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燕墨一回到紹侯府,門口的幾個下人看到平安無事回來的他,雙眼皆是一亮,接著便是歡喜的在府中大呼起來,“右相回來了!
驚喜的歡呼聲很快的在院子中飄散開來。院中一眾正忙著撲火的下人們看到夜色里的安然無恙的紹燕墨,眾人心中的不安也都一下子緩解了,做起事情來也更加賣力了。
紹燕墨眼角的余光飛快的在府中掃視了一圈,沒有看到紹老侯爺也沒有看到微微,他剛想找人來問,夜色中徐炎卻是已經(jīng)走到他的身前了。
看到平安歸來的紹燕墨,徐炎長長的松了口氣,眉梢一揚,“你這臭小子果然就是個天生的禍害啊。都被請入天牢了還能這么快回來啊。”這話雖然是在損紹燕墨,可話里透出的語氣是滿滿的驕傲。
紹燕墨沒有對徐炎說太多的話,他關心的只有他的家人,“微微呢?”
徐炎是外男,雖然和方淺歌的關系經(jīng)過今晚有迅猛的發(fā)展,但再怎么樣也不適合湊到昏迷的杜微微面前,所以他便留在外面。以他和紹燕墨這么多年的關系,見她一回來關心的便只是他的小嬌妻,他心里失笑,難怪別人經(jīng)常說老天創(chuàng)造了男人來征服世界后,又創(chuàng)造出女人來征服男人。
像紹燕墨這種囂張跋扈的男人,以前都是來去匆匆,可現(xiàn)在因為惦記、記掛自己愛的女人,他哪里還有以前的那副恣意瀟灑的模態(tài)啊。
不過,這也不能怪紹燕墨。“情愛”兩字最是傷人啊,像他,不也一樣栽在這兩個字上面嗎?
唉,真的好希望過了今夜,以后他的人生里就能真真正正的擁有她。
“微微她剛才聽說三皇子登基為新帝后,昏迷過去了……”徐炎話剛說到一半,他便覺得眼前刮過一道冷風,待他要把沒有說完的話繼續(xù)說出來時,他面前的紹燕墨已經(jīng)閃身離開了。
徐炎莞爾輕笑,看著他的背影,吶吶的說著,“其實你也不需要擔心,微微她沒事的!”
客廳里,杜微微在昏迷了一段時間后終于幽幽轉醒,她剛睜開沉重的眼皮,方淺歌擔憂的臉龐便躍入她的視線中,方淺歌關心的說著,“微微,你沒事了吧?哪里還感覺難受跟娘親說!”
杜微微輕搖了搖頭,柔柔的說著,“讓娘親您擔心了,微微已經(jīng)沒事了。”
安陽侯看著自己外孫女那慘白的臉色,捋了捋胡須正要叮囑她自己要注意自己身體時,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從客廳門口傳來。繼而還沒有等眾人反應過來,紹燕墨已經(jīng)如一陣清風似的從大家的面前刮過,閃身在杜微微的面前站立了。
“微微,你沒事吧?”紹燕墨卸下面對強敵時那份從容那份囂張,只輕蹙著眉尖兒,關心看向一臉疲態(tài)的杜微微。
紹燕墨出現(xiàn)的太過突然,以至于讓杜微微忽的就生出一種處在夢境中的恍惚感。杜微微揚了揚長睫,怔怔的定著他俊逸的臉龐看了幾秒后,又不由得伸手去摸了一把他的臉,待摸到真實的觸感后,她才驚覺得眼前的一切不是夢。
壓在胸口間的石頭一下子落了地,她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表現(xiàn)她的感情,便只對著他傻傻的笑。那種笑明媚而純粹,紹燕墨從她烏亮的瞳孔中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心中一軟,他忍不住的當著其他長輩的面寵溺的摸了摸她的腦袋。
“沒事了!宮中的事情我已經(jīng)解決了!以后你還是右相……夫人。”而且還是那種權勢滔天的右相夫人。若是誰敢欺負你,到時候咱們就放“狗”好好收拾那人。
紹燕墨的突然出現(xiàn),緩解了杜微微對命運的恐懼。她一時間也不再扭捏,握著他的手,又是甜甜的笑著。
這一次的笑,她的雙眼彎成兩條好看的月牙狀。
安陽侯、方淺歌他們不想再打擾這一對新婚小夫妻便都默默的走了出去。恰好也是在這個時候,在宮中候著的方氏三兄弟也派了自己的心腹到宮紹侯府來送信。
小廝踏著急促的步子終于在一片混亂中找到了安陽侯。此時安陽侯正和方淺歌站在一起,紹侯爺被光線遮蔽了,小廝沒有看到他,便就放心的向方家的兩位主人稟告道,“老太爺、大小姐,三位老爺從宮中傳出來的消息說如今登基繼位的是三皇子慕容蒼玨,而且扶持三皇子登基的人是右相……”
小廝順著這個話頭便把宮中的事情詳細的講了一遍,其中也把紹燕墨在宮中的各種行事都說了一遍。安陽侯一向都是站在忠臣這一陣營的,可聽小廝這般說,紹燕墨儼然就已經(jīng)是個篡權扶持昏君的大佞臣了。作為一個大忠臣,紹燕墨的行事作風已經(jīng)嚴重的觸及到他的底線了。
他神色一凝,頓足回頭遙望向客廳里的紹燕墨,眼神陡然間凌厲冰冷到可以凝結成冰霜。
方淺歌一顆心也馬上又惴惴不安起來了。她太清楚自己的父親,紹燕墨的這種作法,她的父親肯定是不會認同的。
她為難的仰頭看著自己的父親,怯生生的說道,“父親,今晚的形勢這么緊張,燕墨如果不這樣做,可能就沒有命回來了。”
“可他現(xiàn)在為了自己的性命,玩弄的是萬千黎民百姓的性命!”安陽侯脊背挺得直直的,如果昭明帝沒有立遺囑,三個皇子去爭去搶,不管是哪位皇子得勝,那皇位也至少是慕容家的。但現(xiàn)在紹燕墨扶持一個傀儡皇帝上位,而他本人成了篡權的佞臣,從本質上來說,慕容家的江山可能已經(jīng)屬于紹家了。
這樣的所作所為,他不屑也不齒!
“淺兒,如今微微已經(jīng)沒事了,咱們先回府吧!”安陽侯冷哼一聲,寬袖用力的一甩,硬邦邦的說著話,隨后便好似急不可耐的要離開紹侯府似的。
方淺歌站在原地,為難的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她是閨中女人,沒有那些大男人們那樣的情操。她所求的也只不過是自己的女兒和兒子可以平安無憂。現(xiàn)在管他是誰登基為帝,只要她的女兒兒子女婿沒有事情就可以了。
安陽侯走了一小段路可能沒有聽到方淺歌的腳步聲,又頓下步子,回頭,目光凌厲的喝道,“淺兒,你還愣在那里做什么?相愛快點和為父一起回府。你娘親她肯定為我們擔心了一個晚上了!”
“爹,那微微……”方淺歌面有憂色,似乎還想幫自己的女婿說好話。但安陽侯下一瞬間便用一個凌厲的眼神向她掃來。
她被他瞪得全身一僵,不得不低著頭老老實實的跟在安陽侯身后,起身準備離開了。
而等他們父女兩剛要乘著夜色走出紹侯府大門時,迎面徐炎驀然出現(xiàn),攔住了正準備離開的兩人,繃緊了面龐,緊張萬分的說著,“安陽侯……我,哦不,鄙人擔心錯過今晚的這次機會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再有這樣的機會。所以鄙人斗膽走到安陽侯您的面前,向您提一個不情之請。鄙人希望……”饒是多年在戰(zhàn)場上征戰(zhàn)殺敵的徐炎此時面對安陽侯,也緊張到雙手不知道放哪里的地步。
安陽侯面色淡然的看著他,似乎還在等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徐炎在心里暗自給自己打了打氣,抬頭飛快的瞥了一眼安陽侯,目光正和安陽侯射向他的目光相對視。他被那目光一懾,只覺得口干舌燥,比自己第一次在金鑾殿上面圣皇帝還要緊張。
而方淺歌根本就沒有料到徐炎會突然來這么一招。她雙頰緋紅,已經(jīng)羞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得不停的向徐炎瞪眼。
而她這樣的動作只能讓徐炎更加緊張。可為了娶得心愛的女人,他也知道自己總是要經(jīng)歷這一關的。心里偷偷為自己加了個油,他拿出自己上戰(zhàn)場殺敵時所擁有的英雄氣概。
“鄙人希望……希望……安陽侯您能允許鄙人迎娶……淺兒為妻……”磕磕碰碰的終于把話說完,他又好似緊張到怕安陽侯不答應他的請求,又是飛快的補充著說道,“安陽侯您放心。若是您肯允若把淺兒嫁給鄙人,鄙人一定會好好對她,絕對不會讓她受半點的委屈半點的苦。”
安陽侯早就知道他會說什么,聽了他這番話后,他臉上并無半點表情,只雙眸漸漸變得幽深起來。
徐炎兀自站在那里,雙手掃了掃衣角上不存在的灰塵,根本不敢抬頭去看安陽侯。方淺歌也緊張的站在那里,屏住呼吸不敢亂動。
如果此時她的父親回頭問她,愿不愿意嫁給徐炎?
她想,她應該是愿意的吧。
她不是那種扭捏的女人,雖然遇到過一個渣男,可她并不覺得這世上所有的男人都會像杜逸辰那么渣。
她的父親、她的三個哥哥,他們就是極好極好的男人。
而徐炎嘛……
一個能用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十多年年華等著她的男人,她說不感動那絕對是假的。
她……愿意嫁給……這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