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去拼命
四個內(nèi)侍抬著昏迷不醒的青年男子進(jìn)來,身上傷痕累累不說,臉上也是鞭痕斑駁,完全看不出原來的長相,看著也著實(shí)令人膽戰(zhàn)心驚。
議政殿中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怎么打成了這樣?”“誰下的手?”“這什么時候才能醒……”
此刻再看謝家三公子的傷勢,和趙帆比起來,顯然已經(jīng)算是運(yùn)氣極好的了。
趙毅大驚,顫巍巍起身問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抬著趙帆進(jìn)來的內(nèi)侍哭著回道:“回稟皇上,今日順天府把四皇子送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這模樣了,太醫(yī)看了也素手無策,說是現(xiàn)在只能看四皇子能不能挺過來了……”
“你們都給本宮讓開!”
吳昭儀推開一眾攔著她不讓的內(nèi)侍宮人,徑直沖進(jìn)了議政殿,抱著昏迷不醒的趙帆痛哭道:“皇上!皇上留他是為了護(hù)著趙家天下,可如今,竟連自己的親子都不要了嗎?”
一眾人內(nèi)侍們拉也拉不住,齊齊跟著吳昭儀跪在殿中。
眾人沉默到了極點(diǎn),吳昭儀哭泣的聲音就變得異常的清晰,“謝珩如今不過區(qū)區(qū)三品,家里人就敢謀害皇子,若是他再高一步,豈不是將皇族之人隨意斬殺?”
今日被打得昏迷不醒的是四皇子,去謝府找事被砍斷了手臂的那個也是吳昭儀的大哥。
也是倒了血霉,短短一天之內(nèi),吳昭儀的兩個的依靠都廢了。
她哭的凄慘,“我等性命本也無足輕重,可皇上任由他這樣下去,難保有一天他不會危及到您啊……”
趙毅低喝道:“住口!”
群臣聞之色變,吳昭儀這話若是說別人也就算了,偏偏謝珩是個領(lǐng)兵的武將,年少輕狂不說,行事每每出人意料完全不受掌控。
老皇帝面沉如水,“謝珩!”
謝珩眸色如霜的應(yīng)道:“臣在。”
“今日之事,你有何話說?”老皇帝怒氣上涌,沉聲道:“朕惜你之才,你就是這樣回報朕的?”
……
將軍府。
溫酒剛進(jìn)了府門,還沒來得及回到院子里,小廝便匆匆的追上來,同她道:“將軍和三公子進(jìn)宮去了,說是……讓少夫人勿要憂心。”
溫酒愣了愣。
今天晚上來的是趙帆的舅父,而不是刑部的人,應(yīng)當(dāng)是后宮那位盛怒之下的行徑,老皇帝未必知情,現(xiàn)下長兄和三哥自行進(jìn)宮去辯上一辯,大約還能爭得一兩分生機(jī)。
可……這著實(shí)太冒險了。
這可真是要命!
剛接管五萬墨云騎一天的謝將軍,和還未入仕的未來首輔,這得碰上多大的運(yùn)道,才能從這樁足以滅九族的錯案里全身而退。
她還未說話,小廝侍女里忽然有人低聲道:“三公子今日打的那個人……真是四皇子?”
“方才殺上門來的那人確實(shí)是鎮(zhèn)威將軍吳成峰,四皇子的舅父!”
“這可怎么辦才好?鞭打了皇子,這就是要抄家滅族的大罪啊……”
一石激起千層浪,猛然反應(yīng)過來的小廝侍女們頓時驚慌失措,四皇子雖不是嫡出,也不像瑞王那樣擁護(hù)者眾多,可當(dāng)今皇上對他卻也不差。
這要是真的怪罪下來,將軍府里這些人,只怕一個都活不成。
一眾人齊齊看向溫酒,其中幾個徑直朝她跪了下去,“將軍府馬上就要大禍臨頭,請少夫人發(fā)發(fā)善心,放了我們吧!”
金兒看不過眼,怒道:“一群狼心狗肺的東西!平素將軍和少夫人待你們不薄,如今皇上還沒怪罪上來呢,你們就要、就要……”
“金兒姐姐,你是孤兒無父無母的,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可我家還有老父親和幼妹要養(yǎng)活呢!我可不能死啊!”
跪在地上的小廝直接就打斷了金兒,十來個人跟著符合道:“是啊是啊我家里還靠我月錢養(yǎng)活!”
“我還想缺媳婦呢……就這么死也太冤枉了!”
“你們胡說什么!”
另外幾個在旁邊看的怒火騰騰,都是拼命為了保住將軍府的,結(jié)果這些人一轉(zhuǎn)頭就急著要跑。
金兒道:“將軍和三公子才剛剛進(jìn)宮,也許……也許什么事都不會有。”
跪在地上那幾個說什么也不聽,一個勁兒的朝溫酒磕頭哭求:“少夫人,求您行行好,我們給您磕頭了,求您放我們一條生路吧……”
“好。”
溫酒語氣極淡,面上也沒什么表情,“想走的,這便離府去吧。”
金兒急了,連忙拉住她袖子,“少夫人,您這是……”
跪在地上磕頭的七八人聽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道了聲:“多謝大少夫人!”“多謝!”便起身飛快的逃出去府去。
余下十余人急道:“少夫人怎么能……”
溫酒抬眸道:“他們說的不錯,將軍府這次恐有大禍,你們之中若是想走的盡管走。即便謝家今日能逢兇化吉,也絕不會追究你們棄主逃生之罪。”
到底是生死攸關(guān)之際,也怪不得他們貪生怕死。
“少夫人這是說的什么話!”金兒著急的說道:“我們已經(jīng)是謝家家仆,若是皇上真怪罪下來,逃到天涯海角也是死路一條!還不如就留在這里,即便是死,黃泉路上也能做個伴!”
“就是!金兒說的對!”
“求少夫人不要趕我們走!”
眾人都急了,一個個聲音重疊在一起,屋檐下的燈火飄搖,溫酒看著他們著急的神色,忽然有些鼻酸,她作揖,朝眾人行了一禮,“多謝諸位今日對謝家不離之恩。”
眾人連忙還禮,“少夫人嚴(yán)重了!”
溫酒道:“從今以后,只要溫酒活一日,必叫爾等衣食無憂!”
“謝少夫人!”
“現(xiàn)下,你們先去換身衣服,都濕透了,莫要病了,之后還有得忙呢。”
溫酒讓眾人散了,獨(dú)自去了謝玹的院里,鎮(zhèn)宅的寶物還在他床底下安安靜靜的躺著。
她深吸一口氣,一把拎在手里就轉(zhuǎn)身出府。
金兒撞見了,連忙問她:“少夫人您出府做什么?”
溫酒握緊了手里的包裹,面色蒼白如紙,眸中卻有萬千光芒流轉(zhuǎn)。
她說:“去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