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已經(jīng)絕望的眾人,看到奮不顧身的樂言沖向鬼的方向后,產(chǎn)生了不同的想法和反應。
宋勇寧,郝襄陽等一眾同樂言關系一般,或者沒有產(chǎn)生交際的人,權當樂言已經(jīng)被逼瘋了。
他們理解不了樂言的想法,也不想去關心樂言本身。
黃玉,趙小欣和潘填海三人,對樂言抱有不同的感情,關系不淺,關心的是樂言本身。
無法理解,但是隨著樂言等同于自殺的行為,從震驚轉變?yōu)楸瘋?br>
胡間與杜文沐二人,一個認可了樂言本身存在的價值,一個同樂言一路走過,產(chǎn)生了一些惺惺相惜類似的伙伴感情。
胡劍覺得可惜,杜文沐有些悲傷。
但是,二人發(fā)現(xiàn)鬼拼圖在樂言身上拼合之后,瞬間理解了樂言看起來像是自殺的行為。
如同自殺一樣吸引所有鬼拼圖的攻擊,恰恰是絕望之中唯一的出路和方法。
只是施行這個方法,該需要多大的勇氣和決心。
畢竟,絕望中被殺死和九死一生中主動送死,是兩種概念。
樂言,他有著想到這個方法的智商,還有著施行這個方法的膽色。
這是一個狠角色,能夠做大事的狠角色。
對別人狠不狠不知道,對自己是真的狠。無論是生還是死,樂言這個名字都將被他們永遠銘記。
月光下矗立的樂言并不知道他們的想法。
樂言在眾人的注視下,長出了鮮紅的鬼臉,穿上了染血的禮服,戴上白色手套,拿著滴血的豎琴。
沒人知道他變成了什么,也沒人知道即將發(fā)生什么。
他就和大廳左右的兩座雕塑一樣,在幽幽月光的照耀下,一動不動的矗立著。
他們看不到,樂言同鮮紅鬼臉在身體和意識中正在進行的交鋒。
只能看到樂言一半的身體鮮紅無比,一半身體有些扭曲,亦真亦幻。
所有人祈禱著,期盼著,樂言的歸來。
哪怕這看起來希望渺茫。
不知過了多久。
眾人發(fā)現(xiàn),在樂言有些扭曲的,亦真亦幻的部分開始打破平衡,開始擴散到上半身的時候,那張似笑非笑的鮮紅鬼臉表情變了。
笑意開始收斂,取而代之的是越來越猙獰的表情。
帶著血絲的蒼白眼珠好似要凸出眼眶,原本輕輕揚起的嘴角裂開露出了有些發(fā)尖的紅牙,如同只剩下肌肉纖維的鮮紅色臉龐開始變得猙獰。
“啪嘰”
而后,在樂言身體上亦真亦幻的部分就快到達胸口的時候,鬼臉掉了下來。
它攜帶的鮮血,如同蛇一樣扭動著,開始瘋狂的遠離樂言。
而就在鮮紅鬼臉掉下的那一刻,樂言原本長滿紅斑的臉露了出來,城堡外月光籠罩下黑白羽毛飛舞的黑夜,開始急劇的收攏。
亦真亦幻的樂言又開始變得清晰了起來,如同從一個影像真正變成了存在于現(xiàn)實的人。
那月光籠罩的黑夜消失后,地上原本繞圈起舞的尸體們同樣消失,露出了原本陽光照耀下的五中周圍的校區(qū)。
黑色的城堡如同石子進入水中的漣漪一樣,開始扭曲。
而后,消失,變回了原本的第五高中教學樓。
在明媚的太陽光的照耀下,第五高中沒有發(fā)生一絲一毫的變化。
只不過,原本吵鬧的,人聲鼎沸的教學樓,死一般的寂靜。
無論是學生,老師,領導還是工作人員。
所有人都消失了。
除了樂言和一眾幸存者所在的教學樓大廳。
以樂言為中心,黑紅色的石墻和黃色玻璃組成的長廊開始朝著樂言的方向消失,白綠色交織的石灰墻面和潔白的瓷磚地面逐漸回歸。
隨著樂言亦真亦幻的部分消失,變成實體,圍繞樂言的最后一圈地毯和眾人頭上的吊燈消失,所有人好像又回到了學校。
明媚的陽光照在幸存者的臉上,習慣了月光的眾人感到有些刺眼,捂住了眼睛。
猩紅的月光,飛舞的絨毛,催命的樂曲,以及恐怖的惡鬼,全部都消失了。
在大廳內(nèi)的眾人,有的披頭散發(fā)衣衫不整,有的鮮血和碎肉滿身都是,如同從剛從屠宰場中下來的屠夫。
眾人有些有些發(fā)愣和不知所措。
大廳內(nèi)好像剛被打掃過,干凈又整潔。陽光照在他們的身上,有些刺眼,有些溫暖。
死去了無數(shù)人的恐怖事件結束了,一切都好似只是一場恐怖的噩夢。
但是身體里傳來的巨大饑餓感,全身上下的肌肉傳來的酸痛感,身邊如同惡鬼和狀態(tài)糟糕的同學,提醒他們,這所有發(fā)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他們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隨時都有可能死去的,惡鬼帶來的,恐怖而又絕望的事件。
“叮鈴鈴鈴鈴......”
上課的鈴聲響起,喚醒了還沉浸在恐怖事件中的眾人,提醒著他們已經(jīng)回來了。
帶著手表的人看了看手表,兩點三十五。
上課的時間到了。
“啊!!!”
所有人都喊了出來。
這是劫后余生的喜悅,沒有比這更加激動人心的了。
有的跪在地上朝著太陽吼叫,有的躺在地上大口喘息,有的抱在一起相擁而泣。
所有幸存者都在用他們各自的方式表達著他們活下來的喜悅。
除了一個人。
一個穿著染血的禮服,帶著白色手套,拿著滴血豎琴的人。
他在陽光照耀下的影子,是如同鮮血一樣的血紅色。
而這血紅色的影子好似帶著某些影像一樣,并非單純的影子,面目和身體有些清晰,但看不清是什么東西。
樂言重新掌握了他的身體。
動了一下手指,而后帶動全身。
樂言伸出了右手,上面長滿了紅色斑點。
樂言控制著體內(nèi)的紅死鬼血從全身的紅色斑點流出,組成了一片籠罩全身的鮮血薄膜。
鬼血收回,樂言重新變回了原先的樣子。
只不過,他身體的皮膚呈現(xiàn)出一種蒼白色,如同很久沒接觸過太陽光的蒼白色。
樂言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感覺到自己好像發(fā)生了某些變化。
“喂,樂言!
杜文沐最先從劫后余生的喜悅中拖出,走到了樂言的身邊,打量著樂言。
“你這是變成馭鬼者了吧?”
杜文沐想起了資料中關于馭鬼者的部分。
靈異事件發(fā)生后,某些特殊的人,變成了有著匪夷所思力量的馭鬼者。
不清楚形成的原理,只知道他們每個人身上都有一只鬼,可以使用鬼的力量。
也許是遭受侵蝕后未死,也許是找到了某些克制鬼的訣竅。
但是這種力量是有代價的,馭鬼著使用力量的同時,距離死亡就更近一步。
他們這些人壽命很短,只有幾個月。如果在此期間使用鬼的力量,這個時間會變得更短。
“應該是吧!
樂言聲音冰冷的回答了杜文沐。
“我不太清楚我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我感覺有些奇怪......”
樂言看向了教學樓外的太陽,感到有些刺眼,舉起了手阻擋。
透過指縫和玻璃的陽光照在了樂言的臉和身上。
他感覺不到溫暖,身體內(nèi)部甚至還有一絲冰涼傳出。
那是鮮紅鬼臉附帶的鬼血正在身體中流轉。
“我也不太清楚,恐怕你的情況哪怕是在馭鬼者里也有很特殊。”
杜文沐也感覺到樂言產(chǎn)生了某些變化。
看向了樂言的臉后,杜文沐意識到了樂言發(fā)生了什么變化。
他原本的黑眼圈消失,白皙的皮膚變成了蒼白色。
而且,和沉浸在狂喜中的眾人形成鮮明對比,他的臉上沒有哪怕是一絲的表情,似乎絲毫沒有為因為活了下來感到喜悅。
而且,樂言周身散發(fā)著一股陰冷,就像是停尸間中推出的尸體一樣。
他整個人的氣質(zhì)變了。
就如同之前的國際刑警周正一樣,樂言雖然面目上沒有周正那么憔悴恐怖,但散發(fā)出的氣息和整個人的氣質(zhì)是一樣的。
與其說是人,不如說更像是一個鬼。
現(xiàn)在的樂言,甚至讓杜文沐有些從心底上感到害怕。
“樂言!”
“言哥!”
趙小欣和潘填海興奮的跑了過來,但看著變得有些陌生的樂言,不約而同的停下了腳步,站在了杜文沐身邊,和樂言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嗯?”
樂言聽到了二人的叫聲,有些僵硬的偏過了頭,看向二人。
二人被樂言的目光看的有些發(fā)毛。
他的眼睛有些麻木,目光冰冷,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好似一具尸體。
二人剛要說出的話全都卡在了嗓子,無法說出。
“你...真的還是樂言嗎?”
就在氣氛有些尷尬的時候,趙小欣打了破了安靜,怯怯的說道。
“當然了。”
樂言冰冷的說道。
“真..真的嗎?”
顯然樂言此刻的狀態(tài)讓趙小欣和其他人不太相信。
“當然了,憔給你嚇得!
樂言伸出右手點了一下趙小欣的鼻子,笑了一下。
雖然這個笑容有些僵硬,看起來反而有些嚇人。
但這依然給了其他人一個信號。
表明樂言還是那個樂言,沒有變成冰冷殘忍的,殺人如麻的惡鬼的信號。
“嗚...你嚇死我了...”
趙小欣一下?lián)溥M了樂言的懷里。
染著鮮血的禮服散發(fā)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以及不知道來源的,有些好聞的花香味道。
他的身體很冷,但對于趙小欣來說很溫暖。
“太好了,言哥你還活著!”
潘填海也十分高興,抓住樂言的肩膀晃了晃。
“嗯。”
樂言拍了拍潘填海的肩膀,以示回應。
“這次多虧了你,樂言。”
老師黃玉也走了過來,對著樂言說道。
“不,這次事件所有活下來的人,都很重要!
樂言左手抱著趙小欣,聲音冰冷的回道。
樂言說完后,看向杜文沐,隨后掃視著教師內(nèi)的眾人,目光停留在盯著陽光發(fā)愣的胡劍上。
“大家辛苦了,一切都結束了!
趙小欣在樂言說話中從懷里離開,臉有些發(fā)紅。
“可以回家了!
樂言話音剛落,教室內(nèi)傳來眾人此起彼伏的歡呼聲。
“我要回家里,向上頭詳細報告一下這次的情況,關于你的情況......!
杜文沐看著樂言,仿佛在征得樂言的同意。
“隨意。”
樂言冰冷的回道。
自己遲早都要登上馭鬼者的舞臺,早還是晚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
“只不過,對外稱呼我的名字,叫做月魘!
樂言突然想起了什么,補充道。
“月亮的月,夢魘的魘。”
樂言想起了自己筆名最初的含義。
月光籠罩的時間,我是所有人的夢魘。
其實就是看完我鬼故事的人,都別想睡好覺。
樂言用了一種文藝且裝逼的手法給他們組合了起來。
不讓他人知道自己的真名,而用月魘這個名字,有兩方面原因。
一是想到自己遲早要成為公眾人物,為自己身邊的人進行考慮。
二是,樂言的心中的負罪感,仍未消失。
第五高中的一切,皆因自己而起,也因自己而結束。
那紅色月光籠罩下的城堡,黑白羽毛中瘋狂起舞的死者,也許將成為自己一輩子揮之不去的夢魘。
“啊?...哦!沒問題。”
杜文沐好似楞了一下,隨后反應了過來回應道。
在寒暄過后,在眾人開始在陽光下一一的互相道別。
宋勇寧和馮月月帶著秦莫莫去醫(yī)院,身體沾滿已經(jīng)干涸的暗紅色血跡和碎肉的人回家洗澡,其他沒有事的人找一個最近的館子,大吃一頓。
第五高中,紅死鬼事件,這是眾人背后彼此聯(lián)系的紐帶。
他們一同從月光籠罩的噩夢中逃出,又在陽光照耀下的學校分別。
“胡劍,杜文沐!
樂言叫住了杜文沐和胡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