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說的不錯,能看懂這棋局也非等閑之輩了”,風伏眠點點頭說,“今日來找我有何事?”
“智者,既然攻離姑娘找你有事,我就先退下了,改日在來與您討教棋中之道。”祁蓋天說罷,便退了出去。
攻離行了個禮,說:
“今日,我主要是想見見那白耳猿猴。”
“哦?看來不是來找我的。”風伏眠哈哈一笑。
“都說這白耳猿猴知曉以前發生的一切,所以,我想知道,我前世發生了什么。”
“你沒有前世的記憶?”
“沒有……”
風伏眠聽到這回答,瞇起眼睛思索了一會,說:“這白耳猿猴確實能知曉過去發生的一切,但你只能看到與自己和自己血親相關之事,至于前世之事恐怕是看不到。”
“我想試一試。”
“當然可以,只是,這滋味怕是有些不好受。”
說罷,風伏眠拍拍手,那只白耳猿猴便不知從房間那個角落里走了出來,來到了攻離身邊。
它向著攻離伸出了胳膊,攤開了爪子,攻離猶豫了一下,便把自己的手放在了白耳猿的掌中。
手觸碰到白耳猿猴的一瞬間,攻離腦海中突然涌進了一大批畫面,腦袋就好像過度負荷一樣,脹得生疼。
這所有的畫面都是倒敘的,從現在到過去的一幕幕好像又發生在自己的眼前。
她在教山的所見所聞,她在青要山的日常生活,她在毋逢山的風餐露宿,每一個畫面都變得異常清晰。
可所有的回憶都在一片縹緲又虛無的淡紫色中戛然而止,而在這淡紫色之前,是一片荒蕪的田野。
并沒有前世的內容。
白猿把手挪開,攻離的腦袋一下子舒服了很多,也輕松了很多,她腿一軟,單膝跪在地上。
怪不得風伏眠說這滋味不好受,確實,攻離的頭就像要炸了一樣。
但攻離還不死心,平緩了一下呼吸后,再次向白耳猿猴伸出了手。
又是一次頭痛欲裂的經歷,但回憶依舊停在了淡紫色中。
沒有,真的沒有。
反而,她又強迫自己回憶了兩次當年小黑狗慘死的畫面。
風伏眠:“沒找到?”
攻離:“沒找到……”
風伏眠:“據我所知,無啟族人是否能有上一世的記憶,是由她自己選擇的。”
攻離:“您的意思是,是我希望自己這一世不記得上一世的一切?”
風伏眠點點頭。
攻離自言自語道:“為什么我會這樣選擇呢……”
風伏眠:“既然你當初決定忘記,就說明這段記憶對你今生沒有什么幫助,也許,這也是你對自己的一種保護吧。”
風伏眠話說至此,語氣中竟有一絲傷感,攻離感覺不對,便追問道:
攻離:“您可是認識這樣的人?”
風伏眠并沒有立即回答她,而是起身走向柜子,拿起了一把木梳,賞了一會才幽幽開口,“曾有一位故人,也是如此。”
攻離:“那她不會好奇,自己為何沒有前世的記憶嗎?”
“她為了讓自己再也不探求上一世所發生的事情,每一世都給自己起名叫不尋。”說道這里,風伏眠突然笑了。
“可是,每一世的她都在尋找為何她不愿讓下一世的自己探求上一世的原因,尋尋覓覓一生,始終無果。當她年老之時才意識到,自己不該過多的糾纏過去之事,不然這一生,注定都在為無法挽回的事奔波,始終無法灑脫的享受當下。所以,她還會給自己的下一世,起名叫不尋。”
攻離:“那這豈不是陷入了一個死循環?”
風伏眠點了點頭,說:“循環往復十幾世,世世如此。”
攻離:“那現在呢?”
風伏眠沒有回答她,只是愛憐的撫摸著那把梳子,然后輕輕的將它放回架子上的盒子里,轉身坐回棋盤前,默默的把所有的棋子都收回盒中。
在做完了這些之后,他終于說了一句:“她跳出來了。”
但在這句話中,風伏眠沒有絲毫的開心,反而充滿了絕望之感。
攻離還想問什么,卻被風伏眠打斷了。
“與你說這些,只是希望你別再沉浸于上一世的回憶中。這一世你既然有愿,那就去完成它。”
“凡是不記得的,都是不重要的,不必記得。”
“好了,回去吧。”
話已至此,風伏眠已經下了逐客令,攻離也不好再說些什么。
她謝拜過風伏眠,退出了白室。
不尋是如何跳出這循環的?
這個疑問,在攻離心中扎了根。
不過攻離現在確實應該去做些她該做的事情了,比如,幫荀遺治腿。
……
……
“阿離姐姐,快吃飯了,先別磨了。”
“馬上就好。”
姜乞靈將飯菜放在桌上,然后跑去拉蹲在藥材堆中的攻離。
“好了阿離姐姐先吃飯吧,吃完飯再弄。”
只見攻離挽著袖子,坐在小板凳上在磨藥材。
她身邊擺放著一些未經加工的干草藥,還有一袋子已經磨好了的藥粉,旁邊還有一個大盆,盆中裝著正在浸泡的亓苓木,房間中還搭著一根根絲線,上面掛著正在晾曬的新鮮草藥。
“好好好,這就來。”
攻離把東西都擺放好,拍拍身上的藥沫,洗手準備吃飯。
攻離:“所有需要的藥材我都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應該沒什么缺的了。”
姜乞靈:“恩,我看也差不多了,那亓苓木已經浸泡了七日了,我還在其中加入了特制的藥粉,應該可以發揮它的最大藥效了。”
攻離:“馬上就到霜降了,趁著還未入冬,我得抓緊幫荀公子治腿,不然冬天恢復的就更慢了。”
攻離一邊說著,一邊端起碗大口吃著飯,狼吞虎咽的樣子讓姜乞靈忍俊不禁。
姜乞靈:“阿離姐姐你慢點吃~”
攻離:“@#&@¥”
姜乞靈給攻離倒了杯水遞給她,然后一邊吃飯,一邊在腦海中這樣想:
“阿離姐姐最近確實辛苦了,一邊要忙著鎮狙邦那邊的訓練,一邊還要幫荀公子治腿,每天都安排的滿滿當當的。”
“可我呢,每天好像除了看看醫書,幫阿離姐姐準備一下藥材,別的也沒有什么事情可做了,上次阿離姐姐還說過,讓我找到自己的想做的事,可我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呢?”
想到這里,姜乞靈迷茫的停下了筷子,盯著碗里的米粒發起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