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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有險地環(huán)生,有詭秘之地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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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再往前推上少許。
由著這方天地間幾乎大半準(zhǔn)天級宗門所組成的聯(lián)合執(zhí)法小隊,在墜落于水潭之后,換了隊形。
由花谷三女為首之下,八人一起,先后直直墜落那黝黑深洞之中。
結(jié)果如那跳入水潭之后,極為漫長的墜落之途,再由這黝黑深洞中顯現(xiàn)。
只是同那碧波水潭相較不同的是,此次墜落之途,再無身邊若水中仙境之感,而是一片無靈且無法伸展識念的漆黑一片,若是尋常凡俗來此,不說墜落到底粉身碎骨,只怕才是一半便要被這些無邊黑暗所吞沒,徹底泯滅了意識去。
好在也真如那神道宗中年道人所推測,此地雖有天然隔絕禁制或是陣法,但萬萬藏拙不得隱匿的攻擊禁制或是如一些吞噬識念或是腐蝕肉身等等的天然陷阱之流。
眾人一路墜落所過,速度由于重力影響越來越大,但于這些已是半只腳踏上山巔的元嬰老怪而言,并無太過叫人慌亂驚恐,或是束手無措的影響,只能算是有驚無險。
不僅如此,眾人還能余出些心思,思量些無關(guān)乎于此次下落秘境,尋寶覓得機緣的謀劃之屬。
花谷三女在暗中以花谷秘法秘密傳音,所商議之事是該如何將彩薔薇生生活捉,帶回花谷到姥姥面前受訓(xùn)。
倒是那位身著紅衣的花谷女修,對于花谷最是奉為己命,故而對于叛谷的彩薔薇也最是憤恨非常,所以對于彩薔薇也最是主張能殺則殺,永除后患。
顯而易見,這位紅衣女修也最是一根筋,頭腦簡單,從不去想那些彎彎繞繞的謀劃之屬,到底是何物。
而其余之人所思量,大都相差不多,更多都是彩薔薇那一身機緣氣運,還有那顆無上金丹該如何轉(zhuǎn)嫁于自身,自己來做那天命所歸之人。
倒是對于宗門恩怨,想要從彩薔薇口中詢問出那惡人白十一和付南下落的心思,少之又少。
這中間包括不周山那面若冠玉的年輕修士,皆是作如此想。
只不過這些人,這些心思當(dāng)中,并不包括那被強行拉來追尋探路的神道宗中年道人。
至于這中年道人此刻在思量如何,只怕是身為其最為堅實的盟友,那位不周山修士都不得而知。
這一路下墜而來,排在最后那位的神道宗中年道人,不時地會拿出他那巴掌大小的八卦小羅盤來,仔細(xì)觀察打量,然后再施以術(shù)法口訣,希冀著試試看,能不能將他這星位羅盤在此地恢復(fù)尋找方位的作用。
結(jié)果都沒用。
而那不周山修士,則是一直微笑拂面,不曾減去半分,下落速度也同眾人一起,漸漸加快,但也從未快過他倒數(shù)第二位的事實來。
似乎對于下面這些從未探查過的未知之地,是安全,是詭譎還是危險,亦或是天大機緣,全然不怎么放在心上。
而五行奇門那五短身材的中年漢子,在入了這幽深坑洞后,也不知是實力不濟,還是速度不夠,竟然被后落而下的劍宗和藥谷之人漸漸超過,遺落在后方。
任憑這五短身材的矮小漢子,如何加速掙扎,也都不可得,最終只能眼睜睜地瞧著花谷,劍宗還有藥谷化為第一梯隊,一馬當(dāng)先而去。
自己只能在身后打趣說五行奇門到了他這一輩,真是丟人丟到了姥姥家,連宗門最為擅長的速度,比不過其余宗門。
當(dāng)然眾人沒誰真信了這般調(diào)侃,全當(dāng)是百無聊賴之下的一場小小調(diào)劑罷了。
待得眾人到底落地之時。
立即便有數(shù)道咔嚓,咔嚓的碎裂聲響從眾人腳下傳來。
聲音聽著很像是干枯骨骼的碎裂之音。
叫之一直都在黑暗之中的眾人心神頓時為之一緊。
此地數(shù)感官最是敏銳的五行奇門那矮小漢子,更是立即問道:這是...骨頭碎裂之音?
無人回答。
周此刻眾人遭黑漆漆一片,只有偶爾如鬼哭狼嚎的細(xì)微風(fēng)聲,風(fēng)聲有大有小,從距離眾人不遠(yuǎn)的周遭四處傳來。
風(fēng)聲有九道。
單單是聽著,便叫人有些疑惑和毛骨悚然了。
八人先后從方寸物中取出照明之物,將此地籠罩上一片燈火通亮之色。
八人按照宗門,各成小隊,小心翼翼地站在原地,打量四周,任誰都不敢輕舉妄動。
只見在眾人四周,是一片差不多方圓數(shù)百丈的圓形空間,可能更大,因為并非是正圓形,有些延伸極遠(yuǎn)之地,光亮照之不到,仍是一片漆黑,瞧不清楚其具體形貌。
只能從那黑暗之中隱約聽到風(fēng)聲呼嘯,且聲音極大,想來距離空間盡頭不算近,可也絕不遠(yuǎn)。
倒是距離眾人還算近便之地,四周皆是些漆黑如墨的黑色石頭,偶爾從墻壁當(dāng)中突起或是凹陷其中,有大有小,形態(tài)各異。
不像是人為雕琢,既顯得毫無規(guī)律,卻又好似有跡可循,極為詭譎。
除此之外,眾人四周的墻壁之上,還有大小不一的八個洞窟洞穴,大的差不多三丈寬高,便是小的也有一丈寬高,洞穴之內(nèi),漆黑一片,細(xì)細(xì)如鬼哭狼嚎的風(fēng)聲,便是從這些洞口之內(nèi)傳來。
想來那瞧不見邊緣之地,還有一個洞窟洞穴在。
而在眾人腳下,則是無數(shù)枯骨堆積,鋪滿地面。
各種生靈皆有,從人類尸骨再到化石蟲卵,世間大大小小的生靈尸骨,幾乎都能在此地尋到。
但最多的,仍是人類尸骨,幾乎占據(jù)了此方空間的九成還多。
至于眾人頭頂則是一片上不見頂?shù)镊詈谏疃矗娙嗣髅魇侵敝毕侣洌罱K卻連頭頂那點光明地都不可見。
可見此地之深,之詭譎。
不周山那面若冠玉的年輕修士,指著他們所站的無數(shù)尸骨堆積之地,笑道:看來,就是這些尸骨不滿我們的到來,所發(fā)出的不滿之音了。
許是覺得自己說了個不算太好笑的笑話,自己先輕笑起來。
不過在這所站眾人,全都對他冷眼旁觀,沒誰在意他這壓根半點不好笑的笑言。
不周山那年輕修士也不覺尷尬,之后又環(huán)顧四周,最后將視線落在在場眾人身上,笑道:歡樂九選一,諸位有何高見?
不周山的年輕修士話畢。
眾人齊齊轉(zhuǎn)頭望向站在角落,正在擺弄那方星位羅盤,眉頭緊皺的中年道人。
中年道人手持羅盤,各種法子皆嘗試,但羅盤不知為何,指針就只是在羅盤之上滴溜溜旋轉(zhuǎn),不曾停下。
氣氛沉悶許久,似是所有人都在等這神道宗中年道人一個結(jié)果。
只不過這沉默空檔,率先打破沉默之人,卻是向來一言不發(fā)的藥谷通靈人,只聽得他緩緩開口,提醒道:此地依然有禁制存在,識念依然不可用。
聲音猶如鐵鋸鋸木,消磨心神,刺耳難聽。
旁邊那位劍宗長老劍尖直指頭頂那片漆黑如墨,瞧不見頂?shù)镊詈谏疃矗胶偷溃寒?dāng)真是很難想象,此地的天然禁制到底是有多大,覆蓋有多廣闊,我們下落如此之久,上下前后相隔距離至少也有百里之多,竟然還有用,這里難道封印著上古時代的那些大魔或者大妖不成?
五行奇門那五短身材的矮小漢子突然冷哼一聲,道: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有什么可大驚小怪的?也就是你們這些眼高于頂,眼中只有你自己那一劍的劍修,才會只能瞧得見什么一劍破萬法之類的,對于這些劍之外的風(fēng)光,你們哪里能夠瞧得見?
我的劍,自然看不見劍下有何物。那位劍宗長老,在這一刻周身劍氣倏然凝聚,在其身旁無數(shù)留存了不知幾多歲月的那些枯骨,瞬間蹦碎,化成灰飛,露出了下面漆黑如墨的地面來。
他整個人就如同一柄鋒芒畢露的無鞘劍,雙目死死盯著五行奇門那矮小漢子的時候,就如同是這柄鋒銳無匹的無鞘劍,劍尖直指向其要害,死死鎖定之。
哪怕那五行奇門的矮小漢子有半分想要輕舉妄動的意思,這柄無鞘劍就會倏然斬出,一劍將其斬之。
矮小漢子在這時候周身氣質(zhì)也是猛然一變,不過與之劍宗長老那剛猛和鋒銳無匹之感向比,這矮小漢子卻是給人一種圓滑至極的入水魚兒之意。
滑不溜丟,好似任是那一劍再快,也別想刺中他。
原本還算融洽的氣氛,只在這一瞬間就變得緊張至極,拔劍弩張。
眾所周知。
五行奇門同劍宗一直都有些不大對味。
或者說是天敵世仇也不為過。
不管是在山上仙家,還是山下所經(jīng)營的那些世俗買賣,相互之間,上至山上老祖,下至山下弟子,見面之后總是要毫無來由地相互爭斗上一番。
嚴(yán)重之時,還可能會直接分出生死。
久而久之,雙方之間的仇恨矛盾,便越來越深。
至于原因為何會如此,則要追隨到年份極為久遠(yuǎn)之時,久遠(yuǎn)到連兩方宗門子弟,都已經(jīng)尋求不到根本原因到底是如何。
只知道兩宗開宗立派的宗門道則,頗有沖突,加之宗門會從宗門子弟入宗,只從一個小道童或是雜役弟子開始,便灌輸于這種彼此之間是死敵世仇的思想,從小便耳融目染,根深蒂固,那么在大了之后,可想而知,這般仇恨到底會有多刻骨銘心。
若非是現(xiàn)在大陸之上有幾百年前,戰(zhàn)爭得勝之后此方天地圣人有規(guī)定,為了大陸之上所有人族修士的未來,大陸之上的各個地級包括地級之上的勢力不可無緣無故爭斗,甚至死斗,當(dāng)然還有一個原因便是,現(xiàn)在這座人世間,正是處于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盛世之時,大陸之上任何一個宗門都在暗自積蓄力量,潛心發(fā)展宗門未來,生怕一個逆水行舟便掉出了歷史前進的滾滾車輪,跌落半途,淪為光陰長河之中,一粒塵埃。
至多也不過是較之其余塵埃,大上一些而已。
若非這些事關(guān)大陸之上所有人族修士未來之事,只怕兩個宗門早就見面劍光肆虐,身法不停,出拳如虹了。
哪里輪得到現(xiàn)在仍是相安無事,甚至還一起組成了宗門聯(lián)合執(zhí)法隊的?
花谷那位為首的青衣女修,雙眼一直死死盯著神道宗那中年道人,頭也不曾回地冷哼一聲不滿道:想打架就離我們遠(yuǎn)點。
劍宗長老和那五行奇門的矮小漢子置若罔聞,甚至反而還因為這句話,二人周身所攀升的氣勢更加高昂。
這一點瞧瞧劍宗長老周身那擴大了一圈的黑色地面,便可知。
倒是那位不周山年輕修士,瞧著這般一觸即發(fā)的緊張氣氛,站出來打圓場道:現(xiàn)在這種時候,打架自然要不得,宗門恩怨歸宗門恩怨,現(xiàn)在我們是什么身份?世間所有的純粹武夫和煉氣士們,眼睛可都盯著我們幾個呢,現(xiàn)在若是傳出宗門聯(lián)合執(zhí)法隊,有內(nèi)訌,后果會如何,我想不用我來同你們多說吧?
不周山這位年輕修士說到最后,語氣漸轉(zhuǎn)冷,雖無殺意,可這話語之中的威脅,卻是實打?qū)嵉摹?
劍宗長老和五行奇門的矮小漢子對于這年輕修士的話,倒是聽進心坎去了。
不然他們二人周身的氣勢也不會在頃刻間蕩然無存。
說到底。
花谷同不周山相比,實在是差了太多太多。
就在此時。
一直都沒瞧見這邊差點就打一架的中年道人突然面露頹然,放下手中羅盤。
一直都在觀察他的那位花谷為首的青衣女修,心頭驟然一緊,但仍是有些不甘心,出聲問道:玉祁道長,不知星位羅盤此刻在此地是否可用?
神道宗的中年道人知道這青衣女修所問為何,無非就是想知道,那位擁有無上金丹的妖女從哪個洞窟之中逃走而已,至于他的星位羅盤是不是真的失去了作用,甚至于就此徹底報廢,那于她而言,皆是可有可無的身外事。
不過有可能更加好,畢竟在之后爭奪彩薔薇時,在這之人也難免會起些沖突,雖然不至于死,可頗為凄慘狼狽是肯定跑不了。
真到了那時候,所講求的還不是一句各憑本事?
故而未雨綢繆,無論是誰做起來都不嫌好,不嫌多。
但這般事,就如同一文錢難倒英雄漢,于他也是一樣的道理,大勢不允,他也無可奈何。
他緩緩搖了搖頭,不可。諸位到得此地,只能各憑本事,生死自負(fù),實屬是此地的天然禁制太過于巧妙高深,將我星位羅盤的搜尋與定位本質(zhì),均限制的死死的。而且在我剛剛借助我的星位羅盤對此地細(xì)細(xì)感知下,此地這般禁制對于我們?nèi)缃竦男逓槎裕瑯訒且还P不小的負(fù)擔(dān)。
話雖如此,簡單明了。
但此刻的中年道人心中,卻有驚濤駭浪狂拍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