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潭之內(nèi)。
別有洞天。
彩薔薇直直墜落向下。
周圍那些水流不知為何,竟是半點不侵其身。
待得墜落水底,已是不知幾個數(shù)十里之外了。
可水底之地,卻是空的。
彩薔薇最終就好似從天上落下,如凡間墜仙子。
墜落地面之后,她再仰頭向上瞧去。
只見她目及之處,是一片緩緩流動的碧綠之色,無數(shù)顏色形態(tài)各異的游水魚兒在其中。
直宛如天色碧綠,猶有波紋游動,萬般魚兒皆是天上繁星,數(shù)不自數(shù)。
而彩薔薇所站之地,則是一片同樣以碧綠之色的巨大石板鋪就而成的圓形地面。
地面之上有著密密麻麻極為繁復(fù)的陣基紋路印刻其上。
并在這些紋路之中,隱隱有靈氣聚集的光亮閃過。
彩薔薇很...滿意。
此時的她笑著伸出嬌小腳掌,踩了踩地面,猶如起了孩童玩鬧心性般,嬌笑道:沒想到當(dāng)年我的眼光這么好,還真是千年過去,半分人間煙火不侵,靈氣盎然依舊,不腐不朽。
結(jié)果在其心湖之上那個清靈嗓音頓時不滿響起,不許再玩啦!
彩薔薇笑著打趣道:我當(dāng)年如你這么大,見不著夫君的時候,也沒見有你這么魂不守舍的,哪里想到這越活真是越?jīng)]個定力,哈哈哈,真是如醇香老酒,越久越濃香啊。
心湖之上的清靈嗓音有些臉色發(fā)燙,說什么呢。
彩薔薇不過是笑著一跺腳,腳下那片陣基紋路頓時盡數(shù)亮起,然后一道光柱將彩薔薇直接籠罩其中,她大笑一聲,去也!
消失不見。
而她腳下那片碧綠石板之上的陣基紋路,竟然也開始緩緩消失不見,轉(zhuǎn)而從其中間,漸漸出現(xiàn)了一個差不多兩人寬窄的漆黑幽深洞口,一直向下緩緩延伸,瞧不見底下到底是何模樣。
片刻之后,那一直尾隨而來的宗門聯(lián)合執(zhí)法小隊,一共八道身影,一同盡數(shù)在此地落下。
落下之后,立即便有一位花谷女修驚呼出聲,這里怎么回事?我的識念為何釋放不出去?
緊接著那位身后懸古劍的劍宗長老便同時皺眉沉聲道:此地擁有天然禁制,隔絕識念,大家小心行事。
花谷那位為首女修瞧了瞧四周,面色陰沉如水,殺意彌漫,倒是沒多說。
而藥谷和五行奇門的兩位,一樣都是沉默寡言的主,萬事不多說。
反倒是那位不周山的玉冠修士,簡單探查了一番此地形貌之后,對那神道宗中年道人沉聲問道:徐兄,如何?
而花谷另外一個提劍女修卻是突然神情怨毒道:是不是那妖女施了什么術(shù)法?就等著我們來鉆?不然此地如此隱匿,我們在進來之前誰敢相信在這祭命山的絕地之中,還有如此一番世外桃源之景?
那名為徐福的中年道人瞧著他手中的羅盤。
只見羅盤之上的指針滴溜溜旋轉(zhuǎn),這次任憑這中年道人如何念動法決,如何施展法術(shù),那羅盤就好似被此地天然陣法所干擾,徹底無法使用了般。
中年道人索性將手中的指引羅盤收回方寸物中,搖了搖頭道:不行,恐怕此地還有遮掩氣息的天然陣法存在,不大可能會是如此一個不過是僥幸得到無上金丹的小丫頭的手筆,這般陣法,沒有數(shù)百年的鉆研積累,而且還必須是那般天生便是陣法天賦極高之人,沒有數(shù)月時日,絕不可能布置的起來。
不周山那位年輕修士點頭道:那就是如此。
之后他朗聲道:各位,想必你們剛剛也探查過此處,除了中間這個洞口之外,再無其他通道,那么想來那已是走投無路的妖女唯有進入了此間洞口之中。
不周山修士話說到這,忽然就不說了。
世間修士,越是登高望遠,境界越是節(jié)節(jié)攀升,所瞧見的世間便越是龐大無比,而相對應(yīng)的,自然便越是明白自身的渺小之處。
對于世間那些能夠突然致使人暴斃的絕地險境,也知曉更多。
當(dāng)然最為重要的是,這些絕地險境,莫說是他們這些地境后期的元嬰老怪,便是天境大能前來,沒個保命的一技傍身,偶然大意之下,被這些世間天然陷阱給致使突然暴斃,一樣是大有存在。
故而莫要看這些山上修士修為高絕,站在了世間凡俗頭頂之上的頭頂之上,可實際上,不過是換了一個環(huán)境,繼續(xù)小心翼翼地掙扎求活而已。
對于小命。
這些修道即為修繕長生橋,證道長生的煉氣士們來說,自然是比之任何人都要珍惜的多。
神道宗那位中年道人見此時人人面色不大好看,氣氛也有些沉悶,人人對于下去不下去也有些游移不定,有些哭笑不得,只不過今日這里他并非是那主事之人,自己斷然不能做那出頭鳥,不然一個小細節(jié)做的不到位,引動這個本就脆弱的可憐的聯(lián)盟,出現(xiàn)心有芥蒂和裂痕,那就是得不償失。
反倒是對于一會要抓取的妖女,是個比天還大的好事。
于是他便站出來再解釋了一番,以我經(jīng)驗來看,這般陣法雖然隔絕氣息,但也絕隱藏不下如何危機,況且這般地界一眼便能瞧得出是天然所致,并非是人力所為,這點大家大可放心,至于下去之后會遇到如何情況,道人我只說富貴險中求,你們?nèi)羰遣桓蚁氯ィ敲串?dāng)初商量好的價碼是不是需要重新再商議了?
殺人誅心。
這位神道宗的中年道人這三言兩語,就占全了。
不周山那位年輕修士微微一笑,頗為淡然地瞧著這里數(shù)人,實則在其心里邊,早就將這些人以蠢貨二字罵了個遍了。
除開他不周山還有盟友神道宗的徐福,這里的人不過都是他們所拉來的消耗品罷了。
這時那花谷為首的女修,突然轉(zhuǎn)身直接彎腰弓身,然后腳下用力,提劍躍起半空,然后直直跳入那中間的黝黑幽洞中,到是在半空中,她不忘寒聲道:諸位可不要忘了,原本這就是我花谷私事,當(dāng)時所言的價碼自然還算數(shù),流螢,青褸,隨我下去。
花谷剩下兩個女修齊齊跟上,不理周遭。
花谷三女頓時從那黝黑幽洞中,消失不見。
而誰都沒想到的是,緊隨其后的,卻是一路行來一直都跟在眾人身后打醬油的那位五行奇門的五短身材的中年漢子。
只見他此時不過是沖著眾人撓了撓頭嘿嘿一笑,便也想也不想地跳向那黝黑幽洞之中。
徐福有一句話說的不錯,富貴險中求。
他五行奇門之所以能以道家的旁門左道立門,并且成長為今日同這些準天級宗門不相上下的龐然大物,不是靠著循規(guī)蹈矩,一朝一夕的吸納靈氣,安安穩(wěn)穩(wěn)地刻苦修煉。
這中間所付出的艱辛之多,只怕便是連大陸之上終日打打殺殺的小宗門,都不曾理解。
有了帶頭人,剩下眾人也便沒了異議。
只不過最后兩個進入的,反而是一路過來一直都站在眾人前面的不周山玉祁和神道宗徐福。
......
今日殺人明日生,萬般善惡無圈定。
......
彩薔薇在一座很像是祭祀所用的宮殿之口,緩緩顯出身形來。
在她面前,是一座高足有近百丈的漆黑宮殿。
宮殿前面,共有八根三丈左右寬的巨大雕龍柱,抬頭瞧去,不禁便會讓人嘆為觀止,直嘆此舉只應(yīng)天上有,想起頂天立地這四字來。
而在彩薔薇身后,則有只有一條黝黑幽洞,斜斜向外延伸出去,不知通向何處。
彩薔薇站在原地,沒有第一時間進入這座宮殿之中,反而是回頭瞧向那個黝黑幽洞,咧嘴一笑,從現(xiàn)在開始,希望你們可以喜歡我為你們準備的一份份大禮。
在其心底那清靈嗓音幽幽響起,如果可以,要是能不死人,那該有多好?
彩薔薇驀然笑意更盛,甚至都輕笑出聲來,當(dāng)然可以,只要你不怕你的好公子明日暴斃于他們之手,就行。
清靈嗓音頓時沉寂不言。
彩薔薇卻是得理不饒人,你以為世間萬事皆如你這般過家家的?別再說這種傻話了,當(dāng)年阿姐是怎么死的,你是不是因為還小而忘記了?沒關(guān)系我?guī)湍慊貞洠铱啥加浿亍?
彩薔薇心湖之上的那位才不過八九歲的少女雙手抱膝,端坐其上,將自己的頭埋得低低的,但從其身體顫動的頻率來看,顯然是強忍著哭意。
彩薔薇幽幽一嘆,我知道成長是一件頂叫人悲傷的事,只不過你總要經(jīng)歷這一步的,總不能一輩子都讓你的好公子一個人在外邊為你遮風(fēng)擋雨吧?
彩薔薇抬步向前走去。
只是彩薔薇的行進路線卻并非是筆直走到宮殿正門口,而是在門口這片差不多百丈方圓的空地上,來來回回地打著圈圈,便是好似在這片空地之上有著無數(shù)個瞧不見的透明屏障在阻擋著她的去路,而彩薔薇所走的路,就像是行走在迷宮之中,待得最終走到正門口時,彩薔薇至少將這片空間大半的地方,都繞了個遍。
站在正門口。
突然從其手中出現(xiàn)了一顆人頭顱大小的水藍色水晶球。
之后水晶球又直接脫手而出,直直飛入宮殿頂端的那圓形凹槽之中。
兩相契合無比。
緊接著這座宮殿的殿門伴隨著沉寂幾千年的轟隆聲,緩緩向兩邊打開來。
而那顆鑰匙,卻是并未再度乖乖地飛回了彩薔薇手中,而是就這么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厍对诹四前疾壑畠?nèi)。
她抬頭瞧了頭頂之上那顆鑰匙一眼后,自己輕笑道:收了你,我還怎么關(guān)門打狗?
這才抬步緩緩走入大殿之中。
大殿之內(nèi),是一座四四方方的巨大漆黑廣場。
廣場四周邊上,各有八根雕龍柱頂立,同門外外邊那般,如出一轍。
在她腳底下則是一片其上篆刻著無數(shù)復(fù)雜紋路的漆黑石板所鋪就的地面,紋路當(dāng)中散發(fā)著迷蒙青光,將這大殿映照地滿是青幽之色,有些似那終日有鬼魅橫行的陰煞之地。
而在彩薔薇的正對面,則分別是八個至少兩丈高,漆黑如墨的石門。
石門緊閉,不知其后邊有何物,通往何處。
彩薔薇抬頭瞧了瞧四周,忽然拍了拍雙手。
突然間。
從大殿四周,地下,墻壁上,包括房頂上,那八座緩緩打開的石門中,嗖嗖地飛出無數(shù)提刀帶劍,又或是雙拳大如巖石,再不就拖著巨錘鐵鏈等等各種兵器,差不多有著一丈高的人形機關(guān)傀儡。
傀儡外衣身披金甲。
所有的金甲機關(guān)傀儡眸中盡皆閃爍這紅芒,眸中目標也不過只有一個,直直沖著彩薔薇沖去。
一時間,彩薔薇上天無路,入地?zé)o門。
死局。
但彩薔薇不慌不忙。
只見她手中又憑空出現(xiàn)了一枚長形素玉,其上并無任何花紋裝飾。
之后也不見彩薔薇有何動作,不過是在這長形素玉之上,連點了數(shù)下,那些四面八方而來的無數(shù)傀儡,便盡皆停下。
大殿之中,天上地下,密密麻麻,滿是這些一丈許的金甲機關(guān)傀儡。
一時間場面頗為壯觀。
然后彩薔薇張開雙臂,手掌向下,向下虛按了下。
接著。
這些直接將彩薔薇團團圍住的金甲機關(guān)傀儡竟是盡皆碎裂成塊。
無數(shù)金甲殘肢斷臂包括身軀,在這場大殿之中如雨而下。
不過兩個呼吸之間,這方大殿之內(nèi),便再無一個尚且還成型的金甲傀儡站立。
而是滿地都是傀儡碎片,連個尚能使人落腳或是行走過人之地都不曾遺落下。
彩薔薇很...滿意,她笑道:壯觀不壯觀?當(dāng)年我設(shè)計這里的時候,別提有多想瞧瞧這一幕了。
那心湖之上的清靈嗓音響起,如此那我們的防護外衣,不也已不再?那我們的小命不也一樣危在旦夕了?
彩薔薇輕笑道:莫擔(dān)心,莫擔(dān)心,這些不過是障眼法而已。
清靈嗓音不再響起。
彩薔薇又繼續(xù)在這欣賞了一會這方美景,或者說也在這多等了一會身后的那些追殺小隊的到來。
但清靈嗓音一直都不曾開口。
而那追殺小隊,似是在來時的洞窟通道內(nèi)遇見了什么困難難題,遲遲不見蹤跡,這下便是連一直不慌不忙的彩薔薇自己也不禁有些埋怨這些人當(dāng)真都是些徒有虛名的酒囊飯袋,看著都是元嬰老怪,名頭很大,可就連這么點機關(guān)暗道都闖不過來,真是廢物的可以。
那清靈嗓音許是對一直在這浪費時間的彩薔薇終于忍受不住,突然開口道:一定要等在這里吊著他們的胃口?這些人明明已經(jīng)追了我們半座大陸半途,想必不會那般輕言放棄吧?那我們何必在此地浪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