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權云一字一頓地報出自己驕傲的姓名,眼珠向下瞟了楚依荷一眼:“如果楚家小姐想用你爸爸來壓我,不妨回去問問他認不認識肖振陽,再考慮接下來的事。”
黑制服們嬉皮笑臉地起哄,好像肖權云的威風就是他們的威風一樣。
……
“當然認識了——”
哄笑聲中傳出一聲低沉的嘲諷,“云臺第一混賬,靠栽贓陷害和裙帶關系稱霸一方的寄生蟲。”
肖權云臉色瞬間陰沉了下去,倨傲的戲謔變成憤怒的質問:“誰說的!站出來!!”
一秒鐘前還滿堂哄笑的教室霎時安靜了下來,黑制服們低著頭眼神四處瞟,連氣都不敢喘。只有那個低沉的聲音繼續挑釁著:“他們怕我傷著你,抓著我不松手呢——”
“會長!是這小子!”架著陳鏡的黑制服大聲報告。
“放開他……”
面色鐵青的肖權云一步一步地走到陳鏡身邊,他本就比陳鏡稍高一點,又故意把頭高高昂起,用俯視的姿態望著他,“你是誰?”
“無名小卒,比不上你們財閥世家,姓名無足掛齒。”
陳鏡風輕云淡地拍打了一下衣服,直視肖權云咄咄逼人的目光。
肖權云厭惡地哼了一聲。左邊的黑制服直接給了陳鏡結實的一拳,右邊的黑制服則順勢搶下了他的單肩包,在里面翻出了陳鏡的學生證。
“嘿!會長,這小子名字娘娘腔腔的,叫陳鏡——”
肖權云嗤笑了一聲:“陳鏡,陳…鏡…”
他一邊念叨著一邊打量著陳鏡,半晌才又慢悠悠地說:“我希望你剛才只是在信口雌黃,不過……你看起來頗有底氣。我從不避諱我爸爸是個沒什么本事的草包,但是……”
他的眼神突然發了狠,“我決不允許這話從別人的嘴里說出來!”
話音剛落,人群中高大的錢明基站出來對著陳鏡的肚子就是一記重拳。
“唔呃——”
陳鏡雖有所準備但還是眼前一暈,五臟六腑里一片翻江倒海,他俯身強忍住嘔吐的沖動,抬眼惡狠狠地瞪著肖權云。
“還這么梗,你果然知道點什么……”,肖權云似乎來了興致,撥了撥偏向右邊的銀灰色燙發,扯著陳鏡的衣領讓他抬起頭,“告訴我,你……”
當肖權云直視陳鏡的視線時,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油然而生,腦海中突然閃回了一些記憶。他下意識地把陳鏡用力推開,玩世不恭的臉上流露出一絲驚詫,難以置信地瞇起眼睛。
……
“陳鏡……你難道是……”
陳鏡一言不發地怒目而視,緊攥雙拳,緊咬牙關,死盯著肖權云的瞳孔里似乎要噴出火來。
“是你!果然是你——”
肖權云訝異的表情逐漸變得興奮,瞳孔不斷擴大,嘴角咧出張狂的笑容伸手直指陳鏡。
“是你!雖然本會長無暇記住那么多張賤民的臉,但這個眼神果然是你沒錯!哈哈哈——沒想到會在這里再見面啊!你現在是什么心情啊——陳鏡!”
人群又一次陷入混亂,黑制服們驚詫地竊竊私語起來,他們想象不出風流華麗的會長和這個窮酸“賤民”會有怎樣的過去。
肖權云的情緒相當高漲,他轉身邁了兩步,雙臂大大地張開,像是在舞臺上索要歡呼的國際巨星:“好戲!今天真是好戲啊!”
他又轉身像是邀請嘉賓的主持人一樣向人群介紹怒目圓睜的陳鏡。
“再次給大家介紹——因威脅聯邦安全被罰到破產,現在正在監獄里啃窩頭的原華仁集團老總陳天志的兒子。陳——鏡——”
黑制服們爆發出一陣大笑。這確實是最合理的解釋,成功者與失敗者的歷史性會晤,權貴者的貴公子和階下囚的狗崽子。他們肆意地嘲笑著渾身發抖的陳鏡,為高貴的肖會長造勢助威。
陳鏡火冒三丈,咬牙切齒地指著肖權云的鼻子怒吼道:“那是你們的栽贓陷害!我爸是無辜的!你心里一清二楚!!”
“你在這里胡說八道什么呢——”,肖權云若無其事地聳聳肩,“明明是我的老爸剛正不阿舉報了陳天志,再說了你有什么證據……”
陳鏡的心臟如同疾馳的賽車馬達般搏動,他再也無法忍受這個混蛋嬉皮笑臉的態度。
就是他們!這些作惡多端恣意妄為的王八蛋毀了自己幸福美滿的家庭,把光明正大的父親坑害進了監獄,把溫柔賢淑的母親逼得沒法做人。現在面對自己還毫無悔意地大放厥詞!真是該殺!該殺!
怒火中燒的陳鏡一時間喪失了理智,猛沖上前揮拳向肖權云打去。
肖權云一見陳鏡動了手,收起戲謔的笑容,抬手牢牢捏住陳鏡的手腕,和他僵持起來。
高大的錢明基一看陳鏡和會長動起了手,忙上前一步拎住陳鏡的后衣領,脹滿肌肉的大臂一把把他鉗制起來。
肖權云見陳鏡已無法反抗,結結實實地扇了他一耳光。
“階下囚的狗崽子,還敢和本少爺動手!呸!”
人群中爆發出更大的嗤笑和叫好,為他們的會長加油助威。
楚依荷急得眼淚汪汪的,她想出面制止暴力,卻被莉澤抱住了肩膀:“噢噢——依荷妹妹,這是男人們的事,咱們看著就好啦……”
肖權云向他的狂熱粉絲們點頭致意,轉身又一拳打在毫無還手之力的陳鏡下腹,叫好聲又高一浪。陳鏡悶哼一聲,雙腿打了個顫,但眼里的怒火沒有減弱半分。
……
“不過話說回來啊……”
過了癮的肖權云又變回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腔調,扭頭看了看楚依荷,又看了看陳鏡。鄙夷地放聲大笑:“你?和她?你會和她在一起?哈哈哈——”
他越笑越狂妄,捂著肚子笑個不停:“哈哈哈哈——你還要不要點臉啊你——你和楚依荷——哈哈哈——我都替你害臊——”
肖權云彎著腰狂笑,都快喘不上氣了。再直起身的時候,他又張開手臂準備下一場大爆料:“給大家講個帶孝子的孝話啊——這個陳鏡他……”
“啪!”
一個清脆的聲音中斷了教室里所有的聲音。肖權云的狂笑、黑制服的叫囂,就連陳鏡都瞪大眼睛愣在原地,只剩窗外的夏風和樹上的知了還在窸窸窣窣地襯托著這片寂靜。
死一樣的寂靜。
……
肖權云狂妄的笑容還凝結在臉上,他知道發生了什么,但他不敢相信,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敢相信。
白衣白裙的楚依荷目光凜然地站在肖權云面前,在他的左頰留下了一個紅紅的掌印。
肖權云上揚的嘴角弧度一度一度地逐漸下墜,看著楚依荷的眼神由不可一世轉變為難以置信,又變為惱羞成怒。
“不會說話就把嘴閉上。”
楚依荷冷冷地吐出幾個字,一字一句斬釘截鐵。
“你……你干了什么……”,肖權云把憤怒全部積壓在喉頭,沙啞的嗓音充滿殺氣。
“我給了你一巴掌,教你怎么好好說話。”
楚依荷冰冷的語氣沒有任何變化,像是在陳述一件與自己完全無關的事。
陳鏡驚呆了,他從沒見過這幅模樣的楚依荷,毫無懼意地面對著比他高出一個頭的強壯男生,春風般嬌柔的身體里卻散發寒冬時節的肅殺氣場。
“你——你這個狗娘養的婊子敢打本少爺!!”
肖權云每天精心護理的白皙臉蛋燃起憤怒的火紅,太陽穴青筋暴起,什么嘻哈風范早已忘得一干二凈,揚起左手鉚足了勁兒向楚依荷柔弱的臉頰打去。楚依荷眼一閉臉一橫,早已做好吃下這一巴掌的覺悟。
眼看著楚依荷即將被施以暴力,陳鏡熱血一陣上涌,猛地爆發出掙脫束縛的力量。
“肖權云——你給我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