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南察覺到了不對,立即飛身向前,將想要立即拔地而起的二女給按了下來,隨即夾著真元陣陣,沉聲喝道:怎么回事?
意在震懾心神,穩固靈臺。
顯然二女現在靈臺不穩,方寸大亂。
呂元霜急道:我猜得果然沒錯,一定是藥谷的那些混蛋,一直在追薔薇,花谷有種秘法,能將這種有著黏著屬性的靈氣變成黑炙最為喜愛的毒性靈氣,就像是市井孩童喜歡糖一般,根本控制不了自身。所以這里才會出現完全被啃食過的模樣,黑炙吸收靈氣用來修煉,這一點同我們人類修士有很大不同,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黑炙需要通過不停地進食才能夠消化掉吃進肚里的靈氣,這中間的量,多到嚇人,至少是其本身數十倍大小!
一只黑炙并不算大,大概大的也就拇指大小,可數十只,數萬只,數百萬只呢?
數百萬的數十倍該有多大?
十一和付南齊齊心神一顫,下意識抬頭瞧了瞧四周,難怪會使得千機這么一整塊的地方,全都變成了如此可怖,了無聲息的鬼蜮模樣。
都被吃光了。
呂元霜目露出的恨意灼灼之色,一拳揮出,打在空氣中,一定是藥谷那些混蛋,一直將薔薇追到這里,薔薇被逼到走投無路之下,才會出此下策的。
十一眼皮一跳,下策?
呂元霜聽見少年那并不顯急躁的話,更加的氣不打一處來,對!下策!因為這門神通,消耗極大!最重要的不是真元消耗,而是識念消耗啊!
呂元霜是紀子珍小姑娘的主心骨,現在主心骨都急成這樣了,紀子珍更加慌的無以復加,怎么辦,怎么辦,薔薇現在有危險,我們,元霜姐,十一,還有付公子,我們得趕緊去救她啊!
此時的呂元霜和紀子珍可謂是心急如焚,不忍且欲無謀而動,再加之那所謂關心則亂,對于本就沒什么城府定力的二女來說,便更加會將這份沖動無限放大之,自然的,也就不會發現她們所分析的這件事中,存在的那些諸多漏洞。
相比較于她們兩個,還算見多識廣的十一和付南倒是沉穩冷靜許多,自然腦子也要更加清醒一點,立即便發現了些許不對。
比如時間問題。
在剛剛呂元霜的猜測中,有個極為明顯的反差漏洞,那便是既然藥谷的眼睛停留在了這,一直都是依賴于隊友而存的隊伍,還會在少了一個最重要的器官時,繼續前進嗎?
答案顯而易見,不可能。
十一緩緩將他面前這份永絡雷澤的堪輿圖收好,一想到剛剛瞧見的那一幕,心中便不禁微微一沉,但他面上還是不動聲色地輕松笑道:無妨,阿彩暫時并無危險,我們只要在付南所說的時間之前,過去那邊便是。
聞言,呂元霜這一次是真怒極,顯然是被十一這一句輕描淡寫的穩重話給刺激到了,你!子珍果然說你說的沒錯!忘恩負義,自私自利的宵小之徒!你根本配不上薔薇,你知道不知道在花谷里,薔薇終日將自己鎖在花中谷中,連門都不曾出過一步,一心一意就為了修煉,破境,修煉,破境,就為了能夠早日幫到你!現在薔薇有危險,說不定還是因為你,才會去尋求那份破境機緣的!你卻還在這說風涼話!你!薔薇真是瞎了眼!瞎了眼才對你用情深重!
呂元霜雙手使勁扯著付南的手臂,付大公子,你放開我們二人,從現在開始,你們走你們的陽關路,我們走我們的獨木橋!放開!
付南哭笑不得,你們兩個,鬧夠了沒有?事情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
那是怎樣?紀子珍雙眼通紅,明顯有著晶瑩在其眼中打著轉,終于忍不住喊出聲來。
一直站在一旁安安靜靜聽著的少年,并沒有那種被人罵個狗血淋頭,然后你冤枉我了的那種惱羞成怒之感,相反,此時的他心里真就暖如驕陽普照,萬物蘇生。
阿彩能有如此朋友,真好。
他和煦一笑,如化春風,向付南擺了擺手,示意他無妨,待瞧見付南點頭之后,這才悉心解釋道:你們放心好了,阿彩定然無事。雖然我不知道你所說的消耗巨大,是以怎樣的定論來下,但對于阿彩來說,斷然還不至于傷筋動骨。
呂元霜不為所動,仍舊怒道:你怎么知道?
十一有些答非所問,我們一路走來,打從進了天機之地之后,此方天地間幾乎所有的地方皆是如此模樣,便是我們中途不停,一直趕路奔行,也走了大概半日之久,按照我們的腳力來算,至少也有個幾千里之遙了。這便是說明,當時養蟲人幾乎所有的小蟲都出來吸收啃食這些被你所言說改造過的毒霧靈氣,接著用來進化自身了。
呂元霜怒火如炙,那又怎樣?
十一咧嘴一笑,數量,距離,決定時間的長短。若是我沒猜錯,養蟲人便是他們的眼睛,但是眼睛到了這里,突然就沒了,那剩下的人兩眼一抹黑,要去哪里尋?四散開來,真就如那沒頭的蒼蠅亂闖亂撞不成?不可能的。
少年說到這不禁莞爾,既然如此,那阿彩現在應該還算悠哉悠哉,正尋那無上金丹的小洞天。小妮子說不定啊,反而還在琢磨擔心你們幾個會不會有危險呢。
呂元霜和紀子珍怒意漸消退,仍是有些知覺不深的迷糊之意。
將信將疑。
十一不再多言,倒是對著付南點了點頭,輕道一聲,走吧,待到路過白旭時,應該便是能夠初見端倪了。到了那時候,我們應該也可以主動些了。總之總是這么逃來逃去的,也不是個事啊。
和十一一起從那蝎海中逃亡出來的付南,深表贊同。說不定潛藏之深的憤怒感官比之十一還要更甚一點,一直到現在都還余恨未消。
有一句話少年沒有多講,那便是既然敢追殺阿彩,那就要做好自己也會被追殺的打算,不然世間也便不會有那么多福禍相依的事情存在了不是?
紀子珍忽然上前拉住呂元霜,擦了擦眼睛后,小聲說道:元霜姐,我覺得十一說得有道理,何況我們現在就是著急,也急不來的,一步差,步步差,跟著他們,說不定還會更快點。
小姑娘說到這,突然泛起些感傷,才有消退跡象的眼圈,又紅了,也不知道玟姨和阿竹她們如今怎么樣了,她們可沒有什么主心骨,全靠玟姨一人撐著,她們一定比我們還要著急的多。
于是眾人繼續向前疾行而去。
路至半途,十一忽然回頭問道:你們當初是怎么被打散隊伍的?
呂元霜心下黯然,卻也并未選擇隱瞞不告,想來是將十一當做了可以信賴之人,所以這些差不多是宗門半秘密之事,倒也算不得什么秘密了,我們進來之時,都是四人一組,至于落地之時是哪四人,卻是隨機的,所以一進來之后,除去薔薇是自己獨自一人走了之外,我們并未遇見玟姨和阿竹她們,也不知道她們如今如何了。
十一回頭同付南對視一眼,彼此之間皆是一副果然模樣。
呂元霜雖然心下著急不減,但她畢竟在當初那個小隊伍中,除去玟姨便是她是那領隊之人,心性自然還是有些的,只是心急則亂,這一點倒也情有可原,畢竟感情這種事,從來都是跟理智不沾邊的。
所以此時她已是恢復以往沉穩之色,斗志昂揚,對于要去救下薔薇之事,她從未有過遲疑之色。
十一瞧見這一幕的時候,是真的不希望呂元霜就此夭折了去,可偏偏她這么一副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性子,卻是那最容易早死之命。
少年有些黯然,只盼著未來事情可以盡善盡美,那副堪輿圖上所標識出來的勢,實際上一直都讓他心亂如麻。
重要的是,在那并不算太遙遠的前方,隱隱有著巨大的黑啊。
此時一行四人,距離那付南在四靈升仙之上悟道的冥冥之中模糊感應到的地方,也就是彩薔薇此時所在的隱靈之地,差不多還有近萬里之遙。
中間還隔著一座白旭。
......
榴葉擁花不惜歲,太歲年年念念祈。
......
永絡雷澤粗略劃分之下,大致主要劃分為七大主靈地,但每個主靈地之間,又有無數無名輔靈地相陪襯組合而成,地域之廣,瞧陽見遠,瞧月無時,無邊無際。
雖說不能說是世間洞天福地中地域最大的那幾個之一,甚至是遠遠不如,可也一樣不容小覷,關鍵在于此方小洞天,機緣福澤,相比較于其他那些無論是大也好,小也好的洞天福地,到底皆是多于那些其他小洞天的。
由此也造就了永絡雷澤在漸漸之下,或者說在那場驚倒人世間的人妖大戰之后,便成了北河山脈之中大妖族和人族的求仙機緣和大道之始的必爭之地。
至于原因,這到底是因為人族勢大,仗勢欺妖,還是妖族假裝示弱,盡顯阿諛奉承,實則心懷不軌圖謀,企圖吞心于人族天才為幾用,緩緩休養生息,壯大自身,這些個個中道理,到底都是那些天上人間的道理,不管如何言說,人妖兩方無數年歲過來,從來都是平輩相爭,至于那些經常是坐鎮一方的長輩則皆是行那觀棋不語的真君子行徑,無論是勝負多寡,頗有一分盡人事,聽天命之嫌。
畢竟無數年來,即便是最為天才子弟,即便是能夠成就無上金丹的那些天才子弟,也大不過是最多漸頂于天而已,至于天才之身會不會高出天外,魂無軟弱,這種如彩薔薇一般的絕世之姿畢竟是少見至極,甚至一度到了千萬年皆不可見的程度。
也有些前世遺朝老人,會心心念念上幾聲,幾千萬年前的那場大道崩殂之戰,便已經將此方人世間的根基氣運給打壞了去,于是自那之后,人世間一蹶不振,后世子孫難覓問鼎大道的天才之姿。
說不定動輒數萬年,人世間都會是如此一副茍延殘喘的模樣,難于翻身。
在那些遺朝老人看來,這也是天地之間,冥冥之中的氣運命數索敵愛來的報復反撲,總之兇險萬分,厲害著呢。
這中間人族或是妖族那些圣人之屬,不是沒有行過那補天之事,只可惜大都是治標不治本,最終皆會被打回原形,于事無補。
所以了,即便是那些圣人再過焦急不休,窺天測命見大危,可后世不爭,安于現狀,他們又能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