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戰左手抓著張青嵐的腕骨,右手摟著一把細腰不放,微微偏頭,湊近了懷里青年的頸側。
嗅聞了幾下,那股屬于畢菁的劣質脂粉味果然還是在張青嵐的身上留下了痕跡,熏得龍王大人頭疼。
自覺被區區凡人冒犯了的龍王把錯歸結到張青嵐身上,絲毫不講道理地怪他招蜂引蝶。
就著把人鎖在懷里的姿勢,敖戰索性直接在青年的頸側咬下一口,虎牙叼著一小塊皮肉稍稍用力,很快,一絲血腥氣便在嘴里彌漫開來。
眼看著張青嵐皓白的頸子破了一道口,冒出幾顆殷紅的血珠,又被敖戰不太溫柔地舔掉,冰涼粘膩的唇舌仍舊在那傷口處徘徊**。
敖戰咬著張青嵐的脖子不松口,面色陰沉,一邊收緊抱在青年腰側的手,一邊含糊地放狠話:“我要殺掉她。”
張青嵐心里門兒清,敖戰根本不可能再隨意對凡人動手……明白對方又在逞口舌之快,只好一聲不吭地坐在男人的大腿上,甚至主動撩開自己左肩上散落的長發,露出來大片光潔的皮膚,乖乖地往敖戰嘴邊送。
張青嵐在男人面前向來都是一副乖順的模樣,哪次都不例外。如今也老老實實地垂著腦袋,盯著自己的腳面出神,沒了剛才逗弄小娃娃的精氣神。
美人垂眸,半闔的眼皮掩住了瞳仁里的光,就連呼吸都放得遲緩了,像個提線木偶似的,任敖戰隨意擺弄。
敖戰見狀反而松了口,哼笑一聲,隨即抬手狠捏了一把張青嵐腰側的軟//肉,又將對方往自己懷里按了按,撩起青年一縷墨色的長發,在手里繞了好幾圈。
“怎么,心里不服氣?”敖戰胡攪蠻纏,故意這樣說。
張青嵐抬起頭,臉上雖然沒有什么表情,神色卻一派茫然而無辜,慢吞吞地搖了搖頭,溫聲道:“服氣的。”
“哼,”敖戰把手里的長發松開,轉而用拇指大力揉搓了一把懷中之人的嘴角:“上次的海棠果,也是那女人給你的?”
張青嵐點點頭:“是。”
敖戰聞言額間青筋一跳,黝黑瞳仁隨即閃過一道碧色的光華,視線向張青嵐投去——果不其然,青年的丹田四周正被一層淡淡的灰霧籠罩,不僅如此,那灰色的空茫霧氣順著筋脈攀纏向上,一直延伸到了雙目之間,盤踞在青年眉心,已經隱隱有了凝結之相。
像是想起了什么,敖戰的面色瞬間變得有些古怪。
他是方才從樹上把張青嵐捉下來時才發現那果子的異常的。
片刻之前,在湊近嗅聞青年頸側時,敖戰不僅聞到了畢菁用的那些胭脂水粉的味道,同樣還捕捉到了從懷里這人嘴角處逸散出來的、詭異的靈氣。
青年打著天師的名號一路招搖撞騙敖戰是知道的,他同樣清楚對方實力有幾分深淺。別說靈氣,就連最基礎的修為也是淺薄一層,根本不可能到達逸散出來的地步。
既是不可能由內而外溢出靈氣,便只剩下了一種可能——這愚鈍懵懂的凡人怕不是著了道,被人騙著吃下肚了些什么,這才有了那樣詭異的靈力變動。
聯想到幾日前忽然出現在重黎里的那些玩意兒,還有張青嵐在銀霜樓里認識的那個姑娘,敖戰頓時黑了臉。
百年之前天道封印了他大半的靈力,因此幾日前即便只是收服燁城周邊的雨勢,都逼得他靈氣干涸,變成半龍半人的混沌模樣。
直到回到府邸之中時也不過剛剛恢復,神智還未徹底清醒。
拉了張青嵐做那種事,又在神識不清的時候發現對方居然敢背著自己跑到青樓去喝花酒,躁郁沖頂的龍王大人光顧著調教不大聽話的小寵物,自然便忽略了那幾個海棠的怪異之處。
現在回想起來,那日隨意一瞥,似乎確實看到了同今日一般的灰色薄霧縈繞在鮮果之上。
不過片刻,敖戰便干脆地伸出手,捏著青年的下巴把人拉到自己面前,同他唇舌相貼。
“唔……”
張青嵐微微睜大雙眼,雙手下意識地抓住了敖戰的小臂,像是往一池春水里投進幾粒渾圓瑩潤的鵝卵石,掀起來一絲名為慌亂的波瀾。
很快,一股霸道冰涼的靈氣便順著兩人糾纏的唇舌渡給了青年。
暗色的灰霧被那道靈力糾纏住,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便將灰霧全部清退,從張青嵐的丹田眉心拔除,化為一縷青煙,消散在空氣中。
沒了那薄霧的糾纏,張青嵐頓感靈臺一輕,原本存在四肢關節處的滯澀感明顯消散開來,胸腔前蘊著的郁滯和腦子里的混沌也一同被驅趕得無影無蹤。
敖戰瞥了眼那些不堪一擊的霧氣,又咬了一口張青嵐軟嫩柔滑的舌尖,聽到對方因為吃痛而發出的悶哼,惡劣的龍王大人這才心滿意足地退開。
松開了在對方腕骨處的禁錮,敖戰看著張青嵐手腕上那圈紅印,心念一動,忍不住用自己粗糙的手掌在上面揉捏幾下,平白又添了些紅痕。
看著青年忍痛的樣子,敖戰絲毫不加掩飾自己的陰暗欲//望,唇角勾起來一絲微妙的弧度。
就在這時,兩人俱是聽到一陣鎖鏈相撞擊的脆聲。
隨著木門被人從外推開發出的聒噪雜音,屬于少女走路時發出來的細碎腳步聲在院落之中響起,隨之而來的還有畢菁那把甜的像是摻了蜜糖似的好嗓子:“……阿弟,青嵐哥,我回來了。”
眼看著畢菁的前腳邁進了門檻,張青嵐卻還被敖戰牢牢擁在懷里,動彈不得。
到底張青嵐在外人面前還是個知廉知恥正常人,視線朝著門口畢菁發出聲音的方向望去,被敖戰緊攥的右手下意識地掙動了幾下。
那動作的幅度其實很小,甚至稱不得上掙扎,只是個無心的反應,卻不知怎么的,正正好踩中了龍王大人的逆鱗。
敖戰本就是個陰晴不定的脾性,此時心頭火起,更是被張青嵐下意識的抗拒點燃了一腔郁氣。
男人沉著臉,一把抓住了張青嵐單薄的肩,猛地用力,把人拉到了自己面前,左手摟著青年的細腰,微偏過頭,只給門口的畢菁留下一個背影。
下一秒,敖戰便滿意地聽到那一竹籃陶瓷酒盞落地破碎的聲音——以及畢菁壓著嗓子發出來的尖叫。
張青嵐被身形高大的敖戰摁在懷里,遮擋住了全部的視線,自然看不到此時此刻畢菁臉上的訝異和憤懣。青年抬眸,看著雖未進一步動作但臉上明顯寫著不耐暴躁的龍王大人,禁不住在心底低低地嘆了一口氣。
畢菁十二三歲就來了銀霜樓做工,從小到大雖是沒經歷過,卻也不知道看過多少風花雪月曖昧情動。
樓里方才來了一批異地的客商,人手不夠,她的姐妹才尋來這后院,喊她過去幫忙。
誰知道等到畢菁忙完了手頭上的活計回到家里,看到的卻是這樣一副光景。
只見破舊的院落之內站著個畢菁完全陌生的高大男子,背對著院門,正捉著張青嵐的雙手,將人摟在懷中。
那男人偏過頭去,湊近了張青嵐,兩人似乎……正在親昵。
畢菁如遭雷劈,緊接著她便注意到了一旁稻草堆上自家小弟臥倒的身影。
少女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顧不上害怕退縮,三兩步便沖到了畢新身邊,蹲**試圖將小孩兒喚醒。
只可惜畢新雙眼緊閉,像是睡得熟了,又像是昏迷,任憑畢菁怎樣搖動都無動于衷。
畢菁登時腦袋空空,呆若木雞地抬起頭,只見青年垂著頭,被人轄制在懷中,看不清表情,似乎是極不情愿。
“呀啊!”只聽畢菁一聲尖叫,直接解了腰間剩下的唯一一個長頸玉瓶,向著敖戰沖過去,高高揚起酒瓶——
竟是兜頭淋了毫無防備的龍王大人滿身的青梅玉竹酒。
***
待到張青嵐再次清醒過來之時,四周早已從破舊衰敗的柴房變成了滿是鑲金嵌玉的居室。
感受著身下那床柔軟得異于尋常的被褥,青年緩緩睜開雙眼,半瞇著眸子,被那層疊紗帳之外點燃的燭火晃了心神。
手腳發軟,使不上力氣,張青嵐強撐著半坐起身,默默地低下頭,看著自己身上沾了好幾道煤灰、同這陳設華美的屋子格格不入的粗布衣裳。
……敖戰向來嫌棄他不愛潔凈,往常要是尋了由頭把他關在這間屋子里,總還是先要把他扯進浴池當中刷洗一番的。
現如今連衣服都沒換便將他關進來,想必是真的被那姑娘氣得狠了。
張青嵐習以為常,抬頭環顧四周。
只見屋內四面墻上密密麻麻,篆著一行行的鎏金咒文,用銀色絲線繡著無數奇怪符號的紗帳之外,唯一的一盞落地蓮花燈正幽幽地燃著中心的燭火。
張青嵐掀開了搭在自己身上的薄被,果不其然,雙手的腕骨以及腳踝處均被扣上了深紅色的縛靈鎖。
老管家站在門外,見屋內的張青嵐終于從昏睡之中清醒過來,于是板著一張臉道:“老爺說,什么時候認錯,什么時候再放你出去。”聲線冰冷僵硬,一字一句地響起,透過門縫傳進屋子中。
張青嵐半坐起身,聞言動作一頓……隨即從善如流,冷靜道:“我知錯。”
管家:“……”