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尚香是誰?那是吳地的公主,蜀地的夫人!如今卻要陪著陳凡,沿街叫賣柴禾,這萬一要是傳將出去,簡直把兩個國家的臉都丟盡了。
終于,她再也忍不住了,又不好意思抬頭,拉了拉陳凡的衣角,小聲呵斥道:“你能不能小點聲,太丟人了!”
“嫌丟人?”
陳凡往她身前一杵,“那你來賣!”
孫尚香沒轍:“行行行,隨便你吧!”
像陳凡這樣的貨郎,在這樣的商貿城市并不少見,但廣告詞著實新穎奇特,不一會,還真引來幾個閑來無事的大媽。
大媽嘛,什么年代都一樣,哪怕不買,也要來湊湊熱鬧。陳凡一見有大媽來捧場,頓時就樂了,也懶得再邊走邊賣,將雪橇往路邊一靠,開始和那群大媽侃大山。
雖然這陣子風餐露宿,陳凡有些憔悴,但大小伙子年輕,模樣也說得過去,加上能說會道,嘴也甜,簡直就是標準的師奶殺手。
這不,才一小會兒功夫,就把那群大媽哄得眉開眼笑。
大媽本就是活招牌,她們開心,人氣自然蹭蹭蹭往上漲。一時間,非但大媽,就連三姑六婆什么的都哄來了。一雪橇柴禾,愣是被陳凡賣出了保健品的感覺。
陳凡見人多,更是沒羞沒臊,蹲在雪橇上,是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終于,一個大嬸被其忽悠,忍不住說道:“別人都只賣一文錢一擔,你這八文錢,也太貴了吧!”
陳凡又沒賣過柴,哪里知道市場行情,但別人嫌貴,這是個好兆頭!只要顧客有購買欲望,價錢好商量!
陳凡忙笑呵呵道:“誒,話可不能這么說,我的柴那都是品牌啊,是我不遠萬里拉來的。再說了,我的一擔抵別人兩擔,保質保量,還買一送一。折算下來,也就每擔柴兩文錢不到,買到就是賺到啊!”
也不知陳凡怎么算的,反正被他這么一說,那些大嬸大媽覺得還挺有理,紛紛開始掏錢搶購。畢竟柴禾,能花幾個錢,買來嘗嘗鮮也好!
陳凡自然樂得開心,一壁收錢做買賣,一壁還在那侃大山。
這時,一個大姐眼尖,注意到了一直低著頭,縮在雪橇后的孫尚香,八卦之心一起,頓時笑呵呵地問陳凡道:“小伙子,這姑娘是誰呀?怎么老遮著臉,不愿見人嗎?”
亂哄哄的,陳凡忙得不可開交,腦袋一熱,隨口回道:“我媳婦,長得丑,怕嚇到別人!”
剛說完他就后悔了,因為只覺背后一股寒氣襲來,整個人激靈靈打了個冷顫。好在大庭廣眾的,孫尚香礙于面子也不會拿他怎樣。
三姑六婆那是什么人物,豈是陳凡一句話能搪塞過去的!
那大姐笑道:“少來,依嬸子我看呀,這姑娘定是貌美如花,你怕別人搶了吧!”
陳凡只能苦笑,還敢再說什么呢。
他不回應,那大姐反而覺得自己猜中了,不依不饒:“我說你呀,年紀輕輕的,干點啥不好,這靠賣柴禾能賺幾個錢?人家姑娘愿意跟你,你就要懂得上進,可別委屈了人家!……”
說著還挨到孫尚香身旁:“姑娘,你說對不?”
孫尚香想死的心都有了,不知該怎么辦,只能尷尬地輕輕點了點頭。
她這一點頭,頓時像點了炮仗似的,炸開了鍋。好家伙,三姑六婆全圍了上來,一部分人向孫尚香虛寒溫暖,一部分指責陳凡,還有一部分居然開始為陳凡謀出路,什么讀書、練武,考狀元什么的,簡直就像在教育自家的孩子。
本來好好的,突然搞成這樣。陳凡真是一個腦袋兩個大,唯有清倉大甩賣,匆匆把柴禾處理干凈,繼而逃之夭夭。
本就因柴禾牽的頭,現如今柴禾都賣完了,那些三姑六婆自然也就一個個走了。陳凡這才松了口氣,數了數錢袋里的銅板,乖乖,滿打滿算也就兩吊錢,還不夠一條馬腿的。
“這可如何是好?”陳凡很無奈。
一抬頭,他忽然發現那大姐非但還沒離開,反而緊握著孫尚香的一只小手,也不知在說些什么。而孫尚香呢,雖然依舊戴著兜帽,圍著面巾,但顯然被其說動了,一壁抹著眼淚,一壁控訴著什么,瞧那可憐的小模樣,感覺委屈極了。
“我去,這就推心置腹了?”
陳凡心里嘟囔一句,走上前,笑呵呵道:“大姐,我這收攤了,您……”
他話沒說完,那大姐猛一扭頭,射來一束冰寒的目光:“賣完了?”
陳凡嚇了一跳,本能地點點頭:“賣、賣完了。”
“然后呢?”
“回家啊。”
“回哪去?”大姐又問。
是啊,回哪去,他們哪有家呀!陳凡一時語塞,很為難。
“瞅你這模樣就知道沒賺多少錢!”
那大姐哼了一聲,放緩語氣。“行了,天色不早了,回姐的客棧住一宿吧。”
陳凡一頭霧水,覺著這大姐莫非在拉客?可忽然間,瞧見孫尚香梨花帶雨地朝他使了個眼色,他頓時就明白過來了。
敢情這孫尚香也不是省油的燈呀,既然如此——
陳凡那還不懂,忙向那大姐深施一禮:“多謝大姐了。”
“你呀,唉……”
大姐似乎對他很失望,也不理,拉著孫尚香就先走一步。陳凡只能拖上雪橇,乖乖跟在后頭。
穿街過巷,果然來到一間客棧。
講真,還挺大,門上的招牌寫著:王二姐衣帽店。
陳凡沒想到,連服裝帶餐飲,加住宿,簡直一條龍服務。看來這王二姐還是個女強人呀。
走進客棧,真是熱鬧的不行,甭管漢人、胡人、羌人,總之什么樣的人都有。先前走進客棧時,陳凡還注意到,大門口居然還有個“牛仔”在要飯。
非是那種cosplay的假牛仔,而是真實的,就像美國西部電影里走出來的那樣。
那牛仔背靠著大門坐著,因為低著頭看不清眉眼,但一頭散亂的金發,怎么瞧都是純天然的。他身前放著自己的牛仔帽,帽子里好像還有幾枚銅子兒。
這不是要飯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