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擬攏了攏被汗水濡濕的頭發,順手用手腕上的皮筋將一頭漂亮的卷發直接扎成了一個干凈利索的馬尾辮。
宮洛弈看著眼前恢復如常的小女人,頓時露出了一抹深邃的笑意。
“太太的演技一如從前,讓人刮目相看啊!”宮洛弈不吝夸贊,金絲眼鏡后的那一雙眼睛似乎早就看透了宋擬的偽裝。
宋擬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并不道明自己的用意。
原本還驚恐的神色早已不見,轉而替代的便是她眼中的那一抹殺伐果決。
“若不是他們主動提起要給沈清安慶祝生日,我還以為他現在還在監獄里待著呢。”宋擬眉梢微微挑起,下一瞬便挽上了宮洛弈的手臂打算下樓,“先生,下樓吧!免得讓他們等久了。”
此時大廳里的熱鬧氣氛明顯有些生變。
因為宋擬的強烈反應,不由得讓在場的賓客回想起了十多年前的那件事。
畢竟沈清安是沈家一個特殊的存在。
一個白發青膚的白化病人在普通人群中尚且是一個顯眼的存在,更別說是在坐擁半個闕城的沈家這樣的大家族中。
不少人都暗自嘲笑沈老爺子早年作風有問題,才會在花甲之年生下沈清安這樣的白化病的兒子。
沈清安作為沈家的禁忌,一直活在暗處,甚至都極少與沈家之外的人接觸。
宋擬也是在當年與姐姐一起來沈家做客,才會湊巧遇上從別院溜出來的沈清安。
也就是那一次的際遇,才會導致后面發生的事情。
宋擬與宮洛弈兩人重新回到了大廳,宮若歆見此不免有些擔心,忙過去詢問宋擬的情況。
“擬擬,你感覺怎么樣?要是……你就跟阿弈先回去吧,爺爺那邊我會去交代的。”宮若歆說著,下意識睨了一眼坐在不遠處角落里把玩著魔方的白發男人。
唯二的兩次碰見中,沈清安都是穿著一件黑色的帽衫,將那頭顯眼的白發藏在帽子里,就連臉上也戴著黑色的口罩。
唯獨將那一雙淡色的眼瞳露出來。
今日的沈清安竟然穿著一身米白色的羊絨大衣,白色的頭發就這么暴露在外面。
唯一沒變就是臉上的那只黑色口罩。
宋擬順著宮若歆的視線也朝沈清安看去,這一次她沒有避開,而是直勾勾地盯著對方。
沈清安仿佛也察覺到了異樣的注視,抬起頭時剛好對上了宋擬的視線。
那一只半透明的眸子盯上宋擬的時候,淺色的瞳孔忍不住放大了些。
隨即扯下了口罩,沖著宋擬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容。
宋擬后背驀得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來。
“擬擬,你在看什么?”宮若歆見宋擬走神,忍不住叫了她一聲。
宋擬恍然,沖宮若歆搖搖頭,“歆姨,恕我莽撞。我很好奇為什么你們突然要為二叔慶祝生日?”
“二叔他……”宮若歆欲言又止,這時不遠處傳來了椅子挪動的聲音。
宋擬眼看著沈清安推開身下的椅子,朝門外走去,不禁松開了宮洛弈準備追上去。
宮洛弈措手不及,剛要去追就被宮若歆給攔住了。
“阿弈,你爸爸找你有事。”宮若歆說著又補充,“擬擬那邊我會讓人去盯著的,放心,絕不會讓她出事的!”
有了宮若歆的保證,宮洛弈這才放心朝沈嶸琛那邊走去。
偏巧,這時沈慕恪也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趕了過去……
宋擬追著沈清安的步伐來到了沈家老宅的院子,可惜等她追到那邊的時候,沈清安已經不見了。
獨獨在雪地里留下了一些凌亂的腳印。
宋擬看著地上的那些腳印,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
看樣子今天是問不出什么了。
宋擬想著,幽幽轉身,結果結結實實地便撞進了一個寬厚的胸懷中。
“沒帶眼睛出門啊!”腦袋上方傳來了沈慕恪不滿的聲音。
宋擬摸了摸被撞疼的鼻梁,忍不住嘲弄道,“是啊,我要是出門帶了眼睛,哪里還會看不出沈總是在裝病呢!”
“……”
“懶得跟您廢話!”宋擬白了他一眼,轉身就要朝大廳走去。
剛撞過沈慕恪的肩膀,手肘突然一緊,下一秒直接被沈慕恪拉拽到了小花園里。
宋擬掙扎不得,只能被沈慕恪強行押走。
“沈慕恪,你放開我!”宋擬叫囂,手腕反倒被沈慕恪握得更緊了。
“放開你做什么?去追沈清安,去弄死他?”沈慕恪質問,聲音落下的同時,亭子上方的積雪都落了下來。
宋擬一愣,心里不免生出一絲厭惡來。
因為,沈慕恪猜中了!
她確實存著想要弄死沈清安的念頭。
“不說話,就是我猜對了?”沈慕恪松了手,居高臨下地盯著宋擬。
被風揚起的積雪吹在了宋擬的頭發上。
沈慕恪忍不住伸手替她撣掉了頭上的雪花,結果卻被宋擬給躲開了。
“別碰我!”宋擬低吼,下意識往后退了好幾步。
沈慕恪的手懸在半空中,瞬間便捏成了拳頭。
他忍了忍,立刻轉身背對著宋擬,下一秒直接抬腳踹翻了亭子里的石凳。
“好!你覺得我沈清安一樣是吧!”
“難道不是嗎?”宋擬反問,“你跟沈清安有什么區別?當年他將我綁架送到地下D場,我被在里就像籌碼一樣,只要誰贏了就能得到我!那些虐待我、毒打我、凌辱我的人,我到現在都記得他們長什么樣子!”
宋擬回想起那件事來,心底仍舊是滿腔的怨恨。
“宋擬,那件事已經過去了!沈清安也得到了相應的懲罰,他在監獄的那三年過得并不好,你還覺得不夠嗎?”
“不夠!”宋擬直接打斷了他的話,“至少,我姐姐的命我得從他身上要回來!”
“你說什么?”沈慕恪一愣,顯然沒料到宋擬話語中的意思。
宋擬冷嘁一聲,舔了舔后槽牙,“沈慕恪,如今我才回想起來。當年沈清安想要綁架的人并不是我,而是我姐姐!”
“這不可能!”沈慕恪聞言極力否認,“這絕對不可能,二叔怎么可能會那樣做?”
“到底可不可能,我不會從你身上證明的。我會親自找沈清安,問一問他,到底我姐姐的死跟他有沒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