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如斯答應了之后,跟季藍青提了要求,每天早上6點到畫院,下午4點回去,遲到一分鐘就不用來了。
季藍青都一一應下。
回去的時候,裴澤送她回去。
到了陌羽家小區的門口,裴澤安慰道,“你放心,我外公沒那么嚴格,就算遲到了他也不會真的不讓你來的。”
“沒事,我不會遲到的。”
季藍青篤定。
她屬于非常不服輸的性格,她從小就喜歡畫畫,很小就知道三千畫院,大學時也曾去看過他們的畫展。
如今有能跟三千畫院院長學習的機會,她一定不能放棄。
“嗯,我相信你。”
“謝謝你送我回來。”
季藍青說著,開車門準備下車時……
“藍青。”裴澤突然叫住她。
從剛才開始,季藍青就發現裴澤幾次欲言又止,她猜應該是關于簡玫的事情。
“裴先生,有事嗎?你說吧,不然我明天開始要去卓院長那里學習,可能會畢竟忙……”
聽季藍青這么說,裴澤先說,“你能別叫我裴先生嗎?”
“嗯?”
季藍青沒想到裴澤說的是這個。
“那……叫你什么?”
“叫我裴澤吧。”
裴澤說道,他總覺得,一個先生似乎將兩人隔了十萬八千里。
“裴……澤。”季藍青叫的有些艱難,但是她覺得裴澤幫了她這么大的忙,如果這點要求都不答應,自己真的太矯情了。
“嗯,還有。”
“還有?”
“我和簡玫的事情。”
聽裴澤要說他和簡玫的事情,季藍青又坐回車上,關好車門。
“嗯,你說,我聽。”
季藍青只是把自己當成一個裴澤傾訴的對象,多的,她不會去想。
“我和簡玫大學時候認識的,和你還有慕一樣,是大學畢業就結婚了……”
“嗯。”
“后來,簡玫懷孕了,生孩子的時候,孩子難產,在產道缺氧,直接引產。”
裴澤在說這段的時候,很慢,像是在回憶痛苦的回憶。
季藍青也是一愣,“然后呢?經歷了這樣的事情,你們不是應該更珍惜彼此,為什么會分開?”
她說出自己的疑問。
可,說完就知道自己說多了。
“對,你說的對,孩子出生前,我們對未來都抱著非常美的期望和憧憬,可孩子沒有順利來到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沒了,然后我給她說沒關系,我們以后不要孩子了,可是她不知道為什么,偏要和我離婚……”
“……”
“然后我們就離婚了,她就出國深造了,一直到前陣子才回來。”裴澤說完,看著季藍青,“這就是我和她的故事,沒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怪不得,你懂那么多關于懷孕的事情。”季藍青心里的謎團,一下子解開了。
原來裴澤曾經作為一個父親,陪著自己的妻子經歷過這些。
“嗯。”裴澤點頭,“但我和她都是過去式了……”
季藍青在男人說這個的時候,不禁響起簡玫的話,她不禁問道,“那你覺得你喜歡我,真的不是因為我和大學時候的簡玫有點像?”
“我……”裴澤一時語塞,但他立即否認,“不是。”
“裴先,裴澤,今天謝謝你,你好好想一想,如果連這個也想不明白,對誰都不公平,不是嗎?”季藍青的手搭在車門的把手上,想了想又說,“我現在,很難忘記慕先生……這樣的我不可能給你回應,因為這樣對你不公平。”
季藍青說完,開車,離開。
其實,季藍青心里也很郁悶,每當她要決定忘記慕亦非的時候,慕亦非就會出現,擾亂她原來的步調。
搞的她如此狼狽……
——
翌日,季藍青開始了她的學習生活。
本來,她以為卓如斯會叫她非常難的東西,卻沒想到,卓如斯最開始,不過是讓她畫素描,速寫,這些初中高中都畫過幾千次的基礎,只是數量和質量的要求遠遠高于上學的時候。
但季藍青不敢說,只能照做,白天畫不完,晚上溪溪睡覺后她再畫,最開始她每天只睡三四個小時而已,但后面隨著基本功的提升,速度也快了,睡覺的時間也漸漸補了回來。
后來卓如斯又提高了要求。
兩個月轉眼就過去了。
季藍青的努力,自然也得到了卓如斯的認可,她順利成為了卓如斯的關門弟子。
在卓如斯的特批下,陳姨和溪溪也住到了三千畫院的后院,自然也省去了季藍青每天在路上的時間。
溪溪在5個月時做了手術,季藍青除了那陣子請假全天陪著溪溪,其他時間,都在跟著卓如斯學習,按部就班的完成他布置的作業。
轉眼,就是兩年半的時間。
這兩年多的時間,季藍青換了號碼,和慕亦非斷了聯系。
裴澤偶爾會來,但是每天季藍青都很忙,沒有太多的空和他說話,他也只是坐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季藍青畫畫,也會陪溪溪玩。
溪溪的手術很成功,嘴唇雖然會和一般小孩不太一樣,但是也不明顯了,從當初小嬰兒漸漸長成了,一個可愛的小女孩。
只是……
溪溪不像別的小女孩,眼睛又大又圓。
相反她的眼睛很長,一雙標準的鳳眸,像級了慕亦非。
慕亦非本來就有些男人女相,長著一雙鳳眸,眼角微長,看人時會帶著淺淺的笑意。
——
兩年半后的元旦,季藍青作為卓如斯的關門弟子,開了第一個個人畫展。
這個畫展由季藍青親自取名,叫做——“蛻變”。
畫展,從季藍青這兩年多的作品中選出來的,當然也包括當年季藍青生產前畫的畫,她為它取名為《少女的祈禱》。
因為她是卓如斯的弟子,畫展自然得到了媒體的關注。
畫展一共舉辦十五天,在畫展舉辦的最后一天,季藍青帶著墨鏡,口罩,全副武裝的進去。
剛進去,就看見有個男人,穿著黑色的羊絨外套,卻帶著一條純白的圍巾,站在她那副《少女的祈禱》面前,盯著那幅畫出神。
工作人員是認識季藍青的,看見季藍青看那個男人,就趕緊湊過來說,“季小姐,那個男人好像有問題,我們這幾天一直考慮要不要報警抓他。”
“怎么了?”
“他第一天來問那幅畫賣不賣,我們說不賣,他就每天來看,從開管看到閉館,不知道是不是有問題……”
季藍青聽見工作人員的畫,腳如灌了鉛一般,站在原地一動也不能動。
男人站在那里,抬頭看著畫,陽光照射進來,仿佛為男人側面的輪廓鍍了一層金光。
慕亦非,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