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劉世昮酒后微醺,在班杰的挽留下他留宿在了承輝苑。這正是他處心積慮接近班杰的目的,于是在稍作推辭之后,便欣然應允了。
為何要如此費心地接近班杰,那是因為晌午從侯府出來時,聽到了一個消息,戴憶蘭擅自將小洛從被囚禁的小院里換了出來。
他未想到她們竟然有那么大的膽量,在未得到任何許可的情況下,就敢擅自行動。
班杰雖然年少,然而能與班超在軍中征戰多年,想必不是簡單的人物。擔心她們再做出什么大膽的舉動,暴露了身份,所以他來了……!
果然,酒宴才開始不久,他就看到了蹲在屋頂上偷聽的黑影。雖然隔得遠天色又暗,他看不清那人的臉,不過單憑身形他便已確認那是小洛。
他慶幸自己拒絕了班杰的邀請,沒有跟他坐在一處。當時他就想,在班杰的身邊,是最不可能看到小洛的。
見到她在屋頂上東張西望,劉世昮連忙躲在人后,避開了她的視線。心里又急又氣,暗罵:怎么會有這么莽撞的丫頭,院子里這么多將士,他們都是警惕性極高的人,她就不怕被人看到嗎!一旦被人發現,她那點三腳貓的功夫,恐怕連個全尸也落不下。
他不想在這個時候被她看見,因為他很清楚小洛對他的感情的,怕她會受到影響。在她正下方坐著的便是班杰,她現在的處境十分兇險,容不得有任何差池。
劉世昮心里憤憤地,后悔自己為什么要來這里,這樣的蠢丫頭,就算身份暴露被殺,又跟他有什么關系,她根本不知道他跟這件事有牽扯。
然而鬼使神差的,他就做了這么多的事,費了好大的周折才來到這里。而現在找到她,他心里還是忍不住有種釋懷的感覺。
有人走過來,向劉世昮敬酒,他毫不猶豫地斟滿滿一杯,一悶氣喝了下去,而后便扶著頭裝醉借機退下了。
劉世昮想:萬一她有什么舉動讓自己身陷險境,他不方便直接出面幫她,只有先想辦法從這里脫身,然后再偷偷潛回來。
他在下人的攙扶下,一步步向班杰為他準備的院子走去,表面上裝成迷迷糊糊的樣子,任由他們擺布。直到他們安頓好他,退出了屋子,劉世昮才一個翻身下了床,偷偷又潛了回去。
這才有了之后,班杰寢殿里打斗的一幕。當劉世昮撩開床前的帷幔,見到小洛幾近半裸地躺在班杰的床上,一動不能動。
他一貫不為任何事所擾的心,陡然騰起一股怒火,灼得他五心發燥。
他本不想傷害班杰,因為他是他手中一枚重要的棋子。然而當他抱起小洛冰冷顫抖的身體,轉身看到班杰沖過來的那一刻,他終于忍不住抬腳,狠狠地踹在了班杰的大腿根部。若是他那一刻再沖動一些,只怕班杰后半生就廢了。
趁著班杰蹲在地上,抱著褲襠哀嚎的空當,劉世昮抱著小洛沖出了大殿的門。
當人們聽到動靜,沖進班杰寢殿時,劉世昮已抱著小洛躍上屋頂,一路潛跡遁形回到了他在承輝苑的居所。
一路上小洛極力地睜大眼睛,試圖看清這個救她的人是誰。可來人的臉被一方帕子遮去了多半,一雙眸子在黑暗中尤其明亮,卻看不清輪廓,她只依稀地覺得這個人身上的味道和懷抱很熟悉。
直到進了一個黑漆漆的屋子,他才將小洛放到床上,解了她身上的穴道。
“你是誰?”小洛弱弱地問了一句。
黑暗中,她看到那人緩緩地摘下了臉上的黑布,不答反問道:“這話應該是我問你吧,為什么半夜偷偷潛進班杰的房間?”
聽到那個人的聲音小洛驚呆了,一時間瞠目結舌,不知該如何應對。心中惶然地想:劉世昮,他怎么會突然出現在這里!
“說話呀,回答我!”他提高了音量,聲音聽起來很憤怒,卻明顯地透著壓制。
他說話的同時,一步步地向小洛逼近,似乎想要看清她回答時,臉上的神色是否真實可信。
他的臉、他的身體近在眼前,那熟悉地氣息,讓小洛驀地想起幾天前的那場春夢,不覺臉紅心跳。迫于壓力她艱難地爬起身,想要后退避開,然而身上卻感到酥**麻的無力,不知是不是因為穴道剛解的緣故。
此刻這般面對他,早已讓小洛心亂如麻,哪里還有心思思量該如何與他周旋,只能死硬到底地支吾地道:“我……,我是誰你不知道嗎!”
“還想騙我……!”劉世昮猛地伸手,抓住了小洛身上裹著的被子,一把將她拉到自己眼前,目光陰冷地說,“或許你還不知道,我跟賊曹老爺戴仲夫是多年的好友,他的女兒我都見過……”
此言一出小洛大悍,驚恐地盯著他。他竟然早就知道我不是戴仲夫的女兒,為什么一直沒有揭穿我?
劉世昮似乎聽到她的心聲一般,立刻為她解答道:“本來我以為你是戴仲夫找來為他女兒頂包的,所以一直都沒有揭穿你。今天我才發現,我想錯了,方才在酒宴上我親眼看到你飛身跳上屋頂……”
他說著臉上露出嘲弄的笑意,“像你這樣的人,怎么可能甘愿為他人頂包,而且……,像戴仲夫這種只認錢,辦事無能的官吏,怎么可能找到你這樣的人!說吧,你冒名頂替混進來的目的是什么!”
“是呀,就算我不是戴念雪又怎么樣!”見瞞不住了,小洛索性干干脆脆地承認了,壯著膽瞪著他道,“我不過是一個弱女子,混進來就是為了找口飯吃。怎么!你們這樣的大人物還會怕我一個姑娘嗎!”
“混口飯……!”劉世昮說著冷笑一聲,聲音更冷,“深夜前行,偷聽宴席上的談話,之后又爬到少將的床上,只是為了混口飯吃?!你當我是傻子嗎!”他狠狠地盯著她,咬牙道。
而后他眼簾低垂,看見被自己扯開的被子下,露出小洛粉白的胸脯,臉上露出了殘忍的笑,“看來我今天救你是救錯了,或許你圖謀的是勾引侯爺二公子上床,然后就可以攀龍附鳳了。”
小洛咬緊牙關,強忍住心痛,狠狠地瞪著他。“要不要我再將你送回去呀……?”他一字一頓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