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鍋燒水,這是什么名堂?
乾真子看的一頭霧水,他雖然自己沒什么本事,但是以前跟著師父和師兄一起給人平事兒的時候也看過師父他們做法,從來沒有燒水一說啊。
就在這個時候,家門開了,廖無音拎著一大捆翠綠的韭菜走了進(jìn)來。這女人平時肯定不怎么做體力活兒,拎一捆韭菜上樓,額頭上都見汗了。
“小張啊,韭菜我給你買回來了,你看這些夠用嗎?”
張凡把那捆韭菜接過來,掂量了一下,廖阿姨也真實(shí)在,這一大捆,足有四十斤。
“應(yīng)該夠了。”
只見張凡自顧自的走到廚房,打開爐灶,從那捆韭菜里扯出一大把想丟進(jìn)炒鍋,不過很快他又放下了,把原本裝在鍋里的水倒得只剩下最底下一層,這才把韭菜扔了進(jìn)去。
韭菜又叫陽氣草,之前救白淑影的時候也用過,熬煮韭菜汁自然是越濃越好。
張凡這時候好像變成了一個實(shí)驗(yàn)新菜的廚子,一邊從鍋里往出撈韭菜泥,一邊往進(jìn)填新鮮韭菜,足足用了一個小時,硬是把四十斤韭菜熬成了小半鍋墨綠色的汁水,氣味兒相當(dāng)濃烈。
好在這里的幾個人都不討厭韭菜,否則非熏得跑出去不可。
“小張啊,你不會是要讓我爸把這東西喝了吧,這玩意兒就算是好人也不一定下得去口,更何況我爸現(xiàn)在那脾氣硬灌的話,肯定會把他弄傷的。”
看著張凡倒進(jìn)杯子里的超濃縮韭菜汁,廖家兄妹開始發(fā)愁了。
乾真子那幫道士更是滿臉冷笑,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無量天尊,小友,別怪貧道沒提醒你,如果你弄傷了廖老施主,這個責(zé)任你可是背不起的。”
“弄傷?哪有那么容易?我看面相就知道廖老爺子是做大事兒的人,有智慧,有胸襟,只要他的情緒不是那么暴躁,和他好好說的話,他會喝的。”
張凡越看那道士越不順眼了。原本還以為是個高人,結(jié)果卻是個沒本事的江湖騙子,真是讓人失望。
“哼,廖老爺子被外邪入體,神智癲狂,你要是不用強(qiáng)灌的法子就能讓他把那些東西都喝了,貧道就把香爐里的香灰都給吃了!”
雖然今天這活計(jì)是做不成了,可是面子不能掉,乾真子極力裝出一副“我不行你就更不行”的模樣,氣勢十足。
“那就請道長拭目以待了。”
等杯子里的水涼到了三十多度的時候,張凡端著杯子走到了臥室門口,其余幾個人都是大眼瞪小眼,不明所以。難道就這么直接拿過去讓老爺子喝?
張凡在門上敲了三下,就聽到里面?zhèn)鱽硪宦暋皾L開”,緊接著就是什么東西砸上門里面。
張凡也不惱,繼續(xù)在門上敲著。
“煩不煩啊!都說了不要來煩老子!”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臥室門被狠狠地拉開了,雙眼發(fā)紅的廖老爺子對著張凡大聲咆哮著。
“別急。你看這里。”
張凡抬起右手舉到老爺子面前,左手的杯子舉高、傾斜,墨綠色的汁液澆到了自己的右手上。
就在眾人莫名其妙的時候,古怪的事情發(fā)生了,落在張凡右手上的汁液沒有四處飛濺,而是在一瞬間化作了一團(tuán)綠色的水霧。張凡一甩手,那團(tuán)水霧隨手而動,整個罩在了廖老爺子頭上。
“這,這是震字訣?無量天尊,你打算用這種戲法來忽悠人嗎?”
廖家兄妹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乾真子倒是識貨的。
這所謂的震字訣也是道家的東西,不過算不上法術(shù),充其量只是戲法。用自身真氣造成震蕩,把手上的水打成水霧。
啥?你問為啥是戲法?嗯,就是沒有多大實(shí)際用處,只是看著好看,方便忽悠人的東西。只要修煉出真氣的道家弟子隨便誰都能信手拈來。
然而這個戲法在此時用出來,卻有點(diǎn)化腐朽為神奇的感覺。
廖老爺子在看到張凡這一手的時候下意識的倒抽了一口氣,淡綠色的水霧隨著他的抽氣迅速鉆進(jìn)了老爺子的口鼻之中。
“你這小子,到底在干什么?”廖老爺子抬起手來在面前不停的扇著,說話的語氣卻明顯沒有之前那么狂暴了。
“沒干啥,這不是為了您好嗎?老爺子,心里還像剛才那樣煩躁的厲害么?”張凡沒在乎老爺子的態(tài)度,只是淡淡的笑著。
而張凡的那句話就好像定身咒一樣,讓廖老爺子整個人僵在那里不動了。緊接著,滿臉都是驚訝的神色,很快這種驚訝又在幾秒鐘內(nèi)變成了歉意,“那個不好意思,最近不知道為什么,老頭子的脾氣就是特別的大。想收都收不住。”
廖老爺子的話讓站在張凡身后的幾個人都傻了,尤其是廖家兄妹,最近自家老爸那可是隨時處在六親不認(rèn)的狀態(tài),發(fā)起脾氣來不管是誰,當(dāng)下就是又打又罵,像這樣好好說話,還懂得跟人道歉的情況,至少一個多星期沒出現(xiàn)過了。
當(dāng)然這在張凡看來一點(diǎn)都不奇怪。廖老爺子身上的陰煞氣并不濃,病情這么厲害十有**是因?yàn)樾目谔弁此卟蛔銓?dǎo)致的,被韭菜水的陽氣一沖,陰煞氣頓時散了一些,心里自然就不那么煩躁了。
“老爺子,您把這里面的都喝了吧,不是什么藥,就是點(diǎn)韭菜汁,喝了以后胸口能再舒服點(diǎn)。”
張凡把剩下的半杯遞給廖老爺子,老頭倒是干脆,一仰脖子,全都灌了下去,然后張嘴打了個嗝出來。
“呼——還真是舒服多了,喝下去整個肚子都暖呼呼的,不那么燥得慌了。”
“老爺子你煩躁是因?yàn)樯眢w沖煞,睡眠不足,陽氣虧虛,虛火上行,才會變成那個樣子,韭菜汁里含有大量的陽氣,能暫時緩解您的病情,但是治標(biāo)不治本。老爺子,能給我看看您的手嗎?”
屋子的大構(gòu)架沒什么問題,那么問題不是出在陰宅上,就是出在什么特別的地方。
廖老爺子一時沒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可是看到后面自己兒女在點(diǎn)頭,就把左手遞給了張凡。
左陰右陽,老爺子的左手心并沒有黑氣存留,那就不是陰宅風(fēng)水的問題,接下來,就看在臥室里能不能發(fā)現(xiàn)什么不對勁兒的地方了。
“那個無量天尊,廖施主,貧道覺得現(xiàn)在也沒貧道什么事兒了,既然這位小兄弟對老事主的病情有些看法,那不如,就讓小友來給老爺子醫(yī)治吧,貧道這就先帶著徒弟離開了。”
眼見著這邊老爺子的脾氣真的緩和了下來,乾真子的腦門上開始冒汗。心里不停咒罵張凡的同時,也在罵自己怎么就看走了眼。
本來張凡這聚精會神的琢磨廖老爺子的事情呢,乾真子要是不說話,還真就把他給忘了。現(xiàn)在他一張嘴,還真的提醒張凡了,不懷好意的目光頓時就掃了過去。
“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張凡的目光里慢慢的都是侵略性,乾真子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
“不干什么,道長,我記得有句話怎么說的來著,出家人不打誑語,對不對?”
“無量天尊,出家人六根清凈,當(dāng)然不能打誑語了。”
乾真子這是硬著頭皮在回話了,他已經(jīng)想到了那件非常不好的事情,恐怕眼下就要成真了。
“哦,那就好,我記得剛剛道長說過,如果我不用強(qiáng)灌的法子能讓老爺子把東西喝了,道長就把香爐里的香灰都吃了來著。道長,出家人不打誑語啊。”
張凡并不是小肚雞腸的人,可是之前這幾個道士為了推脫責(zé)任把屎盆子往他腦袋上扣,這實(shí)在是讓人火大,教訓(xùn),該給也得給他們一點(diǎn)。
“這,你小友,這么做有點(diǎn)過了吧。”
乾真子臉蛋子上的肌肉開始顫抖了起來,吃香灰這玩意兒,是特么一貫道的特技,他是正一道的,可沒有拿香灰當(dāng)飯吃的腸胃。
然而當(dāng)著廖家人的面,乾真子還真的不好反悔,畢竟這個大院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進(jìn)的來的。
“出家人不打誑語,三清道祖可是看著呢。”
張凡冷笑了一聲,剛才你們血口噴人的時候怎么就沒覺得過了呢?
“好,如此貧道受教了!”
乾真子狠狠一咬牙,低頭從小香爐里抓出一把香灰塞進(jìn)了自己嘴里,那模樣就跟干嚼油炒面似的,可是滋味兒絕對差了幾條街。
四個小道士看到這場景,總不能讓師父一個人吃啊,于是紛紛伸出手來抓起香灰往嘴里塞,那模樣別提多難受了,看著都覺得嗓子眼疼。
乾真子好懸沒被噎死過去,好在有四個徒弟分擔(dān),他只吃了一把,香爐也就見底了。老道用袖子擦了擦嘴,朝著眾人拱了拱手,咬著牙說道:“貧道這就先行告辭了,咱們有緣來日再見。”
說罷袍袖一揮,也不提香油錢的事兒,帶著四個小道士自顧自的出門離去了。
張凡看著倒是的背影不由暗自發(fā)笑,也不知道瑞云道觀的茅廁里明天會不會多出四盤蚊子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