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蒼雋冷著臉，高聲的對著城墻之下的慕容蒼瀾道，“慕容蒼瀾，皇祖母對你如何，你該清楚的。若是今天你執意想要攻進城內，那就不要怪我對咱們的皇祖母下狠手咯！”自古皇家多薄情，慕容蒼雋現在為了鞏固他的皇位，不要說一個張氏了，就是一百個張氏，他也會拿來利用的，“慕容蒼瀾，我可不像你。你是咱們父皇最為鐘愛的皇子，而你今天若是真的下得了狠手對付咱們皇祖母，我想啊，咱們的父皇在九泉之下也不會輕饒過你這個逆子的！”

而隨著慕容蒼雋的話語落定后，站在張氏和花容公主身邊的士兵們已經舉著他們手里的利刃對準了兩人。只要慕容蒼雋一聲令下，張氏和花容公主便可能隨時人頭落地。

太皇太后張氏口不能言，身子也受制，她不停的搖著頭，慕容蒼雋這個畜生，她是已經不敢指望的。可是他還是希望慕容蒼瀾這個皇孫兒能看在往昔的情分上救救她啊。

花容公主一臉的驚恐，她眼眶泛紅，有眼淚在凝結，拼著命的扯著嗓子向慕容蒼瀾喊著，“七皇兄，花容和皇祖母都不想死，你救救我們吧……花容以后一定什么都聽皇兄的！”

城墻下，兵臨城下，慕容蒼瀾雙手勒住馬韁，一張臉已經是烏云密布了。

慕容蒼雋，算你狠！

……

京都城的某一處，趙福旺已經換下了他身上的太監服，現在的他一身普通百姓的打扮。但即便是這樣，他骨子里烙下的主仆觀念也沒有消退。他還是半佝著腰，保持著恭敬的神情，向站在他面前的紹燕墨行禮。

今日的紹燕墨一身嶄新的官袍，豐神俊朗的他嘴角邊勾著淺淺的笑，讓意志力薄弱的人只看他一眼便會徹底的被他給迷住。

“右相，咱家今天是來向你告別的。”趙福旺頗有些傷感的說著。他在宮中待了幾十年，皇宮幾度易主，如今他年歲已大，不適合在宮中繼續呆下去了。

他也決定好了要告老回鄉，從此以后尋一處幽靜地方，度余生。

紹燕墨客氣的點了點頭，將早就已經為趙福旺準備好的一個包裹地上，臉上也多出一些鄭重的神情來，“趙總管，本相也要多多感謝你。如果沒有你，本相也不會這么輕易的能有今天的成就。這是本相替你準備好的一點東西，以后若是找到落腳的地方，一定要寫信告訴本相。”

趙總管接過那個沉甸甸的包裹，心里已經猜到包裹里準備的必定是一些錢帛之類的東西。他這些年在宮中當差，也是積攢了一些錢財，可以供他過余生了。不過這既然是紹燕墨為他準備的一點心意，那他也不好推脫了。

趙福旺臉上又是擠出一抹笑來，客氣的再向他點點頭，“如此，咱家只能再次感謝右相您了。”抬頭看了看天色，趙總管知道紹燕墨還有很多事情要忙碌，他也不便再耽擱他的時間，于是便拱了拱手告辭，“右相，天色不早了，那咱家就先告辭了。咱家在這里祝你事事順利！”

紹燕墨又向他輕輕一笑，趙福旺便轉身登上了一輛普通的馬車。馬車的車輪轱轆轱轆的在地上碾壓過，留下清晰的車輪印，趙福旺掀著馬車的窗簾，探頭不住的向他搖著手。

紹燕墨長身玉立，目送著那輛載著趙福旺的馬車漸漸走遠，俊逸臉上也多出了一絲悵然的神色。他們兩人心里都明白，此去經年，他們兩人以后都不怎么可能再相見了。

這一告別，就是永遠了。

馬車已經消失成了一個黑色的墨點，一陣清風拂面，無影無痕就出現在了紹燕墨的眼前。紹燕墨向兩人命令道，“等下派人跟著趙總管的馬車，確保他的安全。”

兩人恭敬的點點頭，應下紹燕墨的命令。

無影又是說道，“主子，慕容蒼瀾慕容蒼雋兩兄弟現在已經鬧得不可開交了。慕容蒼雋也如您料想的那般真的把太皇太后張氏推出來用來要挾慕容蒼瀾。只是不知道慕容蒼瀾會不會妥協了。”

紹燕墨雙眼危險的瞇起，“當然不會！區區一個張氏怎敵得過這西涼國的大好河山。”本質上慕容蒼瀾慕容蒼雋兩兄弟都是一路貨色，為了成就他們心中的大業，他們不會在乎犧牲了多少人，也不會在乎犧牲的那人與他們是什么關系。

“無影無痕，你們去通知已經在城外侯著的湯將軍，告訴他們，一旦那兩軍開打，他們也不要客氣，直接攻向慕容蒼瀾的軍隊。”周揚根本就是他的人，周揚向慕容蒼雋獻的計策也只是他所有計劃中的一環。甚至于周揚對慕容蒼雋說挖地道，城內城外兩方一起夾擊慕容蒼瀾大軍的計謀也是蒙面慕容蒼雋的一個計劃罷了。

現在已經率領大軍在城郊侯著的湯將軍，也是他的人。一旦慕容蒼瀾慕容蒼雋兩方開打起來，湯將軍派人也加入攻擊中。慕容蒼雋自然以為湯將軍是在幫他，兩邊夾擊下，慕容蒼瀾逃無可逃。

這最后的勝利者看似是慕容蒼雋，實則……

就算是以后，有人詬病他這個右相篡權，可慕容蒼瀾慕容蒼雋兩兄弟又是什么貨色啊？兩人為了利益都可以把對他們恩重如山的皇祖母推出來，這樣生性薄涼的人也不可能得到百姓們的贊美的。

紹燕墨將計劃的每一步都算計在其中，而這兩兄弟卻到現在都還不知道紹燕墨的存在呢。

又是一陣清風刮過，無影無痕兩人閃身不見。

午后暖融融的陽光傾灑而下，天空中有一群嘰嘰喳喳的鳥兒飛過，遠處炮聲傳來，紹燕墨嘴角輕壓了壓，已經到這個時候，他不能再躲著不出來了。

該是時候出來--面對她了！

……

歷朝歷代，弱者的命運從來都是被強者所掌控的。戰場上還曾有“斷糧食婦孺”的事情，一個張氏哪怕地位再高，現在的她也只不過成了一枚被人操控的棋子。

慕容蒼雋用她來要挾慕容蒼瀾，慕容蒼瀾又怎么可能會真心的憐憫她。

等待她的命運終究只是--被炮灰。

慕容蒼瀾眸瞳里閃爍著灼灼的目光，仰望著城墻上被捆起來的張氏，雙唇抿得如兩片鋒利的刀片狀。他的身側，副將攢著眉頭問道，“七皇子，咱們現在該怎么辦？”

慕容蒼瀾勒住韁繩的手緊緊用力，以至于手心都被韁繩勒住一條細痕，他陰笑著仰頭看向城墻上的張氏，片刻后薄唇輕啟，冷冷的吐出話語來，“拿弓弩來！”

這個時候拿弓弩，這話的意思是？

副將臉上劃過一絲猶豫，但還是傳令下去，真讓人拿來一把弓弩。慕容蒼瀾輕輕掂量了那把弓弩，忽的搭上弓箭，對準城墻上的太皇太后張氏。

“皇祖母，孫兒歷來都極為尊重你，也知道您歷來恪守的是‘餓死事小失節事大’這樣的禮訓。如今，您被慕容蒼雋這個畜生要挾，口不能言，也再沒有了行動自由。皇孫兒知道，您現在是活的比死還要難過。皇孫兒今天就來做一個壞人，結束皇祖母您現在的痛苦生活。皇祖母，皇孫兒得罪了！”

明明將要做的事情是骯臟齷齪到極點的事情，可從他嘴里說出來后，卻顯得那么高尚。慕容蒼雋大怒，正想譏諷他的虛偽，慕容蒼瀾卻是在此時拉開弓弦，射出了利箭。

利箭以穿云破月之勢高速運轉，在張氏驚恐的臉色中，刺中了她的要害。

張氏身子開始不停的顫抖著，瞳孔也不斷的收縮。

她最為寵愛的兩個皇孫兒，一個給她下毒，毒啞她的嗓子，讓她不能開口說話。一個為了他的大業，拉著弓箭射向她……

呵呵，他們真是她的“好”皇孫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