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越破,撈尸成功的幾率也就越大,這是爺爺傳下來的道理,既然鬼嬰的怨氣已經消失,那接下來,就只能交給我了。
徐鳳指了指上游,我讓她守在這兒,獨自去上游把船弄了下來。
將準備好的倒頭飯,包括香燭,紙人重新在洪河邊布置好,第一次的陣法因為鬼嬰怨氣的關系失敗了,可現在怨氣消失,自然也就能夠成功。
在紙人徹底沒入洪河水中,卻聽“啪嗒”一聲輕響,倒頭飯的碗應聲碎裂,里面的飯團滾落出來,直接滾落到洪河中,而后我眼前的洪河就開始翻滾起來,無數的泥漿在洪河中洶涌,最后一具白骨由泥沙被送到了洪河正中央。
成了!
我松了口氣,眼見孟然和阿虎在一旁也不知道說些什么,我拿出一根紅線,一頭拴在了阿虎小手指上另一頭卻系在了我的腰上。
雖說一切看起來都已經成功,可小心一點總是沒錯的。
時隔許久,再一次踏上這船,我卻又是別一番心境,要說先前的那些擔憂和受怕以外,現在再踏上這船,卻是多了一份責任。
或許我可以理解為什么父親當初就算冒著生命危險,也要把尸體從那水庫里撈出來,那是一家人的期盼,雖說后來父親因為這事兒惹上了不少麻煩,可他從來沒有說過后悔兩個字。
包括爺爺當初在聽聞我的事情后,同樣選擇撈尸解決,這不僅僅是因為撈尸人的職責,有的更是一份責任。
或許今天過后,我就會成為陳家下一代撈尸人,或許這是最后一代。
破船在水中央搖搖晃晃,我能看見那洪河中心的那具幾乎已經腐爛成白骨的尸體,白骨尸身上還披著一件跟孟然身上一模一樣的衣服,只不過那一件已經腐朽了太多,幾乎所剩無幾。
船在水中勻速前進著,可就在我以為這一趟將會順風順水地完成時,只見洪河水底再度洶涌,而后一個血色影子居然直接撞上了我現在所在的破船上。
這船雖破,可船頭卻有我撈尸人傳承數代人的符咒鎮著,這一撞讓船劇烈搖晃起來,卻并沒有因此沉落。
我心里一驚,剛剛那血影速度異常的快,我幾乎沒有看清楚到底是一個什么東西,難不成是這洪河里的另外一些鬼魂?可是不會啊,如果是另外的鬼魂,他阻止我的動機又是什么?
整個人往前一站,因為剛才那一撞,我現在距離孟然的尸體居然又近了些。
來不及想其他東西,我甩出了手里的勾鎖,這是我因為先前的那些經歷后改良出來的,專門用來撈尸,只要被勾中的尸體,很難有脫鉤的,不過這也有一個壞處,那就是我不能跟尸體分開,也就是說,只要勾中尸體,要么我把尸體帶到岸上去,要么我跟隨它一起沉入水底。
勾鎖扔出去剎那,直接命中,這幾乎是不需要思考的事情,眼看一勾即中,我心里一喜,被先前的一撞有些慌亂的心,也因為這一勾穩了許多。
可就在我準備把孟然的尸體抓回來的時候,一拽之下,那尸體居然紋絲不動。
我心里一緊,孟然尸體周圍什么東西都沒有,按理來說我只需要輕輕一拽,那尸體就會過來,可這一拽,尸體紋絲未動,這不由得讓我心里多了幾分忐忑。
忐忑歸忐忑,該做的還是要做!
這種情況,一定是尸體出了問題。
我拉著勾鎖,借力接近尸體,從船上看來這一切都沒有問題,可當我蹲下來的時候,一張奇形怪狀的臉居然直接從尸體的衣服里鉆了出來,直接朝我臉上撲了過來。
與此同時,一股極其深厚的怨氣從尸體身上透射出來,這怨氣至少是先前那鬼嬰的數倍不止。
臥槽!
我心里一緊,整個人自然而然往后一仰,那怪臉一擊不中,居然又折身反了過來,直到這會兒,我才徹底看清楚它的模樣。
這,這不是先前我所看到,沖到阿虎面前的鬼嬰么?
眼前這鬼影的臉雖說有些奇怪,可模樣卻是跟先前那鬼嬰一模一樣,而且他的手腳,跟先前的鬼嬰剛好相反,先前的鬼嬰左腳和左手萎縮在身體內,唯獨右手和右腳完好。
可眼前的鬼嬰不同,眼前的鬼嬰右手和右腳完全縮在體內,而左手左腳,卻是完好如初。
我心里閃過一個大膽的想法,卻也因為這個想法,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孟然懷的的雙胞胎,可似乎這個問題連孟然自己都不甚清楚,所以從頭到尾她都沒有跟我說是雙胞胎這件事。
的確有一個鬼嬰怨氣消失了,可卻多了一個怨氣更為嚴重的家伙。
那鬼嬰抱臉而來,我來不及再次做出反應,只好低下頭去,可這似乎正對它下懷,我只覺肩膀一痛,而后整個人就被一股巨力給甩了出去。
我口中有咒決念出,貼在船頭的符紙此刻發揮了它的作用,就在我被那股巨力即將甩出船去,落進河里剎那,符咒噗地一聲燃燒起來,而后一股無形的力量,將我穩了下來。
重新落到船上,我后背已經是一片冰涼,岸上的幾人顯然也察覺到了我這邊的情況不太對勁,可河里和岸上,就跟兩個不同的世界一般,他們無法幫助到我,我也無法向他們求援。
索性先前下水的時候,我在腰上綁了一根紅線,先前只是覺得有備無患,直到這一刻我才真正明白,自己當時的這個決定是有多正確。
河水表面積聚了一層薄薄的霧氣,我開始看不清岸上的眾人,我身下就是孟然的那具白骨,可我卻沒心思去顧及它。
將勾鎖固定在船上,我拿出符紙又寫了一張符咒在船頭,定了定心神,卻發現周圍的霧氣中,居然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兒。
這算是最低級的幻覺,爺爺曾跟我說過這么一句話,不要相信你在船上看到的任何東西,那都有可能是水中的怨靈為了不讓你把尸體撈上岸所做的障眼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