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塵道長避開三人灼灼的目光,拉長音調,“不過三位也不要泄氣。還是有可能改命的。但這一切要取決于右相的決定了。”
三人聽不懂一塵道長最后這話的意思。待三人想問過究竟時,一塵道長已經翩然離去,一眨眼的時間,他的身影就從他們的視線中消失了。三人追不上,只能作罷。
一塵道長緩步到了放置杜微微肉身的房間,推開房門,他走到床榻前,也對她低低的念起了咒語。
紹燕墨感覺自己被拋入了一個混沌的世界里,周圍罩著的全部都是化不開的霧氣。他置身其中好似怎么也走不出霧林。
可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下一刻,他只覺得眼前罩著的霧氣好似一下子都化開了。他再定睛一看,就發現自己此時正半躺在寬敞的龍榻之上。而他身側是兩個金發碧眼的波斯女子。這兩個女子身材也極為火爆。她們衣裳半敞,媚笑連連的看著他。那目光充滿了挑、逗與勾、引。
“皇,奴家阿伊莎今晚一定會好好伺候您的。”兩個波斯女子之一的女人雪白手臂一抬,輕輕勾住他的脖頸,然后便將她的紅唇送至他的面前。只要紹燕墨微微一動,就可以輕而易舉的吻上她的唇,與她廝纏著。
而另一波斯女子見自己姐姐這般主動,她也自是不甘落后。如花的唇瓣輕輕一撅,含住一顆紫色葡萄,秋水眸瞳盈盈一漾,笑著給他拋了一個媚眼,勾人至極。
若是平常男子遇到這樣的香艷的畫面,早就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動,撲向兩個波斯女子了。可紹燕墨卻是一點興致都沒有。
他的目光平靜的從兩人的臉上掃過,眼前晃過的是他結發妻子的剪影。他甚至還在心里將這兩個波斯姑娘和微微做起了比較。
她們的眼睛沒有微微的好看,微微笑起來時,兩只眼睛就會瞇成月牙兒狀,好看的讓他心動不已。
微微對他笑時,那笑容甜蜜蜜,他光是看著她笑心里就軟成春水狀了。而面前這兩個女人不同,她們也對他笑,可他只從她們的笑容中看到了紅果果的討好。
對,只是討好!她們只是在討好他,并不是愛他!
微微也從來不會像這兩個波斯女子一樣這么膽大的挑、逗他。她高興時會像一只可愛的小貓咪似的依偎進他的懷中。她不高興時也會像他使小性子。她在房事上從來就沒有主動熱情過。可他卻瘋狂的覺得她的一顰一笑都是在勾/引他,他總是抑制不住的想要把她拐到床上去。
但面前這兩個女人,她們特意表現出來的魅惑,只讓他覺得惡心不已。
紹燕墨一張俊逸的臉龐漸漸繃緊,而也是在這個時候,這兩個波斯女子已經開始用她們的身子在他身上輕蹭了。其中一個膽大的甚至踮起腳尖在他的大腿處來回摩挲。
紹燕墨臉色陰轉黑沉,瞬間像一只沉睡的獅子似的從沉睡的狀態里清醒過來。他狂暴的高聲一吼,“滾!你們都給我滾!”
突來的變故讓兩個波斯女子被嚇得立即從床榻上爬下去。可兩人還是沒有退下去,只跪在殿中央瑟瑟發抖。
殿門口,趙福旺閃身出現,俯跪紹燕墨,“陛下息怒!這兩個番邦女子若是不合您的意,老奴現在馬上再去后宮找個妃嬪來伺候皇上您!”趙福旺說的小心翼翼。
紹燕墨黑沉的面龐已經是黑到不能再黑了,他開口喊出的每一個字都夾雜著他憤怒的怒火,“滾,快讓這兩個女人滾下去!”
“皇上您請息怒!”
趙福旺哪里敢再耽擱,連忙起身將兩個波斯女人推出去。兩個波斯女子哭哭啼啼離開了皇帝的寢殿。趙福旺在跨步走出寢殿的那一瞬間也憂心忡忡的回頭看了一眼龍榻之上的紹燕墨,重重的嘆了口氣。
怎么辦,皇上登基以來,對后宮的女人便不聞不問。外面甚至有流傳說皇上他是斷袖,只喜歡男人。今晚他這才讓人找來兩個波斯女子,希望異國風味能催發皇上的柔情。可惜啊,皇上還是沒有對這兩個女人動情啊。
這可怎么辦啊?
趙福旺又是搖了搖頭,在他已經離開了寢殿大門時,紹燕墨的傳喚聲卻是已經又傳來了。趙福旺根本不敢有任何的一點耽誤,又是一陣風似的出現在紹燕墨面前。
“皇上有何吩咐?”
“趙福旺,朕想去安陽侯外孫女杜微微的衣冠冢那里去看看。你去安排安排吧。”不止一次做到這種奇怪夢的紹燕墨現在已經清楚的知道夢境中的微微是被杜云若給害死的。他現在就想見見微微,到她墳前說說話。
而紹燕墨突然提出來的這個請求卻是讓趙福旺一下子給愣住了。安陽侯外孫女杜微微?皇上不是和她并沒有什么交情,怎么偏偏這個時辰里要去她的墳前呢?
“皇上,現在夜深霧中,為了您的龍體健康,您還是不要出宮了。再說了,那杜微微的尸體早就被杜云若不知怎么摧殘呢。現在杜微微的衣冠冢里也頂多只是有一些她以前的舊物而已,并無其他。皇上您還是不要去了吧。”
趙福旺說到這里,小小的停頓了一下,抬眸看了一眼紹燕墨,紹燕墨低垂著頭,讓趙福旺并沒有看清楚他臉上的表情。趙福旺在心里小小的掙扎了幾下,才壯著膽子,小心翼翼的啟稟著,“皇上,有句話老奴說了您肯定是不愛聽的。只不過老奴憋在心里太久了實在是不能不說了。
皇上您貴為龍子,是整個天下黎民百姓領頭者。皇上您現在又登基這么久,按理說是應該冊封皇后了。亦或者也要抓緊……誕下龍子。
然皇上卻不曾去后宮,后宮妃嬪中也沒有受孕者。滿朝文武百官都在私底下議論皇上,說您是……是……”
趙福旺說到這里,已經明顯的感覺到一個強勢的低氣壓已經向他席卷而來了。在這股低氣壓的影響下,他只覺得全身都在打顫,但他又心里實在是希望皇上可以好好的。故而他還是懷揣著一顆膽顫心驚的心閉著眼睛揚聲道,“皇上,大臣們都在私下里議論您,說您是……斷袖。皇上,請您以江山社稷為重啊!”
趙福旺終于將心中的話都一股腦的說完,而這話一說完他便也知道自己逾越了。他趕緊匍匐著頭跪在地下一動也不動,等著紹燕墨的怪罪。
紹燕墨已經從龍榻上下來了。他站在趙福旺面前,瞇著眼俯瞰著跪在地上的趙福旺。這一刻,他心里的怒氣已經消散開了。
他被趙福旺的話觸動了。是啊,夢中的他是皇帝。皇帝這個身份一注定,并不代表他就可以為所欲為。為了所謂的江山社稷,他還是要寵、幸后宮的女人,還是要讓這些女人給他生下孩子。
而最讓他無奈的是,夢境中的微微,早已經死在杜云若這個儈子手的手里了。這也就意味著他們夫妻兩在這個夢境里永遠不可能再結為夫妻。
那沒有了微微的他,真的可以為所欲為的行使帝王的權力?毫無芥蒂的和后宮那些女人顛龍倒鳳?還有讓那些不知道是哪個母親生下的孩子喚他一聲父皇?
想想他在做這一些事情時,身邊沒有微微,他根本不可能快樂。
快樂的事情應該是當他是一國之君時,他可以為所欲為的仗著自己的皇帝的身份將最愛的女人寵上天;快樂的事情也可以是等他忙碌了一天,回到后宮時,會看見他最愛女人的盈盈笑臉,他想那一刻他的疲憊一定可以消失的無影無蹤;快樂的事情還可以是等他和微微老的時候,他們坐在一起曬太陽,他們的孫子輩會繞著他們夫妻兩跑……
而現在,沒有了微微,他的這些快樂就根本不可能實現。
腦海里一下子又記起了他昏睡前一塵大師問他的那個問題:他愿不愿意用他的帝王之命逆天改命讓微微生還?
這問題的答案他從來都沒有變。
現在,他還是想說,可以!
既然沒有微微陪伴的他是不快樂的,那他為什么還要貪戀這所謂的皇權?
一陣劇烈的銳痛感也在這一刻突然襲來,他眉頭一皺,再抬眼看時,視線中的一切都已經開始扭曲變形。一個高速旋轉的漩渦也向他席卷而來。他迅速的被絞入漩渦中,伴隨著漩渦高速的轉動。
再睜開眼時,他對上的就是一塵道長那雙洞悉世事的清明雙眸。一塵道長見他醒來,笑著揚了揚手中的拂塵,對著紹燕墨溫和道,“右相,貧道已經探知你心中的答案,也幫你做了法。你的妻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