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朱三的店門出來,正準備離開,朱三的聲音卻又從里面?zhèn)髁顺鰜恚笾碌囊馑季褪敲魈爝@個時候,再過來他這兒一趟。
有些摸不透朱三的想法,不過我還是應了一聲。
將朱砂和符紙遞給葛婉兒,我又帶著她去了一趟菜市場,買了一只雞冠通體血紅的大公雞。
我記得不錯的話,爺爺留給我的東西里,還有一些他曾經(jīng)用過的法器,孟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算是怨靈,真正的怨靈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想要對付那小家伙,自然不能坐以待斃,而是主動出擊。
回到旅館,為了避免被老板看到,我直接讓葛婉兒將東西一股腦拿去了她的房間,而我則回到自己房間拿了一個墨斗。三根完全干枯的柳樹枝,以防萬一。
朱砂混合雞血,再倒進墨斗。
余下的我畫了三道符,這是我第一次畫符,都說要屏氣凝神,凝聚全身精力畫出來的符紙才會有效,屏氣凝神我做到了,可凝聚全身精力,就有些勉強,希望會有用。
可就在我回頭的瞬間,葛婉兒居然呆愣在了原地,她的目光迷離,一只手抓在墨斗上,嘴里似乎還在喃喃著什么。
我一看有些不對勁,正要叫她,才發(fā)現(xiàn)她的雙眼已經(jīng)恢復清明,只是葛婉兒悠然開口,沒頭沒腦地跟我說了一句,爺爺當年真厲害!
我詫異,從小到大,我所知的爺爺就是一個嚴厲的長輩,不僅不讓我碰有關撈尸一類的物什,甚至學習上有些許瑕疵也會遭受他老人家的嚴厲批評。
后來還是因為爸爸去撈尸的時候找不到人帶我,將我?guī)ブ螅瑺敔攲ξ业墓苁潘尚噶艘恍?
“你剛剛說什么?”
我看著葛婉兒那張人畜無害的小臉,詫異道。
葛婉兒似乎已經(jīng)從剛才的失神當中回過頭來,對于我的話只是咧嘴一笑,似乎并不準備做什么解釋。
“沒啥,我逗你玩兒呢。”
葛婉兒再度一笑,我這才收回放在她小臉上的目光,如果我真的相信她只是逗我的話,那我也太天真了些。
葛婉兒有秘密,而且不是一般的秘密,只不過她不愿意說,我也不會逼她一定告訴我,我相信時候一到,她自然會告訴我的。
而且葛老頭沒讓她去上學,反而是學的什么四書五經(jīng),這一點就已經(jīng)足夠讓人感到奇怪了。
我笑了笑,敲了她的腦袋一下,這才道:“今晚就在家,我出門有點兒事情,明早就回來。”
葛婉兒并沒有問我到底是什么事兒,只是乖巧地點了點頭。
“那我去弄吃的!”
早在來這里之前,我的錢就全給了葛婉兒,顧名思義,現(xiàn)在的她是我的管家婆,瞧著前者雀躍起身時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的氣息,我沒來由想起了葛老頭在臨死前一夜跟我說的話。
他說過如果我跟葛婉兒若是情投意合,結為連理也不是不可。
“陳松啊陳松,你可真是個王八蛋。”
我給了自己一巴掌,現(xiàn)在葛婉兒也不過才十六歲,我居然產(chǎn)生了這種想法。
吃過晚飯,我?guī)е约簻蕚涞臇|西出門,晚風習習,告別了葛婉兒,在確定旅店大門已經(jīng)關上后,我這才深吸了一口氣,朝著洪河邊也就是昨晚跟孟然相約好的地方走去。
在我手里,抱著一個半米左右的紙船,紙船是讓葛婉兒臨時折的,今晚能不能將孟然的尸身漂浮起來,還得看這船。
不多時,天邊最后一抹殘陽也徹底消失,繼而是四周越加深沉的夜色籠罩而來。
不管是誰,對黑暗總是會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我自然也不例外,而我害怕的,是黑暗里突然會冒出一張慘白的臉,聽爺爺說,我小時候被鬼迷過一次,半夜闖進了村里的墳山,如果不是爸爸半夜起來方便發(fā)現(xiàn)我不在,恐怕那一次我就得交代在那山里。
對于爺爺說的這些我沒有絲毫印象,唯一印象比較深的,就是一張白慘慘的臉,那似乎是一張女人臉,又好像是一個紙人的臉,事到如今,我能記起來的東西僅此而已。
不多時,我已經(jīng)是來到了昨晚的地方,這里距離洪河還有一段距離,雖說這樣,可我還是可以聽到洪河邊上,那潺潺的流水聲,包括那些我無法分辨的聲響。
將帶來的東西放置在地上,我心跳莫名劇烈了些,算起來,這畢竟只是我第一次弄這些東西,上一次強行撈尸,就險些把自己給搭進去,這一次雖說準備充分,可說到底依舊是第一次,心里不慌那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在我心里依舊忐忑的當下,一陣陰風吹過,一股冰涼之意直接從我雙腿一路蔓延到頭頂,我忍不住打了個噴嚏,臉上有些許水珠出現(xiàn)。
我慢慢兒抬頭,正好對上孟然那一張慘白的臉。
“我去,你出來的時候能不能別這么嚇人。”
剛才還在想那張幾乎已經(jīng)融入進我腦海里的怪異臉龐,孟然這突如其來的出現(xiàn),著實嚇了我一跳。
我這么一說,孟然趕緊從半空落下,她的身形跟昨晚相比,似乎要透明一些,顯得虛幻許多。
“你怎么了?”
發(fā)現(xiàn)了孟然的這點兒小變化,我略微詫異,可很快,后者就指了指我的手臂,又指了指我昨晚咬破的那個手指。
“你的血,讓我感到非常不舒服。”
孟然的話讓我想起了昨天晚上我剛要把血點在她的額頭上,就出現(xiàn)了一聲慘叫,那慘叫是個嬰兒發(fā)出來的,而且孟然在看到我手上的血液之后,似乎也顯得很不自在,直接就消失了。
“不好意思。”
聽到孟然這么說,我直接收回了昨天咬破的手指,不過這倒是提醒了我,當初第一次被鬼迷到洪河里,險些上不來,似乎就是我的手掌被劃破后,那抓住我腳踝的東西,就好像是受到了什么不得了的驚嚇一般,直接收回了抓住我腳踝的手臂。
似乎那家伙怕的也是我的血,如果不是我的血,真不知道我那一次能不能從水底安全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