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離看著對面的姜乞靈哭的梨花帶雨，自己的眼眶也酸脹起來。
只是，她從小到大，從來不曾知道流淚是種什么樣的感受。
攻離上前一步，輕輕將姜乞靈攬到懷里，一只手輕撫她的頭，另一只手輕拍她的后背，說道：
“對不起。”
攻離這話一出，姜乞靈的淚匣子更是收不住了，抱著攻離的腰，撕心裂肺的哭了個夠。
夜色慢慢暈染了天空，偶爾飛過的小鳥也都是成群結隊，卻又獨自飛舞。
等姜乞靈哭累了，整個人倒也釋懷了不少。
攻離將她送回房間，打了盆熱水，輕輕擦拭姜乞靈哭的紅腫的眼睛。
然后用一種低啞卻充滿磁性的聲音說道：
“我的姜大小姐，你記住，你自己才是你世界的中心，不可以是其他任何人。”
“否則，這個人一旦離開了，你就會迷路的。”
“沒有人可以陪在你身邊一輩子，你不能依賴任何人活著。”
姜乞靈躺在床上，呆呆的看著攻離，攻離也不知道她到底聽沒聽進去。
若是姜乞靈一直在青要山，她到還放心，那里與世無爭，安全的很。
可如今她出來了，今時不同往日，這里還是充滿了危險。
有一句話，攻離始終沒有說出口：
“但只要我還在你身邊，我定會護你一世周全。”
姜乞靈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帶著一絲怨氣雙眼一閉，猛地一翻身，背對著攻離。
攻離看著她哭紅的小臉，和氣鼓鼓的背影，便給她掖了掖被角，暗搓搓嘆了口氣，說：
“你要有你真正想做的事情，才可能擁有你真正想要的生活。”
“那你想做什么？”
一直沒有吭聲的姜乞靈突然冒出了這樣一句話，還帶著濃重的鼻音。
攻離沉默了一會，很認真的說：
“人生來勇敢，然世俗使我們懦弱。世間之惡皆為弱者的縱容，我想做的，就是伸張正義。”
“我希望這世間之人都可安身立命，皆以已意而活。不因不正之事而失志，不因惡人之制而屈服，不因恐懼之情而軟弱，不因挫折之擊而逃避。”
……
這一晚，攻離輾轉難眠。
困擾她的有兩件事：
這第一件事，就是距秋分不剩幾天了，若是真這個時間點送姜乞靈回去，那么她必定趕不回來，若是讓姜乞靈一個人回去，她又不放心。
思來想去，她還是決定讓姜乞靈現在教山呆一段時間，等來年春分，水位上漲，她再把姜乞靈送回去。
這樣，姜乞靈也可以趁機多修煉修煉靈術，長長見識，雖然以后回到青要山可能用不到，但多學點總沒壞處。
只希望姜族長那邊早點收到消息，不要太擔心為好。
另一件事，是關于荀遺的。
給荀遺治腿，除了需要注入大量靈力外，還有一個必不可少的東西，就是亓苓木。
雖然教山的藥材庫里本身就有亓苓木，可數量并不多，用來給荀遺治腿可能還不夠。
攻離在《百木集》中曾讀到過，亓苓木常常生長在隱蔽洞穴的深處，這種稀有的藥材在世間不多見，但其中的一處生長之地，就在附近。
在教山之外還有一座小山，與教山一同屹立在教水湖之上，相距七八十里，名曰——發丸山。
而在這座發丸山之上，就長著亓苓木。
攻離便想，趁著教水湖還未干涸之時，于這兩日找機會去一趟發丸山，采摘足夠的亓苓木回來。
……
第二日一早，太陽剛剛升起，攻離少有的早早起了床。
她行至教山東南角，隔著教水湖，便看到了一座小山。
這發丸山遠遠看去，像是一個元寶，屹立在教水湖之上，吸引著人們前去采擷。
攻離四處望去，沒有任何船只的影子，不由得心頭疑惑。
這時迎面走來了一個年輕的教山弟子，十歲出頭的樣子，攻離連忙上前問道：
“請問這位義士，我想渡湖去發丸山，請問這附近是否有船只？”
“姑娘，你去發丸山做什么？”
“我，想去采藥。”
“教山的藥庫里藥材種類豐富，姑娘可以去那里取一些。”
“我用量較大，所以，想再去采一些。”
“是何藥？”
“亓苓木。”
“……”
年幼的義士想了想，面色有些為難，撓了撓頭，又開口道：
“這藥確實稀少，不過……我勸姑娘，還是不要去發丸山為好。”
“此話何意？”
“姑娘不知嗎？雖然這發丸山中確實有很多稀有藥材，草木也十分茂盛，但因為地形復雜，又無人居住，所以在其中極易迷失方向，容易被困山中。”
“我們教山之人，也極少去發丸山采藥，只有靈力較高的幾位兄長才會進入發丸山，姑娘所說的亓苓木，還是幾年前豈知師兄采回來的。只是……近幾年，這發丸山都無人敢接近了。”
“是發生什么事了嗎？”
小義士四下張望了一下，看左右無人，湊近攻離悄悄的說：
“姑娘有所不知，三年前，有幾個常年做倒賣藥材的黑心生意之人專門乘船到發丸山采藥，想要借此大賺一筆，可是……他們入山后就再也沒有出來過。”
“后來，豈知師兄也帶了幾個人進山尋找過，雖然沒有找到人，但還是平安歸來了，只是回來之后，或多或少都會有眩暈，嘔吐之癥。”
“可知是何病？”
“不知……沒過兩天，自己便痊愈了。”
攻離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校醫室繼續說道：
“事后，人們都覺得是那幾個賊人是自作自受，還連累了教山的義士。于是，就有另一種傳聞，說這發丸山有邪祟，凡是心術不正，靈術不純者進入，便會被這山吞噬，久而久之，也就很少有人再去了。”
攻離聽罷，眉頭不禁微微皺起，問道：
“心術不正，靈術不純？這算什么說法，你們跟著智者修習這么久，還相信有邪祟一說？”
“我……我是不信，但是有人信啊，這人傳人，傳著傳著，沒有的事兒也都說成真的了。”
攻離輕輕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多謝義士相告，我知道了。”
“無事，只是這事不要告訴智者，要讓智者知道了，又要罰我了。”
“一定不會。”
二人互相行了禮，便分開了。
攻離覺得心中疑惑萬分。
這發丸山容易迷路倒還說得過去，畢竟都有環繞著青要山的迷霧，這倒也不稀奇。可要說什么邪祟，打死她都不信。
可這入山之人究竟去了哪里？教山義士又為何會沾染怪病？這怪病又如何會自己痊愈？
“邪祟？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