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番話在紹燕墨聽來,滿是濃濃的疏離感,他心下有些小小的不開心,像是要緩和氣氛,他抿唇又是粲然一笑,忽的問道,“杜微微,皇上說要為我們賜婚,你愿意……嫁給我嗎?”他的話一問完,便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的臉看。
杜微微先是被他的問題給驚到了,繼而又是一窘。
他的問題轉(zhuǎn)的太快了,快的讓她直接被他的問題給嚇蒙了,根本就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的問題。
她垂著腦袋,兩只手不停的揉著身上蓋著的錦被,一張小臉漸漸的就羞紅了起來。
空氣中開始有尷尬的氛圍在蔓延。
“噗嗤”可能是她沉默的時間有些久了,紹燕墨又是輕聲的笑了出來,他伸手去敲了敲她的小腦袋,嘴角又含笑著說道,“好了,本相剛才只是在跟你開玩笑呢。瞧你這幅模樣好像還真的當(dāng)真了啊!之前不也是在你這個屋里,我就告訴過你,我是有原則的男人,絕對不喜歡做那老牛吃嫩草的事情,所以啊……剛才那話只是我……跟你開玩笑,在試探你呢。”
他的聲音本該是清醇好聽的,可這幾句話說來卻又偏偏帶了幾分冷毅而生硬的味道。
眉頭不由自主的輕擰了擰,他幽暗如潭的眸瞳里已經(jīng)翻滾起濃濃的嫌棄,“你說你,年紀(jì)小、長得不好看、身子干癟,舉手投足間也沒有女人該有的風(fēng)情……你這樣的本相那是一點都不喜歡啊……”
杜微微被他這話一說,又是一愣,下意識的抬頭,從她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他臉部的輪廓,至于他臉上的表情,她根本看不清。
心下一動,她垂眸又打量了自己的小身板一番,心里忽的就涌起一陣小小的失落感。
的確如他說的那般,現(xiàn)在的她……根本不可能是紹燕墨這樣的男人會喜歡的。
不過這樣也好,反正她已經(jīng)答應(yīng)她娘親要嫁給墨南風(fēng)了。
紹燕墨略帶冷情的聲音又繼續(xù)飄進她的耳畔,“不過你也別灰心啦。墨南風(fēng)他也挺好的。跟你……很配啊!”最后五個字,他加重語氣,聽起來倒是讓人覺得有些咬牙切齒的感覺,
“哦!我娘親她已經(jīng)跟我說了……我外祖父和南風(fēng)哥哥的父親已經(jīng)聯(lián)名上書請皇上為我們賜婚了。可能很快的那一道賜婚詔書就要下來了……我也覺得南風(fēng)哥哥是個好男人。”她將心里的那一份失落感壓下,臉上盡量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淡淡的說著。
紹燕墨輕垂眼瞼也去看她,橘色的光影打在她的半張小臉上,也讓他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只是想到她心里到底還是愿意嫁給墨南風(fēng)的,他一說她適合嫁給墨南風(fēng),她就把話接過去了。
既然她那么喜歡嫁給墨南風(fēng)……
那七夕節(jié)的那一夜,她又為什么要救他!
真是個可氣的小丫頭,把他撩、撥的動了情,她倒是拍拍屁股要走人了!
紹燕墨心里就涌起一股酸溜溜的感覺。
在這股酸溜溜的感覺的催動下,他的“別扭”勁頭就又起來了。沉吟小片刻,他驀的又提高了說話的音量,沉聲道,“杜微微,本相這人就是個大壞蛋,最見不得別人過得比本相好了!沒道理你們兩個小年輕恩恩愛愛過一輩子,卻讓本相孤獨終老。你說本相若是突然間的改變了心意,真心的想老牛吃一把嫩草,你愿意嗎?亦或者說,如果讓你在本相和墨南風(fēng)之間選一個,你會選誰?”
呃。
話兜了一圈怎么就又回到了原點了呢?杜微微一顆心沉著的心像是被什么外力一扯,馬上就又輕浮起來。只是她又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了。
這個男人太直接!太簡單粗暴了!他這樣問,讓她怎么怎么回答啊?
糾結(jié)、沉默……糾結(jié)、沉默……
她的這般沉默讓紹燕墨眼皮跳了跳,不耐煩的又馬上追問道,“好了,本相就不讓你在我和墨南風(fēng)之間選一個人嫁了。本相就問問你,如果本相和墨南風(fēng)同時被刺客捉住,你只能救一個人。你要救誰?”
這問題怎么越問越棘手了?
杜微微心里無語的很。
屋里暖爐里燃著的金絲銀碳一點點的輕燃著,紹燕墨又等了不知道多久,在她的沉默下,他俊逸臉龐上的線條漸漸的繃緊,幽深如潭的雙眸也漸漸斂起,整個人開始透著一股凌厲感。
“算了!本相也不問你這個問題了!”紹燕墨輕撇了撇嘴角,薄唇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輕弧,“你一個小姑娘什么都不懂,也不會分好歹。還是讓我來替你做決定吧……”他后半句話說的很輕,杜微微沒有聽清楚他的話,但又不好意思問。
一陣雞鳴聲驟然從遠處傳來。
紹燕墨又是認(rèn)真的覷了她一眼,人小姑娘還低著頭沒有回應(yīng)他的話呢。心里一惱,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情緒變化的這么快。
“好了,時間不早了!本相就不打擾你休息了!本相要離開了!”輕頓了頓,他似是又想起什么,補充了一句,“等本相有時間了再來看你,你好好養(yǎng)病啊!”
杜微微心里像是團了一圈的亂麻,糾糾纏纏,纏纏繞繞,聽他說還要再來看自己,趕緊的搖頭,“右相,您日理萬機不用記掛微微的。微微這傷已經(jīng)快要好了!”她這里想著他們之間反正已經(jīng)沒有可能了,與其經(jīng)常見他,讓自己有了妄想,還不如快刀斬亂麻。再不想見!從此她也安心的嫁給墨南風(fēng)。
可她不知道她這話正好觸及到紹燕墨的底線或者是自尊心了啊。他“別扭”了這么久,今晚好不容易“紆尊降貴”的來看她,而且還一改往日沉默的性子,用簡單粗暴的方式追問了她那么多問題,可她……不僅不解風(fēng)情,一點不明白他……而且她還竟然讓他以后不要再來看她了!
誒,這真的是一個小白眼狼啊!
“哼哼!”傲嬌的輕哼了哼,他挺直了脊背,薄唇抿成兩片鋒利的刀片狀,整個人說不出的傲嬌,“你也知道本相是日理萬機的大人物。既然這般,本相又怎么可以聽你這個小姑娘的話。這杜侯府,你越是不讓本相來,本相就越是不能遂你的意。用不著你多嘴指揮本相做事!”
他話說的這般刻薄,杜微微馬上就知道自己不小心惹怒了他這尊大佛。不知道該說什么才能讓這尊大佛消氣,她索性繼續(xù)低著頭,不說話。
“哼!”紹燕墨又是別扭的重重甩了一下袍袖,硬邦邦道,“本相告辭了!”冷冷的擲下這話,他身子一閃,便已經(jīng)在屋里消失了。
屋里,洞開的軒窗在他走后,有陣陣?yán)滹L(fēng)吹進來。杜微微順著看向窗外,窗外的夜空上掛著一輪皎潔的月亮。
她心里重重的嘆了口氣,她知道自己這一夜是不會再有睡意了!
紹燕墨啊,他就是一個禍害!
……
紹燕墨從杜府離開后,也沒有了睡意了。加之他又不想回去聽紹老侯爺?shù)倪秶Z,便也不顧其他的,就徑直的去找了徐炎。
朦朦朧朧的夜色里,他和徐炎一人手提一壺酒,半依著身子坐在太白樓最頂層的屋頂上。遠處的東方,天空已經(jīng)有了一抹魚肚白了,可能再過不久,太陽就能升上來了。
紹燕墨大口的喝了一口酒,臉上浮起一抹被酒熏紅的紅暈,回頭去看徐炎,“聽說方淺歌她最近正準(zhǔn)備著要和杜逸辰和離呢。徐兄,女人其實也挺麻煩的啊。她嫁給杜逸辰時,你只能遠遠的看著她。現(xiàn)在她要和離,你又得擔(dān)心她以后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