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亞玥醒過來的時候,首先入目的是一片刺眼的白,就如此刻她的腦子里一樣,空白一片,什么也沒有……
這是什么地方?她為什么會在這里?還一身疼痛不已,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一連串的疑問浮上她心頭,江亞玥掙扎著起身,這時門開了,喬司炎提著一袋東西走進來,看到江亞玥想要坐起來,立刻走進去,把東西放到床頭柜上,然后去扶江亞玥。
“你感覺怎樣?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醫生說你需要好好休息。”喬司炎把江亞玥扶起來坐著,關切的問。
江亞玥扶住額,試圖緩解那種頭痛欲裂的痛楚,“這是哪里?我怎么會在這?”
“這是醫院,醫生說你驚嚇過度才會暈過去。”
聽了喬司炎的話,江亞玥的腦子里這才開始浮現出一些畫面,她被人綁了雙手,然后關進黑屋子,再然后……再然后喬司律出現了,他從黑衣人手里救了她,還有……
江亞玥猛的握住喬司炎的手,急急的問他,“喬司律,喬司律怎么樣了?”
她記起來了,喬司律調換兩人的位置,為她擋了一槍,那一槍本該打在她身上的……
喬司炎身體一僵,眼神也有些閃躲,“大哥他,沒事的,你別擔心。”
看到喬司炎的樣子,江亞玥心更沉了幾分,她知道,中槍會傷的很重,所以,喬司律現在很危險?!
“不行,我要去看他!”江亞玥撤掉手上的針頭,掀開被子欲下床。
喬司炎攔住她,把她摁回床上,“你冷靜點,大哥他現在還在手術,你去了也見不到他!”
江亞玥怔住,喬司律他……還在手術,也就是說他還沒有脫離危險?他是為了救她才會受這么重的傷的,她現在該怎么辦?
喬司炎心疼的看著捂住臉的江亞玥,她肩頭的起伏可以看出她是在哭,可他竟然說不出任何話來安慰她。
喬司律進手術室已經快八個小時了,他本來還不敢通知家里人,可就在一小時前,主刀醫生中途出來告知他病人情況危急的時候,他才終于完全沒有了思考的能力,還是成進打的電話給喬立恒,喬家人現在正往上海趕。
喬司炎攬住江亞玥聳動的肩頭,“別擔心,我相信大哥一定不會有事的,他那么強大,身體也好,所以,一定不會有事……”
這些話,不僅是安慰江亞玥的更是說給他自己聽的,喬司律一定不能有事,如果他因為去救他而出事,那他這一輩子都無法原諒他自己。
江亞玥掩著面泣不成聲,“喬司炎,他,他是為了救我才受傷的,那一槍,本來應該打在我身上的,現在躺在手術室里的也本該是我,可是……”
喬司炎當時是看到了那一幕的,槍口瞄準的是江亞玥,他想開口喊小心,卻因嘴被堵住而無能為力,只能眼看著子彈從槍口射出,飛向江亞玥的方向,可是,最后中槍的卻是喬司律。
他當然知道,喬司律是為了救她,而擋下那一槍……
“沒事的,一定沒事的……”喬司炎想不到什么別的能說,只能一遍一遍的說著沒事的,安慰江亞玥,也安慰他自己。
……
等待的時刻,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度過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江亞玥坐在手術室門口的椅子上,雙眼無光的盯著地面,交叉的雙手好像要融在一起。
喬司炎坐在他身邊,抱著頭,修長的手指插進凌亂的發間。
成進則站在手術室門口,每隔幾分鐘就忍不住如困獸般來回走動,拳頭一次又一次砸在醫院雪白的墻壁上,骨節早已是紅透,滲出血跡。
十個小時了,喬司律進去手術室整整十個小時了,江亞玥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腦子里一片空白……
她不明白,喬司律為什么,為了她可以連命也不要,他不是該討厭她嗎?毀了他的人生,給他的人生留下了污點,還總是惹他生氣,想起相處以來的點點滴滴,江亞玥實在找不到證據來解釋,為什么喬司律會這樣做。
但是,現在可以確定的一點是,她愛上喬司律了,不是因為他這次舍命救了她,而是這次的危險情況讓她看清了自己的心,她是愛喬司律的,之前一次一次的提出離婚,是不想自己再陷入喬司律這灘讓她無法自拔的泥淖,她怕自己會去貪心,貪圖那些不屬于她的東西,是她不敢正視自己的心,一心想要逃避。
現在開始,她不想再逃避了,哪怕喬司律救她只是下意識的動作,她也要直面自己的心。
其實她也會幻想,喬司律是不是對她也是特別的,比如在爺爺生日宴會上那么肯定的說她是他老婆,比如那兩個讓人臉紅心跳的吻……
但是不管怎么樣,她都不會再退縮了,喬司律,她認定了!
一陣倉促的腳步聲在醫院的長廊響起,越來越近,江亞玥這才有些回過神來,抬眸看過去。
只見喬名山在喬立恒的攙扶下急步走過來,沈碧媛有些踉蹌的跑在后面,幾人臉上皆是無比擔憂的神色,風塵仆仆……
江亞玥站起身,眼眶又熱了起來,眼淚不受控制的落下。她該怎么向喬家人交待,說喬司律是為了救她而躺在里面生死未卜的。
“乖兒,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律怎么會中槍呢?”喬名山走到江亞玥面前,撫開喬立恒的手,用拐杖極力穩住身體,急切的問江亞玥。
“爺爺,我……”江亞玥撲進喬名山懷里,不可抑制的哭起來,“都是因為我,喬司律,是因為救我,才受傷的,爺爺,我該怎么辦……”
喬名山抬起手扶住江亞玥的肩,輕拍著安慰她,“沒事,沒事的,阿律一定會沒事的,我們要相信他。”
“我就說這個女人是害人精你們還不信,現在好了,阿律被她害成這樣,是生是死都還不知道,你們滿意了?!”沈碧媛指著江亞玥大喊,尖銳的聲音在安靜的長廊里回響,就像一把鋒利至極的刀,凌遲著江亞玥的心,直至鮮血淋漓。
“碧媛,你冷靜點!現在阿律還在手術,你發什么瘋?”喬立恒抱住妻子,怒嗤道。
“我發瘋?呵呵……”沈碧媛望著喬立恒,笑得無比凄涼,“是啊,我瘋了,早在爸當年要阿律娶這個女人的時候我就瘋了,你不就是因為……”
“夠了!”喬名山厲聲打斷沈碧媛即將出口的荒唐話,眼含警告的瞪著她,“阿律還在手術,你給我消停點!”
“爸,你為什么這么殘忍呢?阿律他是您的親孫子啊!為什么他在你心里還抵不過一個外人?就連她把阿律害成這樣,你還這么護著她!”
“大伯母,”喬司炎走上前,“大哥是為了救我才會受傷的,跟江亞玥一點關系都沒有,你要怪就怪我吧!”
“哈哈……你們一個個都瘋了!都被這個女人給迷得失去了理智!我的阿律,我的兒子啊……”沈碧媛眼前一黑,無力的軟下身子,喬立恒眼疾手快的托住她的身子,又是著急又是無奈。
“我先帶她去休息,爸這里就交給你了。”
“去吧。”
……
又是漫長的等待,終于,在喬司律進手術室12個小時之后,手術室的燈暗下了。
門被打開,醫生從里面走出來,江亞玥扶住喬名山急急走上前,“醫生,我孫子他怎么樣了?”
醫生摘下口罩,抹了把額上大點的汗珠,“老人家放心,手術成功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但是……”醫生又開口,幾人心又被吊起。
“但是什么?還有什么問題嗎?”江亞玥急切的問。
“由于子彈穿過了病人的胸口,雖然沒有直接傷害到心臟,但是傷勢還是非常嚴重的,再加上失血過多,病人可能會在接下來的48小時里處于昏迷狀態,如果48小時后病人醒了,也就沒有大礙了。”
喬司律被護士推出來,嘴上還罩著氧氣罩,雙眼緊閉,臉色蒼白得如一張白紙。
醫生的意思是,喬司律他現在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
……
喬司律被送進了加護病房,江亞玥只能透過玻璃窗看他,他就那樣安靜的躺在病床上,儀器的聲響她都聽得一清二楚。
喬司炎走到江亞玥身邊,“你也別太擔心,大哥他沒那么容易就倒下,你也知道他比任何人都更強大的。”
江亞玥背過他抹了把眼淚,勉強擠出一個慘白的笑容,“爺爺去休息了嗎?”
“嗯,我送他去酒店了,明早再過來。”
“嗯。”
“你也去休息吧,醫生說你最近不能太過勞累。”喬司炎擔憂的看著江亞玥蒼白的小臉,心疼不已。
“我沒事,我想守著他。”江亞玥低喃,聲音沙啞得不像話。
喬司炎卻找不到話來勸她,他知道她心里難過,現在這種情況,他也沒法安心休息。
那就任性一次,就這樣陪她守著吧,等喬司律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