)作案的啊，我碰到黎祁，差點(diǎn)話都說不出來，一直覺得隊(duì)長你冷冰冰的，現(xiàn)在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冷面閻王！”
貝奇有氣無力地開口，目光有些渙散。
易封也像是經(jīng)歷了一場大戰(zhàn)那樣，整個人都懶洋洋的，“是啊，我背后都冒汗了，上次這么緊張我估計(jì)就是剛剛出道的初舞臺了。”
“這次我和這個混蛋同感。”
易封被貝奇成為混蛋習(xí)慣了，這下兩人還能心平氣和地?fù)魝�拳。
“只是把一些事實(shí)提前告知而已。”
陸亦璟說著，起身收拾著桌上的殘骸，然后拿著垃圾去了廚房，然后端著一杯溫水走了出來。
“隊(duì)長，我和貝奇這前腳還想著怎么給你助攻，后腳你就直接上陣了？你這速度也太快了吧，那小帶魚那里呢？你打算怎么解釋？”
陸亦璟伸手揉揉自己的眉間，喝了一口水，“她喜歡我，我喜歡她，還需要解釋？”
貝奇迅速坐起身，“隊(duì)長！你這樣對方只會覺得你很濫情！隨隨便便就喜歡上她了，她喜歡你這么多年，可是你才認(rèn)識她幾天？小帶魚和我們不一樣，額……好吧雖然我們也不知道你喜歡她的具體時間，但是我們知道你的深情，問題就出在小帶魚的身上啊。”
“沒錯，所以隊(duì)長，你現(xiàn)在有兩個選擇，第一，把你和她的曾經(jīng)完完整整地告訴她，讓她了解你，第二，編個理由糊弄過去，然后以后再轉(zhuǎn)正。”易封也略微有些嚴(yán)肅地接下去了貝奇的話。
陸亦璟抿唇不語，似乎是在思考這倆不靠譜的話到底靠不靠譜。
夜里一點(diǎn)，陸亦璟走到窗邊，四處一派寧靜祥和，他緊緊皺著眉頭，鋪天蓋地的辱罵聲在他的腦海中像是失去了暫停鍵的電影，一陣一陣的襲來。
“你就是個孬種！學(xué)習(xí)好是嗎？天天一副死人臉擺著給誰看，眼神給我收起來！給我揍！”
“好學(xué)生，優(yōu)等生，你這下還能橫的起來嗎！”
“老大，這渣這么不抗打。”
“這人真的奇了怪了，這被打也不喊疼的。”
“什么天才，這種蠢貨垃圾就該這么趴在地上。”
“呸，也不知道那個女的瞎了什么眼，踹了我們兄弟就為了這么個孬種。”
“沒準(zhǔn)這家伙背地里怎么厲害哈哈哈哈，功夫好唄！”
“老大，你說，要不要找?guī)讉�……”
“我看行啊，這個小天才好像是自尊心挺強(qiáng)的吧？也不知道這最后能不能再抬起頭，聽說還是過目不忘啊，那種事情也是能記得清清楚楚的吧？”
“成啊，你們要是都同意，我這兒有電話，隨時都可以練習(xí)的那種。”
“小朋友，來玩嗎？”
“你跑什么？你覺得你能跑到哪里去？”
“別跑啊，哈哈哈哈哈哈，還想求救嗎？小朋友，叔叔會好好疼你的。”
陸亦璟閉上眼，永遠(yuǎn)無法磨滅的記憶就像是夢魘一般侵蝕著他的大腦。
他也覺得，為什么呢，在此時的這個世界上，或許只有一個人患有超憶癥，那為什么偏偏還是他。
每一次最丑惡的記憶，都深深地烙刻在他的心底。
十幾年是，四年多前，也是。
陸亦璟看了眼角落里的籃球，緊緊地閉了眼，幾秒之后，他深呼吸了一口氣，換了身運(yùn)動服拿上短袖就出了門。
晚上昏暗的燈光籠罩著籃球場，殘?jiān)仆淌芍爝叄龊谏臐饽稽c(diǎn)一點(diǎn)蠶食著月。
籃球滿場地掉落，陸亦璟的眸光卻始終如一地盯著籃筐，似乎他的目的并不是進(jìn)籃。
貝奇之前問過陸亦璟，為什么他的發(fā)泄方式是打籃球，陸亦璟回答他說，因?yàn)槔哿耍蜎]空想了。
其實(shí)，并不單單是這樣。
籃球的軌跡會因?yàn)槟愕钠畎l(fā)生極大的偏離，就算是入框，它也會觸碰到不同的框點(diǎn)，雜亂無章的軌跡，會擾亂他的心神，而這一切雜亂無章的軌道，會在短時間內(nèi)充斥他的腦海，這就是他和常人不同之處，所有無意義的事情，他都無法忘卻。
無用的東西多了，痛苦的，也就相對減少了。
陸亦璟嘗試過這個籃球場的每一個角落進(jìn)行投球，因?yàn)樘^雜亂，所以能緩解他那幾乎要過負(fù)荷的記憶。
他被稱為怪物，因?yàn)閯e人的嫉妒，在一段很長的時間，他都以為，是他錯了，他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上，可就是在內(nèi)心中認(rèn)為自己如此不堪的時候，她的出現(xiàn)，成為了她的救贖。
陸亦璟永遠(yuǎn)都不會忘記哪個女孩兒的裙裾，她的忽如其來，像是一個光點(diǎn)，忽然來到了他黑色的世界，她用她的出現(xiàn)告訴他，這個世界上，也是有色彩的。
人性，也不完全是黑暗。
待到天邊逐漸泛起了粉白，陸亦璟才最后一次撿起籃球往公寓走去，現(xiàn)在還沒有人起來，他去洗了個澡，從旁邊的柜子里拿出一個小藥瓶，倒了兩片安眠藥吞下，然后躺下許久后陷入睡眠。
——
“哥！我去上課啦！”
小帶魚喝了最后一口草莓奶昔，把黎祁準(zhǔn)備的早餐盡數(shù)解決之后就快速地拎著書包走到了玄關(guān)處。
黎祁從旁邊的衣架上取下黑色的風(fēng)衣，淋漓的身材被勾勒的完美。
“回來。”
“啊？”黎黛羽一步一步地挪著回來，懵懵地眨了眨眼，不知道怎么了。
“我送你去，以后不用早起這么多，我已經(jīng)轉(zhuǎn)到這邊的總公司，以后都可以送你。”
說著，他抽出一張紙巾，伸手擦去了她唇角沾著的一點(diǎn)奶昔，然后揉成團(tuán)準(zhǔn)確無誤地丟到垃圾桶里。
黎黛羽趕緊揮了揮手，“不用不用！我可以的！學(xué)校離這里也不遠(yuǎn)。”
“你這是怕我下課也去接你？”黎祁鳳眸微掀，語氣微冷了兩分。
忽然間被戳中心思的小帶魚立刻站的筆直筆直，特別堅(jiān)定的搖搖頭！“才不是！我是怕你太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