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令兄的意思?”微濃有些想笑。
云瀟低下頭:“不,不是。是我自作主張!
“那還是不要說了,我怕他又遷怒于我。”微濃一言拒絕。
聽聞此言,云瀟已開始垂淚:“你所有不知,我哥他他”
“云大人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蔽獯驍嗨,神色不變。
云瀟簡直難以置信:“你怎么能我哥他對你那么好”
微濃聞言笑了。原澈也在一旁笑了。
云瀟看了一眼原澈,最后說道:“夜姑娘,我就和您單獨說幾句!就幾句話行嗎?”
奈何微濃無動于衷:“我和云大人不熟,為了避嫌,您還是當著世子的面說吧!”
云瀟垂著淚,不肯張口。
微濃一點情面也沒給她留:“既然云小姐沒事,那我先進去了。”
云瀟生怕她說到做到,只得抹了抹眼淚,哽咽開口:“不管您信不信,我哥他他從沒想過要害你!他做的事,都是為你好!”
微濃站著沒動,眸光直直盯著前廳的窗臺,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瀟眼見原澈在場,原本滿腹的話語也不知該如何出口了,只得挑揀著道:“你知不知道,我哥所作的一切,都是希望你能離開寧國,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微濃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去年去年你返回燕國時,竹風他自作主張我哥知道真相后,親自折了他的手臂!”云瀟邊說邊垂淚不止。
竹風的手臂?原澈蹙眉,似乎聯(lián)想到了什么。
“我從沒見過我哥那樣子,像是要殺人了一樣”云瀟試圖讓微濃動容。
然而后者還是冷冰冰的:“是嗎?可你說的和云大人說的不一樣。他說截殺我是他的主意,他還說他習慣‘先震懾后安撫’。”
“不是的,”云瀟聞言拼命搖頭,“不是這樣的!這件事我哥真的不知情!”
微濃嗤笑:“那你告訴我,竹風是云府的侍衛(wèi),沒有主子的默許,誰給他這么大膽子?”
“他他不希望我哥一直記掛你!痹茷t也顧不上原澈在一旁,徑直抽噎:“包括我在內,我們都不希望!原本在你來寧國之前,我們都以為你死了!可你來了,我哥他就變了”
“你的意思是,云辰喜歡我?”微濃犀利地問出來。
云瀟怔了一怔,有些不愿承認:“我我不知道。但他很在意你。”
微濃再次撫上脖頸,也不知是在笑誰:“云小姐這話真有意思,我還從沒見過誰在意一個人,會將她打傷,會狠狠地羞辱她、打擊她,恨不得讓她去死!
“不是的,你知道不是的!”云瀟再也無力跪著了,膝蓋一軟癱坐在地,捂著臉哭道:“他有苦衷!他有苦衷!他不是真的要殺你!你永遠都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真的”
“他只是想讓你死心!他想讓你離開!”云瀟至此終于痛哭失聲,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理智告訴她,不能再說了,再說下去就要露餡了。然而情感告訴她,她不能不說,如果再不說出來,云辰就要死了!
魏侯京邸的前廳里靜靜無言,唯有云瀟的痛哭之聲反復響徹,如此傷心,如此凄然。
原澈聽到此處,已經(jīng)隱隱明白了什么,忍不住朝微濃望去。而她卻仍舊望著窗外,視線竟沒有一絲挪動過。沒有眼淚,沒有失望,沒有欣喜,沒有動容。
她像是已經(jīng)麻木了,對周遭的一切都沒了反應。這讓原澈想到一句話:哀莫大于心死。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聽到她再次開口:“云辰的目的達到了,我已經(jīng)死心了。云小姐請回吧!”
“不!你不能這樣!你不能這樣!”云瀟立刻從地上爬起來,上前拽住微濃的衣袖:“你怎么能見死不救?你怎么這么狠心?我哥他對你這么好”
“你說他對我好?為何我從來沒有感覺到?”微濃輕輕捋掉云瀟的手,自嘲地道:“從我去年到寧國開始,我能用的法子都用遍了。我問過他,求過他,試探過他,脅迫過他我不是沒哭過鬧過,可他呢?”
微濃說著說著,眼眸里似乎有晶瑩閃過,可只一瞬,又消失無蹤:“你說他在意我,為我折了竹風的手臂。那他怎么不告訴我實情?他甚至還說是他的主意。我追問得多苦,你也不是沒見過,但他從沒給過我一絲希望,還一直惡言相向!
“今天你跑來告訴我這些話,你想讓我做什么?不要說我沒能力救他,就算我有,他需要嗎?”微濃緩慢地闔上眼眸:“在晚香樓那一晚,他親口說出那些話時,我就徹底死心了你不能指望一個死了心的人,再去對他重燃希望!
你不能指望一個死了心的人,再去對他重燃希望。
云瀟腦海里反復回響著這句話,整個人漸漸失去了力氣。是的!他終于做到了!他終于讓她死心了!可是!他要付出生命做代價!
何其殘忍!怎能甘心!
“啪”的一聲輕響,在原澈都不及反應的時候,云瀟上前狠狠給了微濃一巴掌,撕心裂肺地指著她痛斥:“你沒有心!你這個女人沒有心!你根本不是人!”
云瀟像是瘋了一樣大哭大喊,眼看就要去扯微濃的頭發(fā)。原澈見狀再也按捺不住,一把上前將她推開,大怒喝斥:“你當這是什么地方!也由得著你撒野?!”
云瀟被原澈推得踉蹌一步,摔倒在地。然而她似乎什么都聽不見看不見了,淚水遮蔽了她的視線,她只能看到微濃無動于衷地站在原地,語氣冷硬地拒絕了她。
失望、憤怒、嫉妒剎那積郁,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她大口地呼吸著,拼盡最后一絲力氣喊了出來:“就當我哥瞎了眼!他瞎了眼!你會遭報應的!”
微濃感到臉頰上一陣火辣辣的疼,但她只是低下頭,撣了撣被云瀟拉皺的衣袖:“就當他瞎了眼如果這就是他的在意,我情愿不要。”
這番話說得萬分決絕,似乎已經(jīng)沒有一絲轉圜的余地了。不要說云瀟,就連原澈都很是詫異。相識半載,即便他和微濃從前有過矛盾,微濃也從沒流露過這種語氣神態(tài),這是一種真真正正的絕情。
相比之下,原澈寧愿她對自己冷嘲熱諷、反駁威脅。
云瀟更是淚流滿面地怒指她:“你只看到他對你不好,你從沒看到過他的苦心!你這樣的女人,你你不配!”
“我是不配,我從來就不配!狈路鹩只氐搅送硐銟悄且灰梗饴牭搅嗽瞥皆谒叴舐暤谋梢模绱吮普妫绱藲鈶,如此刺痛了她的心。
她早該想到的,無論他是誰,楚璃或楚珩,他們都不會再有任何可能了。從楚國滅亡那一刻起,一切都已成了定局。而那一晚,他把四大神兵的秘密血淋淋的地擺在她的面前時,已真真正正徹徹底底地將她殺死。
既然這是他想要的她選擇成全。
“你們云府的人可真有意思。當初千方百計趕我走,如今又千方百計求我?guī)兔Α!蔽庥财鹦哪c,摸了摸自己被打得生疼的半邊臉頰:“云大人知道你們這么做嗎?”
云瀟再也不想說什么話了。她用衣袖擦干了眼淚,慢慢恢復鎮(zhèn)定之色,語氣卻不乏狠戾:“夜微濃,我現(xiàn)在多和你說一句話,我都覺得惡心!”
“彼此彼此!蔽夥路鹨呀(jīng)緩過了勁,越發(fā)得面無表情:“好話壞話都讓你們說盡了,世上怎會有如此厚顏無恥的人?我又怎知你們不是故意編造出來的話,想騙我出手幫忙?”
一連兩句反問,令云瀟胸口悶氣,幾乎要呼吸困難。她渾身都顫抖起來,強忍抽噎咬牙反笑:“是啊!都是我們編造的!全部都是!你最好永遠也不要相信!”
“云小姐慢走,”微濃直接下了逐客令,“不送!
云瀟失望而去。
微濃看著她走出前廳,仿佛一下子泄了氣,再也沒有一絲精氣神了。那原本高傲的脖頸漸漸低垂,一并垂下的還有一雙清眸。
“教世子看笑話了,我先回去了!蔽獾吐暤氐,雖然她面上并無慚愧之色。
原澈抱臂笑起來:“我怎么覺得,你和云辰有好多秘密啊!”
微濃就像沒聽見一樣,朝他敷衍地行了個禮,轉身就走。
原澈不知為何,突然不想放過她,連忙大步走到門簾處,堵住她的去路:“哎!你剛才那樣子,可真是絕情。
微濃還是不說話,也不看他。
原澈竟然不生氣,盯著她問:“我就一個問題,特別好奇。你到底還喜不喜歡云辰啊?”
“這與您有關嗎?”微濃輕輕推了他一把,趁他側身的瞬間,奪路擠進門簾之內。
逼仄的門簾只能容得下一人,原澈被迫擠出門外,看著她頭也不回的背影,故意冷哼一聲:“今日看你心情不好,本世子不和你計較!”
微濃卻應聲停下腳步,好似又想起了什么,轉身看他:“世子看了半晌的戲,我想請您幫一個忙!
原澈漸漸變了表情:“你可別想去見云辰!
“不是,”微濃沉默一刻,“我想去見見那個陳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