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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門天才齊聚首,仗劍面大妖幾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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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上金丹小洞天口,一人之高小漩渦外。
有微風過,驚起一片朔風颯颯地肅殺之氣。
氣息包裹此方天地百丈方圓,林葉微顫動。
原來此方天地正有著十數位人族修士同著對面的八位瞧著面相一同是人族修士,但實則卻是化形大妖之屬,遙遙對峙。
小洞天入口在中間,人族修士在左,大妖之屬在右。
兩方對峙已有半柱香時間,當時雙雙到得此地,撞見之時,迫于忌憚彼此,誰都沒曾首先展露氣機,率先出手,唯恐一招不慎,落了下風,導致滿盤皆輸的結局。
現在兩方所代表的,并非是那彼此之間,各自個人的機緣氣運之爭,無形之中,兩方又是在這永絡雷澤之內,來對峙上了一場人妖兩族,極為關鍵的氣運之爭。
實屬并非唯有百萬雄獅,甚至一人仗劍獨面大妖無數,才算是人間豪邁,蕩氣回腸。
在這不過寥寥數十人的對峙中,其兇險之處和重要之理,當真不比當初那人妖兩族曠世大戰,少上幾多。
氣氛微妙,一觸即發。
再瞧兩方各有所屬之人。
若是那位被各方勢力均稱為毒仙子的黑衣女修在這的話,一定能夠發現,之前在靈草山谷讓她吃下大虧的鎮蒼派蒼玨赫然在列,但更為使人震驚之處,當初足以號令數百位修士的蒼玨,此時竟是站在這僅有的數十位人群之中,甚至連前三甲的席位,都不曾站定。
而真正站在首位的五個背劍男修,則俱是穿著一身不周山的宗門服侍,其中兩位還是熟悉面孔,正是當初以神道宗那位年輕道人作為誘餌,成功從奶茱奶萸所化真身巨蟒的大嘴之下逃得性命的兩位劍修,當時兩人一直站在楓華后面,不怎么顯眼,此刻倒是站在數十人前,耀眼無比。
此刻他們二人正死死盯著死死盯著在他們對面那四個騎著雷鱷的小童。
剩下三人,雖都是些陌生面孔,一面白書生,一江湖游俠,一瀟灑風流,但瞧這三人在面對著對面那些大妖之屬,胸有成竹,意氣風發的模樣,想來也都是些天才子弟,至少不會比那位將李負差點給殺了的楓華差多少。
在不周山身后,則是三位頭戴魚尾冠,身披黃色道袍的神道宗門人,其中有兩人背后俱是背著一柄桃木劍,剩下一人道袍色深,背后無劍,只有手中掐出一抹道家手決,神色肅穆。
再往后,則是花谷一眾女修,大概有著七八人的模樣。
仔細瞧去,在那花谷一眾女修之中,臉上掛滿了擔憂之色的虞玟還有阮珺竹赫然在列,但兩人均不是花谷的帶頭之人,花谷的帶頭之人是一位身材高大,甚至要比一般的男子還要高上不少的漂亮女修,腰間斜跨著一柄寬大的銀白色無鞘古樸巨劍,巨劍之上裝飾極少,劍柄之上有數道麻繩纏裹,劍鋒有寒光。
在花谷之后便是鎮蒼派的蒼玨,五行奇門之人以及劍宗之人。
極為巧合的是,鎮蒼派僅有浩然正氣蒼玨一人,而那五行奇門和劍宗則俱是少了宗門天才之屬的領頭之人。
當初劍飛虹柳劍南被那菩提老前輩給一巴掌直接拍出了永絡雷澤,自然不可能在此。
而在五行奇門之中,卻是那位天之驕子,孫五行赫然不在其中。
要知道當初還在靈草山谷時,孫五行便擺了所有人一道,獨自一人先一步闖進靈草山谷之中,去尋那名為菩提的古樹老前輩,雖說一直都是在向老前輩好言相勸,承過認錯,似乎是其師傅當年因為宗門浩劫,未能及時兌現承諾,才導致菩提老前輩流落至此。
結果老前輩雖然并未領情,一句話都未曾同他說起,但還是念及當年舊情,贈予了他一份滔天機緣。
自那之后,孫五行便脫離五行奇門的宗門隊伍,開始獨自行走在永絡雷澤中,神出鬼沒,不知是在尋求何種機緣。
至于是否已是早早得到消息,進入了那無上金丹小洞天中,同彩薔薇爭奪無上機緣,更是不得而知。
而在一眾人族修士對面,那些化形的大妖之屬中,為首四人,赫然是身穿紅紅綠綠的茱萸負屃四個小童。
在四個小童身下,仍是坐著那四頭五刺雷鱷,單單是他們四個,便讓對面的不少人族修士,凝眉愈深,暗自吞咽口水,顯然是極為忌憚。
而在四個小童身邊,則還有四個形如狼獅虎豹之人,除去那位狼人手無寸鐵之外,其余三人每人手中俱是提著一柄金光燦燦的厚背大刀,刀鋒之利,隱隱有刀氣橫生。
再瞧其周身的駭人氣勢,顯然不比那四個身為蛟龍之屬的小童差之多少,道行定然也不低,至少也是四階大妖。
若是放在外界人世間,怎么不也得是雄踞一方的霸主之屬?
別看大妖族這邊只有八個人外加四頭雷鱷,而人族修士那一方足足有十幾個,但實際上兩方勢力,卻是勢均力敵之相,畢竟大妖族在此地,無異于是處于得那天獨厚的圣地之屬,便是如同儒家修士處在書院學宮,兵家修士處在戰場遺址,而道家修士處在宗門道觀等等,俱是一樣的道理。
此時那兩位在奶茱奶萸口中僥幸活下來的不周山劍修,忽然在那為首的三位不周山劍修耳邊悄悄耳語,話語中意思是在告訴自己的同門師兄,楓華師兄還有劉榕師妹俱是死在那四個小童手中,而且那四個小童則也正是大妖族中的皇親國戚,世間可以走江化龍的蛟龍之屬。
至于那楓華有意拋棄掉神道宗三人,故意讓其為不周山修士擋災,好加深他們逃跑機會的這種丑聞,則是選擇了故意隱瞞。
畢竟大敵當前,一向嫉惡如仇,最是痛恨這些計謀之類的神道宗,若是在此刻聽聞刺眼,那對于他們這臨時組建起來的人族隊伍,一定會是致命的打擊,甚至由此會讓對面那些早就虎視眈眈的大妖之屬,將他們逐個擊破,最終全部化為大妖的腹中餐。
話畢。
那三位不周山劍修聞言俱是怒氣橫生,渾身煞氣凜然,眼光森森然地死死盯著處在眾人對面的那四個小童,殺機迸裂。
對面一眾妖修同樣以極濃殺機回敬。
那四個小童之中,那位一直都閉著眼睛,打坐坐枯禪,如非必要,從來不言不語的光頭小童忽然呵呵一笑,便是好似聽到了那兩位不周山劍修的耳語一般,開口說道:你們不周山,道貌岸然幾百年,先前拋棄神道宗盟友,讓神道宗盟友為你們的逃跑而以其命做籌碼,這種話,怎么就不說了?
此時那兩個僥幸存活下來的不周山劍修聞言面色猛然一變,口中立即暴喝道:畜生!一派胡言!休要壞我人族盟友之心。
光頭小童擺了擺手,示意其余三個怒氣沖沖,張嘴便欲要與之辯駁的小童稍安勿躁,自己則不氣不惱,反而呵呵笑道:如此甚好。
沒頭沒腦,讓一眾人族修士有些不明就里。
但那幾個神道宗門人,卻是猛然神色一凜,眼神微微有些異樣地瞧了不周山五人一眼,前后僅僅半息時間不到,隨即便恢復如常,再無波動。
在這里,最是擅長斬妖除魔,換言之,時常與妖魔鬼怪打交道的神道宗門人,自然最是明白大妖族性情,同樣,也聽得出這中間的頭頭道道。
大妖族,喜食人肉,但性情耿直,從不言謊,憑喜好行事。
但現在正與大妖族遙遙對峙,戰事一觸即發,他神道宗同不周山,現在無異于同處于一根細繩之上的小小螞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系,所以哪怕他們知道那個光頭小童所言屬實,此時也絕不是找不周山興師問罪的時候。
內斗不得。
甚至其中一個神道宗門人,長眉,長臉,尖下巴的一位年輕道人,便是那位身后無背桃木劍之人,反而表情甚是不屑地呵呵一笑,站出來朗聲道:自古妖物皆該死,所言慌居多,自然不可信,既然這幾頭畜生膽敢如此挑釁我人族尊嚴,如何繼續忍得?
然后一揚手臂,諸位。
其手中掐訣不斷,目光森然,若是能知曉他此時心中所想,那便是會明白,此時他已是將知曉自己宗門師兄弟慘死之后的滔天仇怒,全部宣泄在了對面一眾大妖之屬身上,恨聲滔滔,就由我神道宗帶頭,先來祭劍!
話畢,只見他袖中嗖!,嗖!,嗖!,一瞬間飛出十多把袖珍玲瓏的桃木小劍,每一柄小劍之上,都有如那黃色符箓之上的道韻紋路一樣的道意光芒縈繞,氣勢驚人。
而小劍飛出之后,在那神道宗道人伸手簡單掐訣之下,那十多把槐木飛劍便驟然向那一眾妖修極速掠去,速度之快,在半空之中,隱隱有殘影閃過。
就在此時。
異變突生。
只見那十多把袖珍小木劍,在伴著尖銳破空之音,向那一眾妖修直斬而去之時,原本那兩個大紅棉襖小姑娘立即想要起身,變幻出真身來迎敵攻勢,卻見那位光頭小童微微擺了擺手,又示意她們稍安勿躁。
其余三位小童俱是眼睛一亮,這次再瞧向那名神道宗道人時的目光,已是由赤裸裸的吃人殺意,竟然轉變為了同情之樣。
只見那光頭小童面無表情,仍是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頭雷鱷之上,其姿勢像極了佛家觀想時的坐禪之姿。
那位神道宗門人瞧此一幕,冷哼一聲,不屑一顧,故弄玄虛!
在飛劍臨近之時,隨著他雙手決印一合,口中忽然響起一聲暴喝,雨師敕令!劍斬妖魔!
話音落下之時,只見那十多把小飛劍竟然齊齊向一起聚攏起來。
很快便在半空之中組合成了一把巨大的槐木飛劍,劍身之上,金黃色的劍意光暈流轉不休,而飛劍斬去目標,直指那位仍舊端坐在雷鱷背上的光頭小童。
去!
其余三個小童捂著嘴,瞧著那神道宗道人神神叨叨模樣,差點就笑出聲來。
在那柄飛劍已是飛到光頭小童面前之時,也不見他有任何動作。
不過是簡簡單單地一睜眼,然后一閉眼而已。
隨即那柄渾身斬妖道意彌漫的巨大桃木飛劍,竟然在距離那光頭小童眉心不到一寸之處急急停下,然后竟如木遇火,開始迅速消融般,寸寸碎裂之余,那碎裂的部分,竟然直接化為了星星點點,最終消散在半空中,半點不剩。
待得那柄巨大桃木飛劍盡皆碎裂之時,那位神道宗的年輕道人也跟著驟然噴出一口鮮血,竟是如同被人面對這面門給打了一拳般,直直倒飛出去,撞在他身后的同門師兄身上,然后直接頭一歪,暈死過去。
甚至便是連他一身渾厚的四境修為,在這一刻也是出現了境界崩塌的駭人之相,直直由四境煉氣士跌落到了三境。
還在往下。
不可謂不凄慘。
剩下的一眾人族修士,包括那三位真正為首的不周山劍修,也都是一副面色大變的模樣,死死盯著那光頭小童,眼中有駭然的同時,更有想要暫時撤離的逃跑之意!
就在此時。
對面那位光頭小童忽然輕笑出聲,來而不往非禮也。
隨即他也學著之前那名神道宗道人一樣,伸手一揚,口中輕道一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