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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短短千百味,久苦化為圣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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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此地剩下心思未改、執意前行的的圣人們,幾乎都做好了鋌而走險的心底打算,繼續之前謀劃。
畢竟蓋游這般出手,這不擺明了是友非敵嘛?
但又叫所有圣人大跌眼鏡,覺得這涉及天大氣運之事怎么就跟小孩子過家家玩鬧一樣?的是,蓋游提劍在手,劍尖所指,卻是反身向他們。
不止如此,他還煞有介事地道了一聲,此路是我開。
蓋游就這么大大咧咧的背對著蓬迦,渾然不在意蓬迦是否會不會改變心意,將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抓在手中。
這個時候蓋游那股子生性浪蕩,喜愛自由厭拘束的性子,體現的一覽無余。
那般玩世不恭的神態做法,絕非是那些久居樊籠、不受重用,所以滿心憤懣的世家子弟強裝出來的模樣。
他在逐一掃視過諸位圣人之后,輕笑一聲,覺得鎏蘊仙翁那個老頭子說得真是對,千百短短人生味,久苦化為圣人來,看似道道不同,風光無限,叫人艷羨不已,但最終你真要是鐵了心的刨根問底,誰還不是一副趨利避害的尖銳模樣?
蓋游覺得這與他的道,絕不一樣,但這也并不妨礙他向這些道法高強的圣人們出劍試劍。
他懶洋洋道:你們驚訝個什么勁?這破籠子我只是看著礙眼而已,與你們并無關系,但接下來的事,就有了,而且關系很大。
蓋游故意頓了一下,他似乎很享受這種萬眾矚目之感,尤其是這些萬眾還是被世間無數人所矚目之人,遂故意拿捏腔調,故意擺出一副高人一等的做派,只不過腔調冰冷,一樣是蘊藏在骨子里的。
劍修嘛,殺氣足。
今日你們一人接我一劍,接住了,就能過去,問道閣的大門為你敞開,暢通無阻。接不住,也不一定會死,全憑本事。你們心有不平,覺得此事有shi身份,是好事。或者...覺得我在此地所作所為是不自量力、大言不慚,一樣皆可,不重要。
有些脾氣暴躁的圣人,當場便有怒意橫生,如費真天這般,殺機難掩,但氣息雖戾,卻無一敢率先動手。
蓋游將這些細微處的變化皆瞧在眼中,咧嘴一笑,關于問道閣我雖然知道不多,但機緣一事最是講究一個趕巧不趕晚,若是在這大門外徘徊時間久了,最后導致你們大老遠的白跑一趟,原本是大吉大利的好事也會變成礙于登頂大道的壞事一樁,到得那時誰也不甘心,對吧?所以你們大可以一起上,這都不算辱沒了你們以往的圣人威名。
蓋游拎著劍,單手負后,緩緩向前走幾步,這要是給他手上再塞上一只酒葫蘆,保管是天底下最瀟灑的酒劍仙。
能將我打退就行,殺了我也不無不可,沒人會找你們尋仇,反而還會為你們增添香色,只是還請不要辱沒了遙言的名頭,雖尚不及亂世之名,可在我看來,只不過是遙言出世尚淺而已。他撓撓頭,臉上帶笑,雙頰微紅,看起來就像是一位本性淳樸的鄰家少年郎,笑容如和煦春風,憨厚的很。
但就是這如向陽花木般的陽光少年郎,卻做著如此不講道理的事。
這囂張跋扈的一幕像極了市井巷弄中那種我就是不講道理,我就是要以多欺少,你又能耐我何?的小混混,叫人恨得咬牙切齒,偏偏還真就是無可奈何。
瞧瞧。
這么不講道理的劍修怎么叫人喜歡的起來?
但又怎么叫人不喜歡的起來?
哪個男兒不想揮斥方瓊,披靡天下的?
花語柔主動站出來,還故意擺弄出了一副深閨小女的嬌羞模樣,誘人的緊,墨家小哥,人家這么楚楚動人,嬌嫩柔弱,分明還是一位受不得風雨的弱女子,能不能就不比這些隨處都要見血的打打殺殺事了?打在人家身上,人家一個楚楚可憐的弱女子,你就真如此狠心,下得了手嗎?不如你先讓人家過去,大不了人家從問道閣出來之后,主動尋你,再為你當牛做馬,任你采摘,至以報答嘛。
她嘴上說著這些搔首弄姿的言語,眼中卻無半點溫情,分明是一副如臨大敵,嚴陣以待的鄭重模樣。
你說呢?蓋游似笑非笑地瞧了她一眼,便挪開視線。
就好似花語柔所表現出來的這份媚意誘人,在他眼中就同那隨處可見的凡花俗草一樣,無趣之極。
可真是我將真心比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啊。
他環視一周,最后他將視線不偏不倚的停在了剛剛那位差點忍不住要出手的年輕圣人身上,笑意玩昧,眼神冰冷,如劍鋒凌厲帶寒光卻又反射明陽,刺目之極,剛剛就屬你最沖動,最是忍不住,想要尋我拼命。那么現在機會來了,怎么反而做起了縮頭老王八,怎么,又不怕丟人現眼啦?
明擺著是要那他開刀了!
你!那位年輕圣人面色通紅一片,呼吸急促,這回倒是真給氣得,跟蓋游的那種紅,到底不一樣。
年輕圣人忍無可忍,手中突兀出現一大一小兩柄怪異斧頭,小的拿在手中橫向瞧很像是一柄兩邊都開了彎刃的奇怪鐮刀,但彎彎刀刃之上,還有一道很小的反向開叉;大斧無刃,瞧著就如同是上古時期尚未開化的人類所使用的木棒和石頭以藤蔓連接所捆綁而成的玩意。
這兩柄斧頭瞧著倒也像是某種兵器,可不管怎么瞧都不像是一位煉氣士乃至山巔之上的圣人該使用的法寶靈器。
若是放在一般人手中,說不得這就是兩件秋收時節農戶們常常所使用的農具,但放在年輕圣人手中,先不談怪異與否,但別說,那股子但凡被其盯上便隨時都會丟掉性命的壓迫之感,也很濃。
年輕圣人手腳之處真元凝聚,兩柄斧頭上也是寒光熠熠,作勢前沖。
但這一次他依舊被錦修人給伸手攔下。
叫人大為驚訝。
有些早早知曉真正內情的圣人,卻是在眼底深處閃過一抹復雜神色。
錦修人似有些不滿,話音冷漠,不可沖動。
簡簡單單四字,可以說毫不客氣,但年輕圣人果真就停下腳步。
這一次他也依舊只是敢怒不敢言,怒氣相向都沒敢對向錦修人。
而是一雙怒目死死盯著蓋游,手中兩柄斧頭卻也放下了,算是默認下了錦修人對他的指手畫腳。
想來錦修人同這位年輕圣人的關系,定然非比尋常。
嘖嘖...果真是不敢,只敢怒不敢言,看似聲勢驚人,實則不過是唬人之勢罷了...蓋游搖搖頭,可惜,可惜了。
我怕直接劈死你,那多沒意思。年輕圣人也是個吃不得悶虧的主,立即以兇言回應之。
蓋游哈哈大笑,抬手一指,求之不得。
錦修人忽然走上前一步,手搖晃折扇,瞧著轉眼間扭轉局勢,反客為主的蓋游,并未有明顯的憤怒或是不滿,倒極顯冷漠之相,就像剛剛身手阻攔之人,并非是他一樣,悠悠然開口道:墨家蓋游,如今人世間第一劍仙,名頭極大,聲名極好,性子灑脫,也常助于人間疾苦,我很好奇鎏蘊仙翁許了你什么好處?叫你如此不惜自己顏面,如狗一般為其仗劍?日后世間那些仰慕你的少年少女,甚至因為你而走出金絲屋,開始刻苦練劍獨自闖蕩江湖的富家子弟,若是知曉你蓋游是一個只會為別人做一個不需臉面的打手,你說這是不是該很傷心?
蓋游臉上溫養著的笑意不改,瞧不出他是否對錦修人這番話有怒氣生出,是否如狗,你錦修人還不夠資格來說,喜不喜歡,又于我何干?行走江湖,生死自負,真到了大難臨頭的時候,就比如現在,逃命都還來不及,無用思緒思量太多,出劍都不爽利。
話音到最后,蓋游身上那些隱約間的劍意吞吐之相,愈發凌厲。
但這時候站在人群之后的周矩忽然跟著那五尊金甲武將走上前來,臉色陰沉如水蓋游!你墨家是否嫌棄自己命太長了?
周矩到底是老謀深算。
在這種時候膽敢拿其背后家族學說安危來行劍走偏鋒之事,不得不說這份智謀和膽識,足以匹配得上他這位不周山老祖的身份。
不過畢竟也是連鎏蘊仙翁都敢盤算其謀劃之中的人物,自然算是膽子大的。
但膽子大小,于事無補,這并不能遮掩其面對此時事已至此時的心有不甘。
現在無論他做什么,都只是在大輸之下的盡力彌補而已。
蓋游低頭瞧了瞧自己手中長劍,劍身暗淡無光,也無半點劍氣吞吐之相。
然后他低聲笑道:沒見過世面的老家伙們,難怪只會窩里橫,也罷,既然你們都不敢向我遞出一劍,那我先來,真是前有菩桀前輩一怒為紅顏,橫掃五座天下,今日有我蓋游便緊隨其后,先拿你們這些無膽鼠輩練練手!不然日后連前輩的腳步都跟不上,不過先說好,我先出劍的話,你們生死自...負!
負字話音才落,蓋游便是隨手向前劃出一劍。
但看似是一劍斬出,實則卻是數道直叫人眼花繚亂的沉重劍氣肆意爆射而去,有點一通王八拳打死老師傅的意味。
然后他自己提劍前沖,緊隨這些劍氣其后,笑意不減,冰冷依舊。
十二位圣人立即以術法相迎,當真是各顯神通,在各自那道劍氣臨近之際,或是以各種奇異防御法寶應對,或是以符箓或是奇異術法與之對轟,不一而足,有位應該是農家煉氣士所成圣人,在其周身竟然憑空生長出數道粗如大腿的樹枝,層層疊疊,將其包裹其中。
還有一位更是奇異,其身軀之上迅速被無數灰黑色巖石所包裹,就如立即身披了一件巖石鎧甲。
劍氣斬在這件巖石鎧甲上,就如砍中山岳,頓時有無數碎石亂飛。
唯有周矩這里抵擋的最是精彩。
他直接命那五尊金甲武將以手中重器同時揮舞抵擋,只見七道或長或寬的重器所帶起的金色長影,只在眨眼間便劃過半空,齊齊向那道劍氣揮砍而去,頃刻間金光炸碎,如是國之慶節里國都街頭在放煙火,絢麗至極。
劍氣炸裂的聲響傳動四方,這座憑空懸立在虛無星空的大殿都因此轟隆隆震顫不休,不堪負重。
待得無數金光劍氣散盡,那道劍氣已然消失不見,而那五尊金甲武將卻是毫發無損,仍是一副威嚴盡顯如神人降臨天地間的駭人模樣。
原來竟是將那道劍氣直接劈得蹦碎當場!
但蓋游已至。
周矩猛然瞪眼,大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