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應這話說的。
趙向鋒都顧不得疼了,一個冷眼看過來。
“李應,你別太過分。”
李應果斷轉頭朝著陳美娜可憐兮兮道,“妹妹,你看你男人當眾威脅我。”
陳美娜,“……”
她覺得李應身上的傷口還是不嚴重,還有心思跟她調侃這些。
不過,因為李應這一打岔。
她心里的難過倒是被沖散了一些,接下來,就是盡量把趙向鋒身上的傷口給洗掉。
但是很難。
有些地方皮肉黏連了,這些必須專業的醫生才能處理。
小船開了半天,便遇到救援大部隊,小船換了大船,陳美娜他們也一起上去了。
到了大船上,有隨行的軍醫。
看到這些大夫,陳美娜頓時松口氣,只是,這次隨行的軍醫里面還有肖愛梅。
驟然看到肖愛梅。
陳美娜還怔了一下,她果斷帶著趙向鋒去找了另外一個大夫,把肖愛梅留給了顧衛城。
哪里知道。
顧衛城在看到是肖愛梅的時候,他直接避開了身子,“我要換個大夫。”
肖愛梅被他這一番動作給氣到了。
“顧衛城。”
幾乎是咬牙切齒道。
“你以為我想給你看病嗎?要不是組織給我任務,我才不會跟隨駐隊的。”
這話,不止是得罪了顧衛城,連帶著在場其他受傷的戰士,也被她得罪了。
很多時候,陳美娜都驚訝于肖愛梅的情商。
這種話能說嗎?
這已經不是得罪自己愛人的事情了,這是把整個船上的人都給得罪了啊。
而且,要是讓政委他們聽到。
這回去就要去寫思想報告了,明顯是思想覺悟不高。
而顧衛城顯然也意識到這點,他寧愿強忍著身上的痛,也不想讓她給看病。
“肖愛梅,你最好閉嘴。”
肖愛梅向來認為自己壓了顧衛城一頭,面對顧衛城吼她,她只覺得自己的面子被人落了下去。
她當場臉色變了,“顧衛城,你看不看病,不看病你就去死!”
她勢必要讓自己壓一頭顧衛城。
整個船艙內的氛圍,因為她這話瞬間陷入死一樣的寂靜。
要知道,不管是顧衛城還是在場的其他人,他們都是九死一生才回來。
好不容易遇到大夫能夠救命。
結果,肖愛梅卻說出這種話。
大家臉上的表情都有些義憤填膺。
更甚至,剛被解救出來的姜參謀,身上的傷口還沒有被包扎結束,他就冷眼看著肖愛梅,“肖大夫,治病救人這是你的職業。”
“如果你做不到,這個大夫,你不當也罷。”
這——
肖愛梅聽到這話,臉色迅速蒼白了下去,“我沒有。”
“是顧衛城先罵我的。”
“這里是戰場后方,是戰士們的希望,是治病救人的地方,肖大夫,職業屬性高于個人感情,我想你應該懂。”
“但是你不懂,回去后我會找你們醫院的領導聊一聊,我們革命隊伍里面,留不下思想覺悟差的人。”
肖愛梅的臉色迅速蒼白了下去,幾乎站不穩了,“姜政委。”
她試圖求情。
但是姜政委卻沒看她,實在是肖愛梅之前那話太過傷人了一些。
他閉目養神起來,還不忘安排工作。
“沈大夫,你去給大家看一下吧。”
沈衛遠點頭,在去給顧衛城看病的時候,他經過了肖愛梅,微微嘆口氣,“肖大夫,你何苦呢?”
這種時候說氣話。
還當著這么多領導的面,這直接就葬送了自己的職業生涯。
肖愛梅立在原地,還有些回不過神,她平日里面嘴巴厲害,都是什么不好說什么的。
大家也都習慣了,從來沒和她計較。
但是這一次。
姜政委開口,一下子葬送了她半個職業生涯。
“我——”
她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說些什么好。
沈衛遠先去給顧衛城看的病,他打開了顧衛城的小腿,看到那血糊糊的傷口,他摸了下周圍的皮肉,想了想,“我先給你把傷口清理了,但是子彈的話要回醫院做手術拿出來。”
這就是蠻嚴重的那種了。
顧衛城嗯了一聲,閉著眼睛,讓沈衛遠為他清理起來。
“會成殘廢嗎?”
他總覺得這子彈好像穿過了皮肉,釘在了骨頭上面。
骨頭里面傳來錐心的疼,讓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難過。
肖愛梅看到顧衛城這樣子,她咬著唇,想開口服軟,但是她生性高傲,根本低不下頭。
一直到沈衛遠給他把腿清理結束后,他這才說道,“會不會留下殘疾,我也不知道,這要看手術的情況。”
“不過,你放心,到時候給你做手術的人,會是我老師,比這更嚴重的手術他都做過,而且病人也都站了起來,不影響生活,你放心就是了。”
蕭教授的到來,或許成為海島駐隊,這些受傷戰士的最后希望。
想到這里。
沈衛遠就越發感激趙向鋒和陳美娜兩口子,要不是他們當初休完婚假過來,把蕭教授一起送過來了。
他們駐隊或許會多上許多,受傷后站不起來的戰士。
對于戰士來說,如果一旦受傷站不起來,那等于是葬送了職業生涯。
想到這里。
沈衛遠給趙向鋒清理傷口的時候,越發仔細了幾分,“趙營長,你的傷口雖然里面沒有子彈,但是傷口起膿了,這一塊爛肉回去后要給剜出來。”
這話光聽著就疼。
陳美娜默不作聲,只是下意識地抓著趙向鋒的手。
趙向鋒倒是平靜,他安慰地看了一眼陳美娜,這才朝著沈衛遠說,“沒事的,那回去把這塊肉剜出來就好了。”
比起戰友,他已經很幸運了。
大船開的很快,不過半天就抵達到了岸邊。
船上受傷的戰士們,一股腦被送到了醫院。
陳美娜自然也是跟上去的,唯獨,肖愛梅落在最后面,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
陳美娜嘆口氣,“肖大夫跟上,回去在這些人做手術的時候,搭把手,這是你唯一的機會。”
她不明白,肖愛梅怎么就把自己作成了這樣。
“如果能在手術當中,你能表現出自己不可替代的作用,那么你的職業生涯就保住了。”
陳美娜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提醒她。
她想,一個女孩子寒窗苦讀十多年,最后成為醫生,她不應該因為自己不會說話,就葬送了職業生涯。
女孩子的路,比男孩子更難走。
所以,也更應該珍視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