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4章 葉知秋請旨出征
臘月十九這一天,北漠邊境傳來急報,戰(zhàn)火又起。
葉知秋到底沒能在帝京待到過年。
邊境急訊是午后送入宮中,她得了信,穿著便服便匆匆入宮去了。
謝珩身著玄色龍袍坐在御書房里,謝玹也是臨時趕過來的,穿著一襲藍(lán)衣廣袖的便服,墨發(fā)一半用白玉簪束著,一半垂到腰間,比平日里穿官服帶官帽的時候多了幾分飄逸俊朗,只是面無表情站在君王身側(cè),依舊是那副拒人千里的清冷模樣。
十幾個年輕大臣也是穿著常服便匆匆趕到了,連著過了挺長一段太平日子,這入冬的戰(zhàn)事來得突然,卻也尚在意料之中。
秦墨道:“北漠那邊每到入冬之際,都要凍死不少人,糧食短缺,牛羊也難以成活,從前年年要來大晏境內(nèi)燒殺掠搶,還是從陛下登基之后同他們打了幾場硬仗,將他們打怕了才消停,只是今年曾傳出陛下龍體抱恙的消息,北漠那邊估計(jì)是想來試探試探,暫時不會有什么大動作。”
另一個官員接話道:“正因?yàn)楸蹦沁吺窃谠囂剑蹅儾乓阉麄兇虻冒杨^縮回去,不敢再犯!”
眾人紛紛附和:“論打仗,咱們大晏還沒怕過誰!”
“朝中最不缺的就是武將!”
話雖這樣說,但是這些大臣們心里也清楚,大晏之所以能從一個積弱之國變成今日昌盛之地,全靠陛下戰(zhàn)無不勝,只是他如今貴為九五之尊,先前又曾無故昏迷過幾次,這帶兵出征的事,斷然是不能讓陛下涉險了。
朝中武將不少,但是能同謝小閻王相提并論的,實(shí)在難找。
而且在謝珩登基之前,北漠戰(zhàn)力一直是列國最強(qiáng),先前謝珩親自帶兵與之硬戰(zhàn)數(shù)次都是險勝,好幾次都是兩敗俱傷,萬人斬蕭凌天也不是亂喊的,實(shí)力不可小覷。
謝珩懶得聽他們胡吹,問一旁的謝玹,“阿玹,你覺著呢?”
清清冷冷的首輔大人終于開了尊口,“打。”
打是肯定要打的。
就是這帶兵的人選叫人頭疼。
一眾大臣們紛紛閉了嘴,整個御書房都安靜了下來,窗外日頭西移,陽光又淡了幾分。
就在眾人頭疼讓誰去的時候。
葉知秋匆匆入內(nèi)而來,朗聲道:“臣葉知秋,請旨領(lǐng)軍出征,定叫北漠不敢再犯我邊境一寸!”
眾人齊齊轉(zhuǎn)身看去,紛紛露出了松了一口氣的神情,“墨衣侯來了!”
“墨衣侯來得正好!”
頭疼什么人選,這人不就來了嗎?
謝玹看著來人,不由得微微皺眉,卻一下子沒說話。
謝珩薄唇微勾,“小葉來了。”
葉知秋行至御案前單膝跪地,抱拳道:“還請陛下準(zhǔn)臣所請。”
“急什么。”謝珩道:“起來說話。”
葉知秋應(yīng)了一聲“是”,當(dāng)即起身站到御案右邊,同站在御案左邊的謝玹隔了四五步遠(yuǎn),再沒像從前那樣一碰面就忍不住偷偷瞧瞧他。
她今日正經(jīng)得很,沒等陛下開口,便又道:“除了陛下之外,只有臣同北漠交戰(zhàn)的次數(shù)最多,最為了解蕭凌天的用兵之道,整個大晏都找不到第二個人比我更適合此次出征,陛下就允了臣吧。”
一眾年輕大臣們紛紛附和,“這戰(zhàn)的確非墨衣侯莫屬!”
“再沒有比墨衣侯更合適的人選了!”
眾人說話間的功夫,更有幾個武將出列,一個接著一個地說:“末將愿為侯爺先鋒!”
“下官愿與侯爺同往!”
“末將也愿往!”
謝珩原本也屬意葉知秋去,見眾人如此,便當(dāng)即點(diǎn)了帥將,又吩咐兵部和戶部備好糧草,然后吩咐葉知秋,“點(diǎn)兵十萬,明日出征!”
“臣領(lǐng)旨!”葉知秋抱拳謝恩,整個人卻越發(fā)地英姿勃發(fā),好似告假這些天染了的病氣頃刻間便消散趕緊了,只余下鮮活明朗的模樣。
“行了。”謝珩笑了笑,“都忙去吧。”
一眾人朗聲應(yīng)“是”,出門時一個個都十分振奮。
唯有謝玹從頭到尾都沒開口說話。
謝珩心里猜到了幾分這個弟弟,只怕是心里已然有些不舒服,正準(zhǔn)備再敲打敲打他,喊了聲“阿玹”。
哪知后面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謝玹忽然搶先開口道:“長兄,我也告退了。”
他說完轉(zhuǎn)身就走。
“等等。”偏偏謝珩開口喊住了他,“你走這么快做什么?他們?nèi)缃駛個都能獨(dú)當(dāng)一面,用不著首輔大人天天在后天盯著了,你回來,安生在我這坐會兒。”
謝玹緩緩轉(zhuǎn)過身來,皺眉喊道:“長兄。”
“這次只是讓小葉去震懾一二而已,蕭凌天先前受了重傷,底子早就大不如前,對上旁人或許還有勝算,但是對上小葉他已無勝算。”謝珩心中有數(shù),所以很是從容。
他也知道三公子今日怕是因?yàn)槿~知秋要出征的事心虛雜亂,偏要故意扯開話題,“你這些日子很是不對勁,若是累了,盡管告假歇歇,莫要整天操心這個操心那個,年紀(jì)輕輕地累壞了身子。”
“我不累。”謝玹急著要走,“我還有急事,真得立馬走。”
謝珩把玩著案上的白玉鎮(zhèn)紙,不緊不慢地問道:“那你倒是說說,什么事這么急?”
“我……”
謝玹差一點(diǎn)就脫口而出了,見長兄這模樣,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他不說話。
謝珩就一直看著他。
兄弟兩人如此許久。
到底還是謝珩這個做長兄的,舍不得真的急壞了三公子,笑容無奈地?fù)]了揮手,“去吧去吧,待會兒若是真的追不上人,你只怕要生好些天的悶氣。”
謝玹只當(dāng)作什么都沒聽見,悶悶地說了聲“謝長兄。”
這一次,他轉(zhuǎn)身便急步出門而去。
謝珩坐在御案后,放下手中把玩的鎮(zhèn)紙,低低地笑了一聲,“我家這三公子啊,比石頭做的還難開竅。”
而此刻,外頭的謝玹匆匆穿過宮門,連向他行禮問安的宮人內(nèi)侍們都無心理會,行過大半座皇宮才堪堪瞧了葉知秋和一眾大臣們的背影。
“葉知秋!”謝玹喊了一聲,可離得還有些遠(yuǎn),那人愣是沒聽見。
他的腳步越發(fā)快了,衣袍被風(fēng)吹得紛翻飛不止,墨衣也凌亂飛揚(yáng),又喊:“墨衣侯!”
這一回,前頭那人才聽見了,停下腳步回頭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