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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有大妖橫行，為禍人間是無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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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視線投去之處，正是他同石汕從那斷崖山中走來之時，所相對方向。

那邊。

此時正有陰風呼嘯，妖氣沖天。

十一瞧了年輕道人一眼，暗道一聲，果然來了。

年輕道人修為并不算高，同十一一樣，一樣是三境修為而已，而且還是三境煉氣士，并非是他這般不講道理的武夫劍修。

當然最為重要之處在于，十一的識念到底是遠非常人可比。

所以在十一模糊感應到那兩道模糊的影子時，年輕道人還是一臉茫然的模樣。

十一面色突然一變，瞧著年輕道人急急說了句沒頭沒腦的話，道長可愿相信十一？

年輕道人也是個心思玲瓏的主，見十一面露急色，不像作假，而且話語中所言之意在當下之局，也算是極為直接的事理話，當即便明白了十一的意思，但還是有些放心不下，多了一句嘴，可是那兩個妖邪鬼魅正往此方而來？

十一點了點頭，目露急切之意。

那大妖修為雖不高，可這速度，是真快。

年輕道人這下也不敢再拖泥帶水，直截了當地點頭，自然相信。

十一得到答復，立即拉著石汕飛身下了房頂，還半途中道了聲，道長且隨我來。

年輕道人不疑有他，立即飛身跟上。

十一在路上，仍是為了保險起見，多此一舉地小心叮囑道:道長且緊隨我身后，切記不要露出修為氣息。

年輕道人點了點頭，這些于捉妖而言，實數常識之言。

十一尋了個距離那座木屋不近也不算遠的地方，那正好有座這小村子中，尋常凡俗所用的柴房，以供三人藏身。

而三人才不過剛剛隱藏好身形，便見村口天邊，一陣黝黑且血腥味極為濃郁，妖氣更是沖天而起的颶風，向這小村中那棟木屋席卷而來。

瞧見如此一幕，石汕登時被嚇到雙手捂住嘴巴，雙目圓睜，瞧著天上那股黑沙颶風，不敢說話，便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聲。

腦子里就一個想法，妖怪啊，這他娘的就是妖怪啊，要吃人。

說來也好笑，這位昔日陪著桓庭國武林盟主俞盛走南闖北，市井江湖全然跑遍的跛腳少年，近十年的江湖走下來，竟然一次都沒見過妖怪鬼魅，至多也只是道聽途說，聽說過一些大妖鬼魅吃人之事而已。

比如說煞氣沖天，陰物眾多的牛角山，他就一次都不曾踏足過，可對于其中兇險，反而是早早便耳融目染。

說不得要是十一和鳶鳥壓根就沒去過桓庭國，沒見過他，那他可能一輩子從生到死，都不會見著鬼魅長何模樣，妖怪又有多猙獰。

原因也很簡單，桓庭國的朝堂，容不了他活那么久。

當時李禮帶兵去闖小驛站時，若非十一和毒仙子碰巧來了一場局中局，那么如今石汕說不得連個完整的尸首都不曾有，那便更不要說，還能給自家掌柜挖墳立碑了。

所以這次出來闖世面，可著實讓他漲了不少見識，便是他不會這些修仙法術，以后同人吹牛打屁，也絕對有的說。

而且說不得還極為能讓人信服。

倒是那年輕道人在這時候還算冷靜，面色平靜。

可那眼神仍是忍不住頗為驚異地瞧了十一一眼，顯然對十一之前那些說辭表現，有些拿捏不準了。

世間當真有如此感官敏銳的三境純粹武夫？

連他這個終日與妖物鬼魅玩拔河，對于妖物鬼魅最是熟悉不過的煉氣士，都比之不過？

如此之遠的距離之下，他硬是半分感應都不曾有，可這位少年，明顯已經探查到。

十一倒是對年輕道人的驚異目光，沒什么感覺，畢竟自己身中與常人不一，自然自己是知曉的，只是悄然詢問道:道長可有隱匿之法？至少要不能被那頭畜生給看出來。

年輕道人一聽，立馬就明白了十一想要做什么，只是這法子他倒是有，可深入敵窩這種事，卻當真是萬萬不可行啊。

到時候別妖怪鬼魅沒除了，反倒是被那些狡猾狠辣的妖物鬼魅給包圍了，然后將自己先搭進去，那就不是一句得不償失所能蓋棺定論的了，這不明擺著是萬事皆休嘛？

所以年輕道人連連擺手，正要說上一聲不可。

可就在這時候。

三人便齊齊聽到那木屋之內，突然爆發出震天哭聲，和一片叫罵聲以及好一陣的哀嚎之音，緊接著那股子血腥妖風，便從那木屋之內，驟然而起。

直闖木屋之外。

隱約間，還能從那漆黑如墨的妖風之中，瞧見一個嚎啕大哭的小男孩，小男孩被妖風攜裹，向來時方向逃遁而去。

那對于未知命運的惶恐和不安，叫這個年歲只有五六歲的小男孩，哭的連神智都不大清，瞧著便叫人揪心的不行。

看見這一幕的年輕道人，直接就將她原本想要說出口的話語給咽了回去，不過他也說不出口了，因為這個時候十一已經悄然以心聲告訴石汕，在這藏好了等我。

然后他一個若猿猴翻身，直接向墻外越起，驀然提劍奔行，速度之快，不說若奔雷，可也若離弦之箭，直直向那目的已然達成，然后絲毫沒有拖泥帶水，直接便向遠方逃遁而去的黑色妖風，猛然追去。

最是叫那名為張山的年輕道人悚然驚容的是，十一的速度，極快，甚至快到已經能夠與之天上那漆黑如墨的妖風，相比肩。

在十一跑走追上去之后。

年輕道人一把將他身后的桃木劍給抽出劍鞘，這次他連搭理石汕的功夫都沒有，便緊接著跟著提劍沖出去，向十一和那妖風直直追去。

只可惜他的速度，當下卻只能用慢到慘不忍睹來形容。

說不得，在十一追上那股到了地方，下降而落的妖風，二者又立即大打出手了一番之后，年輕道人才會正好姍姍來遲。

只不過此刻在年輕道人的心思里，對于這些，直接便被他選擇性的拋卻一邊。

思量最多的，則是哪怕是他實力不濟，甚至相比較于這頭真身為青花巨蟒的蛟龍之屬和那毫無人性，邪惡鬼修相互而結成的同盟，足可以用那微不足道四字來解釋。

可這同他是否該出劍，是否需要降妖除魔，和捍衛黎明蒼生，除魔衛道，沒關系。

退上一步說，即便是有關系，那也必然是關系不大。

至多便是一個力所能及，一個有心無力的區別罷了。

十一和道士張山一前一后地追出去之后。

原地剩下的石汕則直接呆若木雞，四顧茫然。

事實上在他聽到十一那句，藏好了等我回來的時候，石汕就已經因為受到驚嚇太多而不知該如何回答于十一。

加之當時情況當真是危急至極，他也沒時間和精力來同十一所講述那些不要之言。

嚇傻了。

現在。

只剩下他一個在這座于他而言，幾乎是龍潭虎穴的村子中時，盡管環顧四周，那棟木屋之中哭恨聲，此起彼伏，而那些出村而去，尋找大妖的村中青壯，還未歸，看起來此時還算安全安穩，可石汕還是被嚇得渾身顫抖，牙齒打顫。

他連動一下的力氣都擠不出來。

究其原因。

還是這件事件的起因，說到底，還是因為他，若非他當時太過得意忘形，在瞧見那青壯樵夫時，冒冒失失地貿然前行，直接將那青壯樵夫給嚇破了膽，誤會了他之后轉身就跑，哪里會有如今這些破爛事的？

再退一萬步說，他在這種地方，若是一個不小心，沒藏好真身或是被那些沒有尋到大妖的村民，給掘地三尺，最后無意間發現他這位為禍人間的大妖竟然自己送上門來，那將又會是怎樣的一番光景？

石汕無法想象。

只怕到時候他即便可以僥幸不死，也要被這些暴怒如炙的村民們，給折磨的不成人形。

至少也是離死不遠的境地。

一想到這，石汕便悚然驚醒，眼神幽怨且又慌亂的不行，顯然對于十一頗有微詞，可十一在他心中的那些威嚴和道理，這段時日過來，也早已經是處于根深蒂固的境地，即便是如今十一不在他身邊，仍是叫他有種敢怒不敢言之感。

說到底，還是因為實力不濟，膽子太小。

生怕那些村中村民在發現了他真身之后，明知道他是無辜之人，結果因為想要泄憤，錯的也當是真的。

最關鍵的是，道理還說得通。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