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時鳶鳥立即就不干了,他何曾被一頭畜生如此挑釁過?
若是往前追溯上萬年,在他還曾輝煌的時候,即便是讓這些畜生一個個地給他磕頭做奴隸,做苦力,為他效力,他都覺得有掉身份!
原因無他,實在是這些個玩意太蠢!
現(xiàn)在這種叫他不屑一顧的蠢東西,竟然都敢當著他的面挑釁于他,這讓鳶鳥原本被十一那些歪理邪說給積攢了不老少的怒火,立即就炸了,也顧不得什么掩人耳目,直接張嘴開口道:石象猿,身高丈許,極擅擬人,制造騙局,混進人群中極難辨別,戰(zhàn)斗力低下,但其實智商更是低到可以忽略不計,唯一還算是些優(yōu)點的,估計也就是那股子欺軟怕硬,見風使舵的本事了吧?你家主人將你放在這里看守陣基,你玩忽職守也就罷了,現(xiàn)在還敢將你的失職怪罪到我們頭上,想要將我們一路引領至此,然后一網(wǎng)打盡,來彌補你的失職之過,誰給你的本事和勇氣?你以為就靠著這座房間里的破陣法,就能辦到?這陣法叫什么名字來著,八卦煉魂什么玩意來的?還有...石象猿從不單獨出動,但凡出來行走世間,皆是成雙成對,那么另外一頭,就是你了?
鳶鳥說到最后,一雙猩紅眸子已經(jīng)轉(zhuǎn)向了站在大廳另外一邊,被那老城主稱作是老程的老將士。
老將士猛然抬頭,瞧著緩緩飛旋于十一面前的那只鳶鳥,眸中隱隱有駭然之色閃過,立即問道:你是哪一支?
事實上。
老程起初還想打著讓自己同伴處理面前這點小事,而他則繼續(xù)潛藏在暗處,繼續(xù)偽裝的打算,先看看局勢如何,然后趁著混亂放些陰招冷箭之流,一具奠定勝局,穩(wěn)定局勢,畢竟這位年紀輕輕就敢橫穿沙漠來到此地的書生少俠,到底是有著些許自己的本事依憑,尤其是在瞧見面對自己同伴顯出真身之后,這位書生少俠仍是表現(xiàn)的極為云淡風輕和淡定自若,使得生性謹慎的他自己心頭也有些舉棋不定,拿捏不準。
他先前傳音于老劉,叫他不要輕舉妄動,在他的計算中,對于十一顯露在外的三境修為,始終不大相信,他一直覺得這位書生少俠應該是用了極為高明的隱匿之法,這才蒙混過了他們的眼睛,若是如此,那么這位書生少俠的真實修為則至少不會比他們低,甚至猶有過之也說不定。
再一個,他們雖然有陣法依托,但到底是陣法只可用,并非他們自己布置,許多隱匿下的陣法效用,他們也不得而知。
結果他在瞧見鳶鳥那雙猩紅眸子之時,只覺自己好似是在被某只有著高貴貴族血脈的上古兇獸,在那雙泛著嗜血和貪婪之色的眸子下死死盯著,瞧著他就像是瞧著一只...螻蟻。
就是螻蟻,連獵物都算不上。
于是這另外一頭石象猿老程自然再也控制不住其內(nèi)心的那份猜忌和慌亂,使得他忍不住也直接便褪去偽裝,當場便也現(xiàn)出真身來。
而另外一頭巨猿自然對鳶鳥這個有著實打?qū)嵉纳瞎派瘾F血脈的鳥,也存在天生的敬畏三分,這并非是實力或是智商上的碾壓,而是天生血脈之中的那股威壓之力,壓得這頭巨猿幾乎有些喘不過起來,在這般談判之時,直接面露出極多慌亂之色之余,一雙銅鈴大眼中,還有極多害怕和不可思議的神色。
如鼠見貓。
至于老城主。
他在聽到鳶鳥張嘴開口說話之時,就已經(jīng)被嚇傻了,好在經(jīng)年來的處世經(jīng)驗,叫他還有些城府之流,不至于被直接嚇暈過去。
......
天地風云忽倒卷,原是無生末世來。
......
廳堂之內(nèi),兩頭一丈高許的巨猿,并排而立,死死盯著鳶鳥。
你是哪一支?
鳶鳥緩緩收回羽翅,然后它整個身形竟是就這么詭譎地懸立在半空之中,然后瞧著兩頭于他而言,就如同是兩座大山般的巨猿,緩緩開口道:大妖族,傳承不知幾多衍紀,興衰半世,到得如今落魄不堪,究其原因之根本,就是你們口中的分支血脈傳承之過,近萬年過去之后,沒想到你們大妖族絲毫長進都沒有,仍是抱著這老舊的傳承觀念不放,仍是如此冥頑不化,不過想來也是,大妖族天性使然,血脈之隔,如隔天譴,也由不得你們不作此想。
鳶鳥仰起頭來,可到底是,可悲,又可嘆啊,你們死不足惜。血脈分支,異種皆禍,皆不留,直接逐出正族之內(nèi),是你們大妖族吧?哼,幾萬年都雷打不動的規(guī)矩,說得可真是好聽,其實不過是故步自封罷了。
兩頭人臉巨猿,面上皆露出極深怒氣翻涌,似乎因為怒氣過盛,兩頭人臉巨猿也顧不得許多,只將鳶鳥也當做是那被逐出了族群當中的異種,其中一頭巨猿更是直接指著鳶鳥囂張道:大膽狂徒,竟敢如此詆毀我大妖族,難怪我在之前就察覺到你血脈不純,果然你也是屬于那不容于我大妖族之內(nèi)的異種之屬,今日我兄弟二人便要替我大妖族執(zhí)法隊,執(zhí)行族法,將你這叛族之輩,徹底逐出我大妖族,永世不得超生。
可緊接著。
還未見兩頭巨猿有何動作,便齊齊露出駭然和掙扎痛苦之色,死死盯著鳶鳥。
鳶鳥懸立在半空中,一雙瞧著兩頭巨猿的猩紅眸子中,帶著極濃怒氣和殺意道:沒曾想本鳶到底是虎落平陽被犬欺,當真是什么樣的阿貓阿狗都敢來本鳶面前撒野,不知天高地厚,道法長青的東西...倒是要恭喜你們,你們已經(jīng)無需憂慮妖胎已墜,永無大成之日,日后你們也無法回去復命交差,會被你家主子直接打殺,魂飛魄散,連來世都不會有的問題了...
鳶鳥眸中紅芒一閃,旱江城所有凡俗命,我蓬迦保了,便是你們主子來了,也別想帶走一個,我說的!
兩頭巨猿似是被鳶鳥那雙猩紅眸子給盯著的那份難言煎熬到了頂,那般難以忍受的苦痛,叫兩頭巨猿渾身不由自主地微顫不停。
在這一刻,竟是齊齊仰頭怒吼一聲,雙手握拳,將自己胸口拍的砰砰作響,你是我大妖族的摒棄之子,現(xiàn)在又來勾結外族,殘害我大妖族千年謀劃,理應罪該萬死,今日我兄弟二,必將你斬殺至此,先斬后奏,到時候主人非但不會懲罰我兄弟二人,甚至還會嘉獎一二,所以你少在這裝模作樣,你們這些修為不過區(qū)區(qū)三境的螻蟻,今日都要死在這,用以祭妖胎最終成熟之機!到時候,你們就全部都是妖胎的養(yǎng)料,助妖胎快速成長,于我兄弟二人更是功德一件...上!
八卦煉魂星陣,陣開,啟陣!
話音才落下。
只見這兩頭巨猿相互伸出左右手,那兩只如同蒲扇,其上長滿了濃密棕色長毛的大手,在其手心之處,竟是各自緩緩幻化出現(xiàn)半塊巴掌大小的八卦陣盤。
接著便見兩頭巨猿各自伸手向自己同伴身邊將羅盤一送,無需自念任何口訣之流,只道了聲,合陣!
那兩塊八卦陣盤之上,霎時間光芒大盛,白光直接沖破了茅草屋頂,直沖天際而去,而那兩塊八卦陣盤之上的小陣,也在同一時間就如同是兩塊磁鐵般,相互緊緊吸附在一起。
陣盤漂浮在半空之中,滴溜溜旋轉(zhuǎn)不停。
光芒愈盛,四散開來。
別說,還挺好看。
石汕驚慌失措,不知該做些什么,或者說,天下之大,這一刻他竟有種無處藏身之感。
因為太過害怕不住地手腳并用,向后倒退著爬。
鳶鳥感受到他身后石汕的動作,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怒道:站起來!丟人丟到家,日后出去,不準說是本鳶的徒弟!
石汕欲哭無淚,他是真怕啊,師傅,徒弟怕啊。
鳶鳥直接就被氣笑了,怕個屁!十一你看著他,兩頭螻蟻靠著不過是靠著一個蹩腳陣法,有什么好怕的?
十一懷中抱著黑炭小丫頭,他有些憂心忡忡,這些孩子,會不會被波及到?
鳶鳥橫眉倒豎,怎么?混小子,你瞧不起本鳶是不是?
十一嘿嘿一笑,哪敢哪敢,這不是怕你掉以輕心,不在意嘛,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這些孩子能保住,當然是最好了。
鳶鳥不再搭理他,但也不見鳶鳥有如何動作,甚至連他時常最是標志性的紅芒一閃都未曾表現(xiàn)出來,便見那合成完整陣盤的八卦陣盤之上,那些四散白光在頃刻間驟然一收,陣盤也從半空之中跌落在地,黯淡無光澤。
沒了作用。
那兩頭猶在準備當中的大妖驚駭不已。
但這種時候,明擺著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的境地。
兩頭大妖相互對視一眼,齊齊怒道一聲,血祭!
只見它們的眉心之處,忽然各自飄飛出一滴散發(fā)著晶瑩猩紅光亮,大小如拳頭的血滴。
血滴觸之即融。
可奇怪的是之后,兩滴血滴相溶之后,竟是變?yōu)榱艘坏紊l(fā)著金光無數(shù)的金色血滴,大小不增反減,只剩下了拇指大小。
金色血滴直直墜落下地,向那黯淡無光,已是失去了效用的八卦陣盤跌落下去。
觸之即溶,沒有絲毫異象生出。
唯有好似心臟跳動之音,微微顫動了一下。
接著。
在十一他們所在的這座茅屋正堂,也跟著一起顫動了一下,然后整座城主府的小院,也顫動了一下,再往外延伸,這片旱江城的所有地界,一起顫動了一下。
地動山搖。
之后天上忽有風云倒卷,匯聚籠罩在旱江城頂,漸轉(zhuǎn)猩紅。
然后頃刻間,便化為無數(shù)猩紅血雨,伴隨著呼嘯妖風,跌落人間。
名副其實的猩紅血雨。
在旱江城的各個虛空之中也隨之憑空出現(xiàn)無數(shù)猩紅之色的無根之火,炙烤城池和黃沙大地。
天地變色,腥風血雨來臨,血火降世,當真就如同傳言所說的那般,是那叫之無數(shù)凡俗有此生,無來世,叫他們即將毀滅殆盡的末世來臨之景,駭人非常。
旱江城中無數(shù)本就岌岌可危的馬棚茅屋,這下連倒塌的機會都不曾有,幾乎全在血火出現(xiàn)之際,便被焚燒殆盡,連個存在的痕跡或是灰燼都不曾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