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白云邊的女兒，幻術果然無人能敵”

　　白色濃霧伏地，前方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背對著落云他說話的樣子，像極了一個人。

　　落云笑道“院長大人不比賣關子，有話直說”

　　余昇轉過身，一雙與余子墨極像的眼眸，雖是白發卻不見皺紋。

　　落云瞇了瞇眼“你這周身的修為……快散盡了”

　　余昇毫不在意的笑道“人都有一死，活了這些年頭，也不虧了。”

　　落云沒有搭話，而是靜靜看著他。

　　余昇“一個月后國主歲壽，各大洲都會派人來祝賀，云州也會來”

　　落云面上并無與情緒，但了解她的人會發現，此時的落云過于平靜“你想說什么”

　　余昇笑道“別那么緊張，聽說淺云宮宮主這些年來一直秘密派人尋找他妹妹的下落，到那時，你必須要做一個選擇”

　　落云氣息微冷，緊了緊拳頭“我想聽的不是這些，院長大人。”

　　余昇沉吟片刻回身道“跟我來吧”

　　這個白霧茫茫的世界，是個陣法。余昇在前，落云在后，一步跟著一步。

　　余昇邊走邊說“百年前黃金一代一共有十八人，十八人全部在二十三歲元嬰，人人稱頌。”

　　“如今一百年過去，當年的黃金一代也只剩十人”

　　落云想起母親“為何是十八人”

　　余昇停下轉身看著落云眼神很奇怪，隨后邊走邊說“看來你母親，還是很介意當年的事情。”

　　落云迫不及待“當年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

　　余昇反問“你可曾聽說過凌若初”

　　落云心下明白了什么，回道“知道”

　　余昇說“當年我們初到青州，凌若初不辛被魔族人撿到，那個時候青州有個龐大的魔道組織，名為：銜月樓”

　　銜、月、樓

　　落云大腦一片空白，腦海中高山之巔，遠處一座閣樓若隱若現，夕顏殿。

　　眼前事務開始變幻，好像自己也在變幻，落云腳步虛浮過了很久才穩住氣息。

　　這時身前一棵梧桐樹，梧桐樹上有個火鳳棲在上面，只是本該是靈脈之地，此時卻魔氣四溢。

　　落云冷冽“然后呢”

　　余昇繼續講道“眾人靈根皆不錯，凌若初也是這樣，不到三年便當上了堂主，掌管一方。一年千羽國瘟疫肆虐，人人自顧不暇，凌若初率領青云堂弟子死守密山，救了數萬人性命。身在魔族人手中，做的事情卻與之背道而馳。此事傳入那時的魔主耳中，被帶入總教”

　　落云想起了暮楓，魔族少主……

　　余昇嘆息道“往事諸多，仔細說來肯定講不完。總之，魔族與仙族不過是種族差異罷了，卻因這種糾葛生靈涂炭。那時的我們想的就是化解這一切。”

　　落云好像聽見了天大的笑話“化解？”

　　余昇“魔族與仙族相互斗爭上千年，誰不累。所有人都累，魔主也累”

　　落云“可上千年的恩怨，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化解的”

　　余昇這時深深看了一眼落云，說“對，所以勝者才有話語權”

　　他繼續道“當年，魔主暮千寒登基為帝，以鐵血手段收服當權大臣。”

　　落云仔細想了想回頭看“那他為什么不把你們給殺了”

　　余昇笑道“哈哈哈，你這小丫頭。當年他若真的把我們都給殺了，哪有如今的千羽國。”

　　落云笑不出來，更不知道哪里好笑，余昇說“其實后來的我們才明白，暮千寒當年登基為帝，不過是因為想讓青州人認可魔族的存在。可這個認知，沒有一百上千年是不可能成功。”

　　“我們都反對，每天想著怎么才能反擊，更可惡的是，凌若初自始至終都在暮千寒那邊。凌若初本是我們的人，卻在這片土地上站在了魔族人那邊，我們相互制衡著，直到所有修士聚在一起，準備對暮千寒發動最后致命一擊。”

　　話到此處，余昇因為激動，氣息不穩靈氣稍稍有點潰散。

　　待到稍稍冷靜了后，才繼續講“不知誰從哪里拿來一個上古封魔大陣，這個陣法威力強悍，且能封印所有魔族。我們拼死布完了陣法。那年三月，是桃花盛開的日子，宮門外魔族與仙族相對峙……”

　　余昇停了下來，無奈笑道“其實根本沒有什么封魔大陣，那個陣法一旦發動，整個青州將會毀滅，封魔？不過是同歸于盡罷了。最后還是魔族人以獻祭的方式停止了那場災難，那時我們才明白，才明白他們說的都是真的……”

　　落云很沉默，好像聽故事一般，但只有她自己清楚，此時的內心有多么煎熬。

　　余昇看向遠處的火鳳“這只火鳳守在這里已經有三千年，日日受魔氣的侵蝕，如今也該解脫了。”

　　落云抬頭，這里魔氣濃郁，且隱隱有著掙脫之像，她問余昇“你們究竟是想干什么”

　　余昇道“當年魔主暮千寒，協同上萬名魔族弟子于封魔大陣中獻祭。卻在最后一刻以命換命的禁術活了下來”

　　“以命換命？”不知為何，明明是第一次聽見，卻好像對此術法又無比了解“此等禁術一旦使用，將永世不得超生，是誰……”是誰愿意用自己永生的氣運，去換取一人生機。

　　余昇此時不知想到什么，輕笑道“是凌若初。當年凌若初與暮千寒日久生情，并許諾終身。千鈞一發之際，用以命換命之術換取暮千寒的命格”

　　落云這下終于明白，上古時期，其實沒有魔族仙族之分。

　　這個世界就只有仙族，只是隨著歷史的變遷。慢慢形成魔族之說，傳說魔族人受天地詛咒，他們天生暴虐嗜血，力大無窮，同等境界，魔族人的力量會比仙族高上三籌。但凡魔族之人人人活不過二十五歲。

　　這也是為什么魔族那么厲害，卻始終只能龜縮與幽州，不得縱橫于世的原因。

　　落云“所以凌若初，以命換命，是用自己的命格換給魔主暮千寒。她想讓暮千寒帶領魔族，融于世。”

　　余昇沒有做聲，但落云知道，這就是凌若初的目的，只是……

　　落云“所以，暮楓，是凌若初與暮千寒的孩子。”

　　余昇點頭“是的，大戰之前，凌若初將暮楓帶往銜月樓。所以他才會躲過那一劫”

　　所有的事情都明白了。

　　母親與凌若初是姐妹，卻因凌若初留守銜月樓之事反目成仇。他們布下封魔大陣本想一舉鏟除魔族人，卻沒想封魔大陣是個騙局，而凌若初最后為救暮千寒送命。母親覺得這是自己的過錯，才會離開青州周游九州。

　　落云冷眼看了看周圍“所以，這里是當年魔族獻祭的地方。”

　　忽而她又想到什么問“你為什么要同我說這些。”

　　余昇抬手，黑色魔氣立馬消散了不少。

　　火鳳似有感召動了動翅膀，不過一會兒身后便出現一堵冰墻。

　　落云一開始冷眼想看，后大驚。

　　她不敢相信，往前走了兩步，不知不覺摸著那堵冰墻。

　　“暮……楓”

　　冰墻之中，站著一個穿著一襲繡綠紋的黑色長袍，烏黑的頭發在頭頂梳著整齊的發髻，套在一個精致的白玉發冠之中，從玉冠兩邊垂下淡綠色絲質冠帶。

　　他閉著眼睛，好似睡著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