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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露有花兒一枝,銀霜褪去前待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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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意蔥蔥,銀霜未消,明陽已來的澤地山林中,有個小姑娘。
小姑娘肩膀上還立著一只經常嘰嘰喳喳亂叫不休,卻也時常聽不明白是在叫何意的黑羽紅眸的鳥兒。
鳥很絮叨,可那言語中,驕傲盡顯。
小姑娘就不搭理它,時常回頭眺望,覷著可愛的眉頭。
有的時候這黑羽紅眸的鳥兒也會嘰嘰喳喳地叫得小姑娘有些不樂意,便出聲好言相勸,說我要念念我家公子如今如何了,你就行行好,閉上一會鳥嘴,讓我清靜清靜之類的,那鳥兒立即就會炸了毛,痛心疾首地說上一大堆小姑娘聽也聽不懂的牢騷話。
說什么它怎么就這么遇人不淑,當年靈智還未全開竅的時候,耳朵邊就絮絮叨叨,喋喋不休,那時候站在船頭上,本能的就想要躲開,浪費了諸多修為道行不說,自己的腦子里不知道哪里缺了根弦,還把這絮絮叨叨的毛病給記下了,現在它就是想改也改不了,還說什么這些話還不能明著說,只能背地里頭說之類的。
總之小姑娘是聽不太懂,也不想聽太懂這鳥故事,于是她就直接當做這鳥不通人情,每次都二話不說直接伸手將那只鳥兒給從肩膀上拽下來,然后抱在懷里,狠狠地蹂躪上一番,要么就是拽著那瞧著就很精貴的黑亮羽毛,拔毛威脅..直到那只鳥兒口吐人言,喊著姑娘饒命,我再也不敢了之類的求饒話,小姑娘才會硬板著臉的堪堪罷休。
然后氣呼呼地說上一句要不是這地方我也不熟悉,還要你帶路,早就把你扒光了毛,再點上團靈火,把你烤了吃。
可也奇了怪哉,不管這小姑娘每次怎么威脅,怎么揍它,這鳥兒還真就像是一根筋,鐵了心的要跟著小姑娘,別說,還真有那么股子天涯海角,鳥兒我也要跟你闖闖看的意味。
只不過這鳥兒有點好了傷疤忘了疼,記吃不記打,每次被收拾一通,是能安安穩穩的好上幾天,可過了這個三天新鮮的勁兒,立即又遁回原形了。
如此反復,倒也顯得這一人一鳥在這一路上不孤單寂寞。
可愛的小姑娘和靈動的鳥兒,正是從那霧靈澤出來已有兩天之久的彩薔薇和血鳶。
兩天過來,一人一鳥一直都在極速奔行和趕路中度過,甚至連瞧見風景獨好之地,也未曾停留而下,駐足觀看,每每此時,哭鬧不休,甚至倔強不肯走的不是本該是孩子心性的彩薔薇,反而是血鳶這只小坑鳥。
常常掛在鳥嘴上的一句話便是,不給鳥吃,不給鳥穿也就算了,現在連風景都不給鳥看了,還讓不讓鳥活了!我可是屬于自由,屬于天空的上古神獸啊,這鳥日子真是沒發過了。
每次小姑娘都不搭理它,至多便是冷冷補上一句,你走,走了就別回來了。
別說,法子賊靈驗,每次這小坑鳥都會立馬轉了話鋒,阿諛奉承至極,一氣呵成,絲毫沒有言語轉折生硬之感,當然若為小美女,自由皆可拋,皆可拋嘛,誰說好看了?誰說的?我就覺得那風景哪有這邊獨好,對吧?
正經的小姑娘,不正經的鳥。
兩天的極速奔行下來,倒是二人身后那一直如影隨形的毛骨悚然感,在入了這片澤林之后,漸漸消失不見。
對此小姑娘并未表露出如何,至于那只小坑鳥,顯然更加不會多言,一如既往的滿口花花,然后被小姑娘拽住使勁蹂躪。
不過誰說那鳥不是在痛并快樂著?
倒是有些能說的消息,這小坑鳥倒也不吝嗇,直接坦言告之。
比如說此間澤林地,按照那鳥為永絡雷澤各個區域劃分來說,名為隱靈,也是永絡雷澤分部占地最為廣的一片大域,像她們之前為了甩掉那兩撥人,一直來來回回兜圈子時候所去的千機,流澤,休風,白旭還有霧靈澤,都是些小區域,小地方,可能五個地方加起來,都不如她們現在所在的隱靈大。
至于為何要來此,倒也不全是為了躲避多方勢力的跟蹤追殺,還有一個極為重要的原因,那便是成就無上金丹的洞天小福地,就在此地。
小姑娘突然心生禁絕,對著正在喋喋不休的血鳶比了個禁聲的手勢,有人來了!
然后自己簡單打量了一下四周,一個跨步縱身躍起,幾個接連借力,在周圍樹干之上如那蜻蜓點水般,連點幾下,直直落到了樹梢之上,隱藏在綠葉茂密之間,小心觀察。
小坑鳥倒也不是那種不識時務的鳥,一聽如此,立即閉上了鳥嘴,同小姑娘一起,細細觀察著二人剛剛站立的地方。
在二人視線越過林間,目盡之處,則是一片寸草不生,無澤地的空曠地。
地上俱是光禿禿的黃土地,倒是四周圍,盡是些高約數十丈左右的參天木枝,葉茂遮天,若是光線不甚足,照都照不進來。
可以說是極為適合修士隱匿身形之地了。
一想到此,小姑娘就又是一陣想念的模樣,自言自語道:若是公子在這,肯定不會如阿彩這般大費周章了...
小坑鳥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這一路上它聽得最多的,便是公子這,公子那的,若不是它的耳朵不能像人類修士那樣,說堵上那就能堵上,它早就堵上了。
關鍵是聽得煩了,它還不能說個不是,不然下場最為凄慘的還是它,自討苦吃。
此時在二人之前所站立之地,嗖,嗖...地幾個身形閃動時,帶起的穿林過葉的聲響過后,突兀出現了五個俱是一襲黑衣的黑色身影。
四人提劍,一人背弓。
因為距離有些遠,加之又不敢神念外放,小姑娘隱藏在樹梢上有些聽不大清楚幾人站在那嘀嘀咕咕地說了些什么,但好在她還沒瞎,這幾人在說話間,一起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四周,即便是他們頭頂上,也并未放過。
只是小姑娘的藏身術可是師出于十一,單憑目力,這么遠的距離,斷然沒可能瞧得見。
倒是她肩膀上的小坑鳥一直都是一副饒有興趣,津津有味的模樣,時不時地還露出幾縷不屑的表情。
只是神情一直專注于下方人群的小姑娘,并未發現罷了。
幾人嘀咕了一會后,便就地解散,分為了五個方向,奔行而去。
小姑娘等了等了一會,趁著這個時間,出聲問道:小鳶鳥,你知不知道他們是什么來路?
鳶鳥一副你終于肯正視你鳥大爺的趾高氣昂模樣,你們人類修士之間那些蠅營狗茍的齷齪事,你不去找人問問,你來問一只鳥?你丟鳥不丟鳥?不對,你丟人不丟人?
下一秒...別別別,小美女,你家公子最親愛的姑娘,我說,我說還不行?
小姑娘強忍著笑,沒好氣道:快點!
實實挨了一記頭錘的鳶鳥終于是收斂了些戲份,直截了當道:聽他們剛才那意思,應該是來殺你的...
殺氣。
鳶鳥的臉上要是能返現出顏色的話,此時一定是綠的,嚇得它趕忙說道:不是不是,你聽我說完,這些人是碰巧在這邊,感應到了我們的氣息,不是之前那兩撥勢力的任何一方。但這些人的行事風格,倒是很像我們一開始遇見的胖子和瘦子。
彩薔薇問道:還會回來?
鳶鳥一副你白癡啊,我怎么知道的模樣。
彩薔薇沒搭理它,自顧自問道:還遠么?
這一次鳶鳥破天荒的正色起來,若是中間不繼續躲這些人,大概還有一個時辰左右的路程。
彩薔薇頹然道:那就是還有三個時辰了?
不知為何,她突然佯怒道:你怎么帶路的?跑了這么久,還有這么遠,你是不是故意繞遠路了?說!
鳶鳥突然就炸毛了,甚至氣得它連一雙翅膀都舉起來,直指小姑娘,你你你!夠快了,夠快了好嗎?要是沒有我,你還抱著那兩句藏頭詩沒頭沒腦的亂撞呢!也不知道是誰在路上耽誤時間,一會躲這個,一會躲那個,我說你到底是干了什么喪盡天良的事啊?這么多人都鐵了心的要殺你?
彩薔薇突然凝眉,比了個禁聲的手勢,但這次她顯然是不知道戳到了鳶鳥哪個痛點,根本不管她,依舊自顧自地咆哮道:你你你!又給我來這套!有人追殺,干脆利落的直接殺了不就行了?浪費這個時間,好玩啊?
果不其然,在鳶鳥話音還未落下,彩薔薇便極為果斷的縱身一躍!
迎著天上正好直射下的一縷刺眼光亮,小姑娘那飛身之姿,真如那一頭發現了獵物的捕蛇鷹。
只見在小姑娘飛身躍下之地,正好站著那折返而回的背弓黑衣修士。
此時這修士已是將背上那張巨弓取下,拉弓如滿月,在其嘴角泛起一絲笑意之余,一箭驟然射出,箭勢之快,當真如那奔雷若閃電!
泛著幽光的箭尖,直指小姑娘下落而來的眉心處!
可緊接著那位持弓修士便是面色大變!
但見在半空之中,根本沒有借力之點的小姑娘,突然一個極為詭譎的扭轉身形,在半空之中,就好像身形挪移般,避開那根必殺箭矢之后,她本人也到了持弓修士的頭頂之上。
而此時那位持弓修士才不過堪堪從腰間抽出那柄幽綠之色的匕首,還未來得及祭出,便被她那袖口之中突兀而出的三寸白刃一刀劃過了脖頸之間。
袖中劍,瞬殺不識之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