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驚天異象,始作俑者的裴思月卻很淡定,始終饒有興致的看著,像是在欣賞一場華麗的焰火表演。
整個過程持續(xù)了近一盞茶的功夫,說來并不算很長。
而后云消霧散,一切歸于平靜,若非天際仍有一抹赤紅,如火般燃燒,就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
“結(jié)束了嗎?”
陳凡有些愣,四下看看,發(fā)現(xiàn)諸葛亮長舒了一口氣,嘴角掛上淡淡的微笑。
“多謝!”諸葛亮向祭壇上的裴思月又深施一禮。
裴思月轉(zhuǎn)過身,平靜道:“妾身只是言而有信罷了,何必言謝。”
諸葛亮微微頷首后,便佇立不語了。
裴思月見此,裝作很疑惑的樣子道:“先生既已得償所愿,為何還不離去呢?”
諸葛亮道:“感念姑娘出手相助,但當(dāng)下亮還是要冒昧問一句,姑娘真就想如此做嗎?”
裴思月展顏道:“我說了,我是個言而有信的人,既然幫助了先生和元大人,自然也會為司馬大人完成心愿。”
諸葛亮點點頭,問道:“那之后呢?”
裴思月假裝思索了一番,笑道:“你們一個個都得償所愿了,那是不是也該輪到我了?”
諸葛亮道:“那姑娘想做什么?”
裴思月道:“先生算無遺策,我想做什么,先生難道會不知?”
諸葛亮道:“非做不可嗎?”
裴思月輕笑:“若換做先生,會如何?”
諸葛亮嘆了口氣,無奈道:“天意難測,很多事情我也無法預(yù)料。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說到底,昔年裴家種種災(zāi)禍,我難辭其咎。亮愿以一人之性命,化解姑娘心中之仇怨,望姑娘莫要連累無辜之人。”
“無辜之人?”
裴思月放聲大笑起來,“好一個無辜之人!難道我裴家一十八口人命,就是罪有應(yīng)得嗎?!血海深仇,豈是你一人性命可以相抵的!”
忽地話鋒一轉(zhuǎn),陰邪地望定諸葛亮:“如今曹魏兵敗,勢必元氣大傷,若吳都不復(fù)存在,東吳也將不攻自破,屆時蜀地一家獨大,此等天賜良機,先生還要繼續(xù)規(guī)勸我放下仇恨嗎?”
聽到這,陳凡算是明白裴思月要做什么了,她能在赤壁放一把火,就能在吳地都城也放一把,血海深仇也好,遭受到的屈辱也罷,那里都是裴思月一生的夢魘,她恨,恨不得將那里變成尸山血海。
裴思月一介女流,如何能對抗整個吳地朝野。唯有借助祭壇之力,方能傾瀉心中之恨。
血債,必須血償!
陳凡明白這個道理,甚至在他心里,周瑜、黃蓋、陸遜之流若能化為灰燼,他還挺痛快的。但吳都百姓是無辜的,他們并沒有做錯什么,不該遭此飛來橫禍。
可反過來想,裴思月說得也有道理,無論陳凡是否站在蜀國的立場,赤壁之戰(zhàn)后,必然造就魏蜀吳三足鼎立的局面,無疑將開啟一個相互制衡,連年征戰(zhàn)的亂世,一將功成萬骨枯,屆時亡命之人又豈止千萬。
若她當(dāng)下先大破曹魏,又夷滅吳都,蜀地不日便可一統(tǒng)三分之地。劉備雖有些假仁假義,但畢竟不是什么殘暴的君主,在他的治理下,百姓應(yīng)可安居樂業(yè)。用一城百姓之性命,換三分之地的長治久安,也未嘗不是個好的選擇!
恍惚間,陳凡還真有些心動,但很快他便掐斷了這個邪念,人命不是買賣,絕不能用多少去衡量!更何況冤冤相報何時了,無論如何他都不想讓裴思月背負這個罪責(zé)。
可就是這個時候,陳凡驚訝的發(fā)現(xiàn),諸葛亮沉默了,元歌也沉默了,他第一次感受到,原來在強大的邪念和誘惑面前,無論你是智計無雙的大謀士,還是庸庸碌碌的市井凡夫,都是會產(chǎn)生猶豫,甚至無法抵抗的。
“不要,思月,不要這么做!”終究,陳凡開了口。
裴思月冰寒地目光看了過來:“怎么,你家大人都不說話了,你卻想為蒼生請命?”
陳凡搖搖頭,正色道:“去他媽的蒼生,就算你把全天下的人都殺了我都無所謂,我只是不想你從今往后背上這無數(shù)的血債,永遠活在痛苦和自責(zé)中!”
“太遲了!一切都太遲了!”
裴思月歇斯底里地狂吼,再難抑制心中痛苦,淚水瞬間奔涌而出,與此同時,一咬牙、一閉眼,揚起拳頭,決絕地狠狠砸向身旁的石柱。
說時遲、那時快,圍繞在祭壇四周的結(jié)界莫名破碎開來,與此同時陳凡身后一道銀光忽閃而出,如電般射向高高的祭壇。在裴思月拳頭幾乎就要觸碰到石柱之際,將其一下子擊飛了出去。
眼見此景,陳凡忙大步流星地沖了過去,并在心中焦急暗問:“小維,發(fā)射程序沒啟動吧?”
小維道:“沒有主人,我現(xiàn)在正嘗試與其對接,看看能否關(guān)閉。”
陳凡不再言語。
莫名遭受重擊,裴思月墜落祭壇,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不省人事。身側(cè)插著一面銀色的盾牌。
陳凡來到近前,一把將其攬入懷中,一探鼻,仍有氣息,這才松了口氣。
千鈞一發(fā),差點兒就釀成大禍,陳凡哪還顧及許多,因而飛出盾爹時下手沒個輕重,愣是把裴思月給撞飛了出去,好在她只是昏迷,并無大礙,否則萬一有個好歹,陳凡真是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確認裴思月并無大礙,陳凡便放下心來,一壁摟著她,一壁問小維道:“小維,搞定了沒有?”
這究竟怎么一回事?
祭壇四周不是被裴思月布下了堅固的結(jié)界,怎么會毫無征兆的突然間破碎了呢?
這事情呀,還得倒回去說……
就在裴思月啟動?xùn)|風(fēng)祭壇的那一刻,陳凡所戴的魔力手鐲也莫名自動開起了掃描程序。之后便一直在運行,且就陳凡的直觀感受,手鐲越來越燙,也說明運行速度越來越快。
而不久前,在祭壇射出光束的那一刻,小維突然告訴陳凡,手鐲衍生出了另一個解碼系統(tǒng),正在破解圍繞祭壇四周的結(jié)界。她雖然無法控制掃描,但卻可以查看這解碼系統(tǒng)的運行進程。
雖然自始至終陳凡都云里霧里,不知這是怎么一回事,但好在千鈞一發(fā)之際,系統(tǒng)解鎖進程到達了100%,結(jié)界破碎的剎那,陳凡擲出了盾爹,這才阻止了裴思月的瘋狂復(fù)仇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