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發熱。
睜開眼睛,眼前依舊漆黑一片,白淺淺伸出胳膊摸索著周圍的環境,她躺在一張床上。
摸索著下床,用腳碰觸地面尋覓鞋子的位置。
好不容易套上鞋子,胡亂抹黑想要找尋房間的門的方位,找個人影問一下她到底是在哪里。
“淺淺?你醒了?怎么自己下床了呢?”
有人推開門,沖她喊了一聲。
聲音急切帶著心疼,小米的聲音總是在恰當的時候給予她無盡的支持和溫暖。
溫柔的手搭過來,攬住白淺淺的胳膊將她重新扶到床邊躺下來。
此刻。
她沒有時間休息,滿腦子帶著疑問和焦慮。
“小米,我這是在哪里?我的臉上為什么裹著這個東西?”白淺淺情緒焦躁不安起來。
“淺淺,你不要急,你的面部剛做完手術,縫了很多針,傷口還沒有愈合,你不知道,你可是整整睡了幾天。”
睡了幾天?
她的臉,真的毀了?
不敢相信,她在病床上整整睡了幾天的時間,這一切仿若噩夢一般切實發生在她的身上。
“小米,大夫怎么說的?我的臉……”白淺淺說不下去。
小米的手緊緊的握住白淺淺的手,安慰道,“淺淺,大夫說了,手術很成功,傷口愈合之后會恢復的,你現在的任務是好好休息知道么?不要想太多。”
她的聲音表面上平靜如水,明顯帶著絲絲心疼和苦澀。
小米在說謊,只是在安慰她。
白淺淺心知肚明。
“小米,你在騙我,對不對?我的臉毀了,不會再像以前一樣,鏡子……我要鏡子……”
黯然神傷,迫不及待想找鏡子看看她的臉。
此刻的她誰也想不起來,臉被毀了,她以后怎么見人!
“淺淺,你要鏡子干嘛?你現在需要休息,聽話,現在紗布不能拆下來,等你的傷口愈合之后我給你拿……”
說著,小米哽咽說不出話。
歇斯底里語無倫次,她是糊涂了。
紗布緊緊的裹在面部,她想要看她現在的容貌根本是不可能,如果真的是毀容了,她該怎么辦?
弟弟和母親該怎么辦?
命運為何要如此待她,命途多舛,凡事不順,好不容易嫁給了謝家的大少爺,本是一件美事。
偏偏遇到不愛的人,固執的想要逃脫。
逃避命運的主宰,逃離這夢一般美妙的豪門生活,到頭來又如何。
白淺淺的愚蠢,單純和無窮盡的折騰最終害了自己,更是害了她的家人無依無靠,看不到美麗的未來。
淚水不爭氣在紗布后簌簌留下,眼角處縫合的傷口被淚水浸濕刺痛一般疼痛起來。
“小米……我該怎么辦?為什么……為什么會這個樣子!是我自己錯了么?你告訴我……”
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只有在閨蜜面前她能卸下表面堅強的外衣將內心深處的脆弱和無助發泄出來。
小米輕撫白淺淺的肩膀,急切安慰她,“淺淺,你千萬不能哭,傷口還在愈合,會感染的。”
她知道。
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無法壓抑心底的委屈和痛楚,抑制不住眼淚無盡的奔騰。
“小米,我真的好痛……”
泣不成聲,心底難過煎熬。
毀容不可怕,她只是怕以后會拖累家人。
心底無來由摻雜復雜的情愫,還有一點,她不確信,腦子里竟然有種不該有的念頭。
她怕,謝錫安知道她成了這個樣子,不會接受她,會拋棄她。
不對。
是她過于自戀。
對于謝錫安來說,她白淺淺算個什么東西,只是他偶遇的一個玩物,是他初戀情人的替代品,他根本不會在乎她的容貌是否毀掉。
像她一樣的女人多得是,比她美貌上萬倍的女人數不勝數。
沒有她,謝錫安依然能夠找到其他女人代替她的位置,買斷一生的契約書根本就是一份子虛烏有錯誤的捆綁借口。
“淺淺……你這是怎么了?傷口在痛么?我馬上去叫護士來給你上藥,你不要傷心難過,見你流淚我也想哭。”
小米無法理解她內心的苦楚和煎熬。
沒關系。
或許一切都是必然要經歷的磨難,她欣然接受,無來由痛徹心扉,毀容后的她將何去何從。
“小米,不要叫護士來……讓我哭一會兒就好。”
她只想安靜的大哭一場。
人生多波折,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軌跡。
無奈,上天喜歡折磨她,她又能奈何,既然沒死,還是要堅強的活下去,勇敢的面對一切。
反面想,毀容也是一個出路。
白淺淺甚至自我安慰,自嘲,這幾日一直琢磨著要從謝錫安手心里逃跑。
這下可好了,如愿以償。
而如愿的前提是要付出慘痛的代價,是她的錯,也是她自愿。
不知道是應該怪自己還是恨自己。
“淺淺,沒關系的,即使你的臉……現在的醫學這么發達,你還可以整容,沒必要哭嘛。該死的,要是抓到那個混蛋,我一定將他大卸八塊!”
整容?
小米的話令她哭笑不得。
她的臉蛋毀了,還哪有心情整容,何況,她到哪里去弄那用于整容昂貴的費用呢。
她是在安慰她,心疼她替她打抱不平。
心領這個花癡的好心,一切還要務實一些才好。
哭過之后,心里暢快一些,小米替她擦拭面頰掉落的淚水,竟然被這個花癡感動。
為了家人和朋友,她一定要振作。
“好啦,你哭什么嘛,我還沒死。”
聽見小米抽泣的聲音,她故作無所謂開始反過來安撫她的情緒。
小米吃驚一邊抽泣一邊委屈道,“都是我不好,我去謝家找過你,見你不在沒有去找你,不然的話你也不會弄成這個樣子……淺淺,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干嘛向我道歉?”
傷神的安慰她。
受傷和毀容的是她,現在仿若她比她還要委屈。
“我……我一定會對你負責的!淺淺!”
負責?
這個花癡。
現在她這個悲催的情況,她竟然說些無厘頭的鬼話。
負責什么鬼。
又不是男女朋友,“負責個頭!”
如果能摸到小米的臉,抬手真想給她一個二指禪,小米破涕而笑,“淺淺,我現在聯系謝少……”
“小米,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