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蛟龍之心還未亡,打春雨泥濘沾襟。
......
若是將永絡雷澤以神仙之力跳上天去,再以神人視角俯瞰之,便會發(fā)現,永絡雷澤從北到南,從東到西,沿著外圍轉上一圈,整座小洞天便是像一個橢圓形的星云分布,雖有高低大小之分,但大體上俱是些合乎在情理之中的山川大岳和落雷澤地緊密分布,瞧著很有些玄意道理。
這中間最為明顯的,便是按照諸天星位分布的七大主靈地。
十一在堪輿圖上所瞧見的永絡雷澤,那七大主靈地是按照天上北斗星位來分布,大體上像是一只歪七扭八的勺子。
從最右邊的勺柄開始,一直到最左邊的勺槽,按照順序分別是最是普通的流澤,最是飄渺的休風,殺力最大,進去幾乎是有死無生的絡雷,地方最小的霧靈澤,詭譎至極的千機,機緣福澤最多的白旭,再到最后便是占地最為巨大的隱靈。
彼此中間相隔輔靈地無數。
至于十一和付南二人打從一開始進來所見的永絡沙漠,卻是未見標注。
不存在。
之后二人從霧靈澤開始,一路向左奔行而去,去到永絡雷澤的邊緣地,隱靈。
白旭之后,再行百里左右,過幾處妖物最是縱橫,食人草植遍地的輔靈地,便是隱靈。
在曈昽之時,永絡雷澤下起雨了。
很快便是大雨滂沱。
大雨不成線,顆顆雨珠大如銅錢,穿林過葉之后,最后打在澤地之上,使之本就是遍地落葉泥潭的泥濘之地,更加濺起一灘又一灘的泥水。
環(huán)境愈加惡劣。
十一一行四人,兩男兩女在大雨中奔行,神色肅穆,任憑雨水打濕衣襟,而且因為雨勢過大,也極為詭譎的關系,眾人視線不明不說,連輻散在周圍的探查識念,也都被這如瓢潑的雨勢給打的千瘡百孔,便是好似一張宣白緩緩鋪開,便有無數細小雨水滴落其上,甚至穿透之,宣白已濕,千瘡百孔,自是如那破洞大網,網不住魚了。
所以,連識念都無法伸展的一行四人,速度自然快不起來。
倒是付南一路上瞧著呂元霜那被雨水濕透下,婀娜曼妙的曲線身姿,還有尚還未發(fā)育完全,但也別有一番風味的紀子珍小姑娘,嘖嘖稱奇,心猿意馬,大飽眼福。
得意忘形之下,他又開始滿口花花,說自己還是年少八九歲時,紅顏知己便已見不知多少,到得現在,沒有上百,也有數十,可卻從未見過二位姑娘這般曼妙瀟灑,靈動非常,便是花前月下,懷中那些凡俗姑娘為討他歡欣,衣衫盡去,媚眼如絲,呵氣如蘭,情話綿綿的時候,也沒眼前此般風景秀麗。
也不知付南到底作何心思,早有幾個衍紀之前,還是上古神人佛陀文明之時,便有通世真理延續(xù)至此,被個個讀書人如獲至寶。便是嚴禁在自己心儀也好,陌路也好的漂亮女子面前,大肆談論另外女子,哪怕是并非漂亮有質,也絕不可,是禁忌中的大禁。
否則,有苦自吃,那也是活該。
但付南這位萬花叢中過的花叢老手,似乎偏偏就把這條真理給忘記了,宛若一個不解風情,偏偏因其氣質放蕩不羈又招蜂引蝶,性情直爽的江湖漢子。
結果引來呂元霜和紀子珍這兩位明擺著是喜歡那些溫文爾雅讀書人的姑娘齊齊憤怒如炙,然后同時祭出飛劍,兩道光芒,一左一右,一白一紫,直接向柳劍南的那雙隨意亂瞧的眼睛戳去,嚇得付南魂飛魄散,也不敢還手,只得是手忙腳亂的一通亂躲,好不狼狽。
呂元霜就好似昨晚怒氣今猶在,依舊難平,口中連連嬌叱暴喝,混蛋!色坯!登徒子!浪蕩子!去死!
一聲還有一聲高啊。
便是早早離得三人遠遠的十一,都能感受到呂元霜那股極盛的殺意,不比昨天瞧著那三個妖獸青年時少半分。
十一心生好奇,想要知道付南到底是如何窘迫模樣,于是回頭瞥了一眼付南,卻發(fā)現這貨正在那手忙腳亂之余,還不忘偷著樂呵。
少年目瞪口呆,心說你這心大歸心大,可這也太大了點,人家都被你給氣得臉都白了,要跟你玩命,只恨不得一劍殺了你,你還在那傻樂啥呢?
但緊接著想起一事的十一便是恍然大悟,這難不成就是傳說中的痛并快樂著?
不過好壞參半,一路上這打打鬧鬧,好不熱鬧的氣氛,到底是將這場惱人心的滂沱大雨,給沖散了許多。
趕路之間,也并無一路無話的沉默氛圍再涌現。
在出了白旭之后,是一片有著危機四伏,食人草植和雷澤雷鱷聚集的輔靈地。
說是危機四伏,大不過是堪輿圖上說給那些尋常的三境修士而言,實際上那些食人草植的殺力并不算大,最多也就是對三境修士,或者沒有什么危機意識,根基不穩(wěn)的四境煉氣士有些威脅,對于他們這戰(zhàn)斗經驗極其豐富的四人來講,生死之間的威脅幾近等于零。
但勝在數量太多,還極為纏人,這些食人草植或是澤地妖獸,畢竟修為不高,天生資質愚鈍,無言靈智,大都還是在憑借本能行事,但凡遇到路過修士,不管能不能打得過,那都是先出手,打了再說。
尤其是那些帶著毒性倒刺的藤蔓之屬,更加是惱人至極,因為數量巨大,而且其上那些麻痹人身的毒性,若是沾到,便是他們都有很大麻煩,最重要的是,對于需要爭分奪秒趕路的眾人來說,太過于浪費時間,所以是絕對碰不得的。
以至于便是連一向有麻煩處解麻煩,有困難處迎之而上的十一,在過此地時,都忍不住出聲念叨幾聲,太麻煩了,太麻煩了。
實則是少年心里有些著急了,別看他嘴上說相信阿彩,阿彩沒事,再不就是時間還充裕之類的話,實則是不讓眾人跟著他一起瞎擔心而已。
若是一心求著趕路,不顧自身周圍的危機環(huán)境,到時候若是因為分心,一個不慎,引來天大的麻煩,自己脫身不得,那才是真的人力終有窮盡時,無力回天。
到那個時候,便是連后悔,都來不及。
便是更不要提付南和紀子珍,兩個本就怕麻煩的家伙,一個連滿口花花都顧不得,另外一個則是出劍愈加狠厲,直恨不得自己能生出三頭六臂來,披荊斬棘,將這些惱人的毒植摧枯拉朽之。
付南不止一次地嘀咕過,他有多懷念他初入谷時的那六柄小飛劍了,還說這次出谷去,一定要憑借著自身優(yōu)勢,在家族重新站穩(wěn)腳跟之余,威脅家族重新給自己打造上六把心意相通的兄弟飛劍才行。
最后還說渾身都是劍,以后再出去同哪個美人花前月下,他一句話都不需說,只需要將那六把飛劍祭出,縈繞在自己周身旋轉,自然就有大把大把的姑娘投懷送抱。
在說到這的時候,呂元霜突然間滿臉憤怒的低聲喊了一句,賤人!
不知是何故吶。
倒是紀子珍打趣道:世間劍修,富也劍修,窮也劍修,一夜之間,傾家蕩產,還是劍修,你就不怕你家族財力耗盡,家族衰落,到時候你連這翩翩公子哥的身家形象都維持不住,身上窮的就剩那六把劍,連吃飽飯都是問題,我看到時候還會不會有女子對你投懷送抱。
付南一瞪眼,我一個龍眼金丹境,武修四境巔峰體魄的絕世劍修,會缺錢?到時候家族可全仰仗著我呢,好嗎?我這是在給他們機會,現在不對我好點,等以后我飛黃騰達了,哪天一個不小心,酒喝多了不開心,就想起以前那些惱人的破爛事,然后一氣之下離家出走,浪跡天涯,你瞧虧得是誰?你以為誰都跟你似得?就想著嘴上逞英雄?
不得不說,付南和紀子珍,這兩個末路冤家。
天造地設。
有數次眾人不得不停下腳步,將那些鋪天蓋地而來的帶毒藤蔓,給一一斬斷,才能繼續(xù)前進。
這也是劍修的一大弱點。
劍修重殺伐,重一劍斬蒼穹,重一劍破萬法,千里之外,取人首級,殺力雖大,瀟灑也是真瀟灑,少有煉氣士或是純粹武夫能夠與之匹敵。
可這劍,到底是只有一把。
捉對廝殺時,是優(yōu)勢居多。
但在群起而戰(zhàn)時,一位還未跨入天境的兵家劍修,可以分神兼修多把本命飛劍之前,到底是不如修行符箓道法或是五雷正法的仙家煉氣士。
至于付南一直念念不忘的那六把小巧玲瓏的袖珍飛劍,只是仙家法寶,中品靈器,實則一把都不屬于本命飛劍。
而且六把齊出,還需要分神分化真元控御,這中間所消耗,是時常御劍消耗的數十倍之多,可不是一加一那么簡單直接來計算之。
這也是為何付南在那時候會吃下如此之多補充真元的仙家丹藥的原因。
簡而言之,以付南當初那種四境跛腳劍修的破爛境界,控御那六把飛劍與人捉對廝殺,若是一般煉氣士或是純粹武夫還好,還能夠憑借劍修天生而有的優(yōu)勢周旋一二,可若是碰到同境界的柳劍南之流時,不說被秒殺,也絕對相差不到哪里去,最多就是憑借著法寶眾多,支撐上那么一兩招而已。
至于柳劍南為何能以不過四境修為,便可自身控御四把飛劍,而且把把都是本命飛劍,還不是人家氣運大,命數高?
天生便被天地誥命的大劍仙坯子!
誰能比?
所以,若是隊伍之中能夠有位主修道法的仙家煉氣士,單單那隨意一手的撒豆成兵之術,便已是足以讓眾人迅速通過了。
便是更不要提,修得五雷正法的煉氣士,一手落雷使出,猶如天上雷部司神降雷凡間,單單聲勢之大,便不是那些普通雷澤之中的落雷可以相比較的。
到那時,只怕那些藤蔓,甭管帶毒不帶毒,全都要在落雷之下,變成漆黑如墨的焦炭之屬,說不得啊,風一吹,都要成了粉末去。
那眾人更是可以大搖大擺地,如行走在自家后花園中,隨意奔行。
哪里還會像現在這樣,憋憋屈屈,走走停停的。
速度之慢,不比那些個攀爬于逆流之中的烏龜老王八快上多少。
待得眾人走出這區(qū)區(qū)百里之地,已是近一天的光景過去。
別說呂紀二女,便是一直心大沒煩惱的付南,都有種氣的七竅生煙之感。
但好在到了隱靈之后,便幾乎是一路暢通無阻,沒什么大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