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陳設比我想象中還要簡單隨意，除去一張桌子和神龕之外，唯一值錢的，恐怕就是掉在房梁上的一些被風干的雞肉。
雞肉還可以這么弄的么？
我看著那些被風干的雞發呆，鬼婆卻是遞了一杯茶水給我。
“看小兄弟你不似一般人，好像還解決了在這里作威作福挺多年的那個艷鬼，小兄弟不同凡響啊。”
原本在想著怎么拍馬屁的我，被鬼婆這猝不及防的一夸，反而是有些不好意思。
鬼婆說完之后，慢慢兒走向了神龕前，先是拿出一只香點上，而后才轉身緩緩行到那靠椅前，坐了上去。
“婆婆夸獎了，也是撞了大運，不然現在恐怕就見不到婆婆你了。”
鬼婆翹起了二郎腿，這跟朱三口中的鬼婆，就更不像了。
不過這老太婆明顯是有些實力的，不然她怎么會知道先前那艷鬼已經被我收拾了？
“這可不是什么撞了大運，這是命！”
鬼婆的一句話，將我的思緒拉了回來，不過很快，我就再度開口道：“小子想問婆婆一句，什么是命？”
鬼婆似乎并不意外我會這么問，只見她緩緩端起桌上的茶水，而后傾斜杯口，那杯中的水很快流了出來，先是在桌上流了那么一會兒，在流到桌子邊緣時，就全部撒了出來。
“這就是命！”
鬼婆收好茶杯，徒留我呆愣在場，一時間腦海內千回百轉。
“你不問我這個問題，它們就不會流到地上，問題是因，流到地上是果，且就算你不問，它們也會被我喝到嘴里，這就是命。”
我愣住了。
或許從來沒有深切的探討過這些問題，現在由鬼婆說出這句話后，我整個人竟是呆呆地愣在地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婆婆是想說，茶水的命運已經被注定的么？”
鬼婆看了我一眼，并沒有開口說話，過了好半晌后，才又把杯中的茶水倒滿。
正說著，鬼婆又把被子遞到了我的手里，而后道：“你把它端到沼澤地里潑了。”
我一時不解，不過還是照做。端著茶水走到沼澤地面前，把杯子里的水，一滴不剩地潑在了沼澤地里。
當我再一次端著杯子回到屋子里的時候，鬼婆又遞了一杯茶水給我。
“原本我是想讓你把它端出去再潑了，你也可以照做，這一次你再看看，有什么不同。”
我不知道鬼婆在賣什么關子，不過我還是畢恭畢敬地端著茶水出了門。
都要潑掉的水，還能有什么變故？
我心里暗暗道，卻不曾想這一出門就撞上朱三，這家伙見我手里端了一杯茶水，以為是給他的，也不問，直接就接過去一口喝了。
也是在朱三喝下茶水的一瞬，我似乎悟到了。
“說到茶水，你能聯想到它的最后下場是什么，不就是被人喝掉么，如果不出意外，它也就這么被人喝掉了，可如果出了意外，就像剛才那般，原本是要被喝掉的茶水，會流落到沼澤地里，而要流落到沼澤地里的茶水，則會被人喝掉。”
鬼婆的一番話，就好像是為我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我從來沒有想到，一杯茶也可以讓人這么有韻味的回味無窮，且不僅僅是它的味道，而是它的命。
“行了，老太婆我也不賣弄了，說吧，找我什么事兒？”
沉浸在鬼婆先前的那些話里，我久久沒能恢復過來，直到她現在輕聲開口過后，我整個人才恍然大悟一般抬起了頭。
我沒說話，只是將那先前朱三給我的紙條遞了過去，或許只需要看一眼，鬼婆就會知道我這趟的來意了吧。
事實也正是這樣！
鬼婆看了一眼紙條過后，又道：“這先前的幾種，在怪販妖市應該能弄到，你們也應該弄到了，至于后面的幾種，我沒聽過，更沒見過，不過我倒是可以推薦你去一個地方，那地方地理位置特殊，應該生長了很多奇花異草，你這草木一類的東西，去那里該都可以找到！”
說著，鬼婆就說出了一個地名。
“這地方我也是年輕時去過，不曉得這么多年了還在不在，你可以去看看，應該不會讓你失望。”
原本我以為鬼婆的一席話，僅僅是說出其中一個東西，卻不曾想整整說了一類。其中草木類的東西，我們也就找到一株鐵皮石斛，像什么鎖陽-莖一類的東西，更是聽都沒聽過。
而且鬼婆說的那個地方生長了更多的奇花異草，說不定菌類也能在那里找到。
“那就多謝婆婆了。”
我起身就要一拜，卻被鬼婆給阻止。
“別謝我，謝命！”
鬼婆深邃一笑，而后竟是杵著拐杖出了門。
“行了，你們走吧，老太婆這里可不想沾染上太多的生人氣息。”
鬼婆話音傳進屋來，朱三率先叫我離開。
我站在原地，看了看那桌上的茶杯，搖頭苦笑，這才準備離開。
出得門來，鬼婆已經不見了身影。周圍的霧氣卻是越來越濃郁，甚至已經濃到找不到出路的地步。
原本先前的青石小路就在鬼婆屋門外，可這會兒過去，那里卻是什么東西都沒有。
我看了朱三一眼，這家伙的額頭上已經有汗流出，顯然他也沒想到會是這樣。
就在這時，不知道從哪兒傳來一道聲音，這聲音出現的突然，正是剛剛鬼婆的聲音。
“散了吧！”
短短的三個字，周圍濃到化不開的霧氣，居然開始消失一部分，不多不少，剛好顯露出剛才的那條小路，霧氣彎彎曲曲的一路向前，顯然是給我們指明了出路。
我心里略微驚訝，不過倒也不做作，再一次說了聲拜謝，這才帶著朱三離開。
現在是朱三跟在了我的屁股后面，這一趟過來，這家伙幾乎沒有起到任何作用，當然，裝了一道門除外。
“看來這一趟能順著這青石小路進來，已經是鬼婆允許的了。”朱三看著眼前剛好顯露出青石小路的霧氣，悠然道。
“可不是嘛，讓我撿玉米粒，總得拿情報交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