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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池骨林終有時,大道之爭最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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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巖草。
這種能夠使得四境煉氣士,精進修為,感悟粗淺大道的福地靈草,看似一出便是一小堆,一小堆便是幾百株,實則并不多見。
要知道天下何其大?
若是將風巖草放在永絡雷澤之外的世面之上,莫要說這么上百誅,單單就是一株,也能夠值上個幾百塊下品靈石的,這么上百誅若是一齊出售,價格定然還會再高些,畢竟物以稀為貴,又以稀多不嫌多而惹人青睞,所以最終總價至少不會低于二十塊上品靈石,可以說價值連城了。
但眾人只采了大概有三分之一左右,差不多是夠用之數,就停止作罷。
畢竟隊伍之中,此間靈草就只有呂元霜和紀子珍二女用得到,剩下十一和付南,一個修為太低不能用,一個修為太高用不到,也是極為默契了。
所以眾人并未在此事之上趕盡殺絕。
至于多采摘些,出去賣錢財?
那更加不可能了,一來是并不缺少這點靈石,二來則是道理不許。
換言之這也是二女所修大道之屬,不允許做那不合乎世間情理規矩的僭越之事,雖說此間大道之高,若是得以修成,是要齊天去?纱蟮涝礁,那規矩限制便也越是多,所以同樣也是自己給自己畫地為牢的法子,伸頭,出腳都要碰壁,若是放在那些快意恩仇的江湖漢子來看,此間大道實在是太過于小家子氣,太過于不爽利。
也就只有像十一這種善財童子般的爛好人,估計才會將此間大道當做個寶,所以說到底,少年倒也沒看錯呂紀二女,還包括小阿竹以及那個年歲最大的玟姨,實際上都是如此。
可巧合便是,少年命數使然,他注定與此間大道無緣了。
至于十一為何不私自留存些許,原因更是簡單,以他的命數,除了這柄同他相依為命的三尺銹劍,實在是拿不起太多機緣福澤。
之后四人奔行在白旭之中,一直有好一段路程,所見所遇幾乎都是如之前在白旭之口那般,數位修士為爭奪機緣,大打出手,而他們又不慎在其周圍路過這種老掉牙的戲碼。
倒也并非眾人有意,實則是機緣之多,多如牛毛啊。
這中間倒也不乏有些想要的,付南便會隨意出手震懾一下,金丹境大能修士,這本身便足以在永絡雷澤橫行無忌了。
但凡所見之人,任誰不是瞧見便噤若寒蟬?立即雙手奉上的?
甚至還有些識時務的宵小之輩,為了討好付南,好能夠在付南手下討得些實際上的好處,毫不猶豫提劍偷襲刺殺自己那些寧死不從的同門師兄弟。
一幕幕的流血事件,皆是暗示著那血流成河,白骨如林的大道之爭到底是何其殘酷。
瞧得十一一行四人暗自咂舌之余,便是如付南這般沒有那多邊界規矩之人都有些心生不快,憤怒不休。
至于原因,則可能是這些時日,付南同十一相依為命慣了,見不得如此不將感情當做大道之一的無情之輩。
甚至付南還有幾次含恨出手,直接將那見利忘義的數位修士捅了個對穿,絲毫沒有憐憫之意。
對于這一點,十一和呂紀二女都沒有出聲阻攔,顯然便是他們而言,也一樣是憤怒如炙。
倒是如那第一次遇見的那個嘴臭漢子,倒也沒再遇見過,顯然世間修士,但凡能夠踏上這條長生路,到底都還是聰明之輩多謝,那些無規無矩之輩,到底是也如同頂級天才般,鳳毛麟角的存在。
心情都不算好的眾人,越是奔行白旭深處之時,便越是有種人間無義,修士為爭機緣大道,最是自私無情之感。
便也越是有些不愿瞧見那些惡人心神的惡心修士。
以至于到得后面即便是那些同樣不算開眼的,眾人也不愿搭理之,那些人便是想追,速度也追趕不上四人,自然也只能悻悻然作罷。
有些還算好些的機緣,眾人也沒了太多興致可言。
所以四人一路上幾乎沒有停留,便到了白旭最為靠近中心之處。
而在此地,眾人卻是瞧見一個被砍斷了雙臂,全身血肉模糊,癱倒在林邊昏迷過去的人,周身無人看管,也并無妖獸侵襲。
眾人遠遠仔細瞧去,像是個煉氣士。
待得走進,一行四人停下腳步,十一小心上前查探之后,突然大驚失色,滿臉的匪夷所思,這是...清風峽的石天?
此話一出,付南的面色一下子也并不比十一好到哪里去,在認出是石天之時,二人幾乎齊齊下意識地向四周瞧去,只可惜,除去那些林間枝葉,靜謐無聲之外,無修士,無妖獸,再無其他,寂靜的真就如同是眾人路過的霧靈澤和千機之地。
十一再回頭時,再仔細檢查了一番,隨即面色更加凝重,沉聲說道:有人封了他的穴位,還活著。
呂元霜和紀子珍一頭霧水。
呂元霜拽了拽付南,疑惑問道:清風峽的石天是誰?什么還活著?這些是什么意思?為什么你們看見他反應這么大。
付南簡單解釋了下緣由。
待得他解釋過緣由,十一這才跟著苦笑道:其實你們猜的沒錯,我和付南來這里,的確是來殺人的。
然后指著石天,面色沉如水,他就是目標。
實際上呂元霜在聽到付南說出楚門任務四個字時,便已是心中一揪,一股很淡但卻又是真實存在,怎么都揮之不去的擔憂之感縈繞于心頭。
她在擔心薔薇,沉聲問道:你們老實告訴我,楚門安排的這次考核,薔薇在什么位置上?
十一回道:阿彩便是這次考核的最終目的,而且不止是考核,有些真正的楚門銅牌刺客,這次也進來了。只是具體有幾個,都是誰,我們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還好楚門沒有什么同門不可殺之類的規矩,不然此次加入楚門的計劃,可就要泡湯了。少年說到這,不禁有些莞爾。
呂元霜一瞬便如那被點燃了的火藥桶,伸手指著石天,雙眼卻是死死盯著十一咆哮道:楚門在追殺阿彩!你們還有閑工夫去研究他?
十一沒有惱火呂元霜的態度和那一腔怒氣,平心而論,此時若是他和呂元霜換換位置,所表現未必就有呂元霜好到哪里去,元霜姐,放心便是,楚門人暫時尋不到阿彩的,至少,至少也得是我們過去之后,在阿彩尋到無上金丹之地之前,阿彩會一直都是安全。
少年同樣堅定著眼神,回盯著呂元霜的眼,一字一句道:相信我,元霜姐,這里不會有人比我更擔心阿彩,也不會有人比我更加了解她。
呂元霜將信將疑。
一直沉默以對的付南,此刻突然沉聲道:好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趁著還有時間,做些有裨益的事。
隨即付南轉頭問向少年,有人暗中跟著監視我們?還是有人在默默關注,幫助我們?什么目的呢?這里算是我們的必經之地,石天出現在這,一定不是巧合。
十一搖了搖頭,不知道。
這種事他自然不得而知,但能夠確定的是,肯定不是阿彩那小妮子。
一直在眾人身后,默默聽著,也沒有什么看法講說出來的紀子珍忽然指著石天出聲問道:你們看,看他胸口里是不是藏著什么?感覺不對勁。
十一聞言立即蹲下身,在他胸口處摸了幾下,果然有東西。
他將從石天懷中摸出來的東西拿到眾人眼前,是一枚竹簡。
上面寫著,此地向東南,靈草山谷。
字還算新,顯然是才寫下不久。
十一瞧著竹簡,緊緊皺起眉頭,然后抬頭看向付南,付南,能想到什么嗎?靈草山谷,就為了讓我們去挖靈草?還是別的什么?
付南搖頭苦笑:信息這么大點,單單靠在這瞎猜,我可想不到。
呂元霜奇怪問道:十一,去那邊做什么?有想要的靈草嗎?還是也想學一回付大公子,去做上一些沒本的買賣?
十一搖了搖頭,不知道,但覺得該去,而且,不是為了做買賣。
付南瞧著竹簡,微微頷首,又抬頭,向眾人問道:去么?
十一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石天被砍斷了雙手,那么這竹簡顯然不是他可以留下之物。
呂元霜和紀子珍,到底還是擔心于阿彩多一些,緊張問道:去是可以,那我們過去的時間,可還夠嗎?
付南輕輕點了點頭,我們大概還能耽擱三個時辰左右。
十一立即一錘定音道:放心,阿彩沒那么嬌脆,時間足夠我們去看看,走吧。
倒是有一句話他沒有說出口,那便是,這種無故示好的詭譎作風,在瞧見的第一瞬,便讓他隱隱有著不安閃過,最重要的是,這種不安,還是同阿彩有關,容不得他馬虎。
但這種話他沒有說出口,畢竟沒有什么證據的事,也沒什么能夠證明的事實發生,說出來也不過是使之眾人徒增煩惱而已。
更何況呂紀二女此時一顆心可全在阿彩身上,若是讓她們知道了,到時候心神不定,壞了分寸,那豈不是更加壞事了?
臨走前十一不忘一劍將石天斬殺。
如此便算是試煉任務完成了。
至于會不會需要些信物以便證明之類的,則完全不需要。
這也是十一最為對于楚門琢磨不透的原因所在。
其神通之大,遠非現在的他能夠想象之。
之后十一一馬當先,直接向靈草山谷的方向大步行去。
身后眾人齊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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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眾人齊齊走過之后許久,有一身材曼妙的黑衣女修,面帶黑色紗巾,緩緩在此地落下,好了,任務完成。
聲音婉轉輕柔,溫柔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